我擦,這是剛才那個薑村長嗎?說過的話,全都忘了。


    我忙打斷他:“那你知道薑二傻子這個人嗎?”


    “薑二傻子,我當然知道,他叫薑子林,家裏有個奶奶,年紀大了。他從小就缺心眼,傻乎乎的,爹娘死的早,他呢就是靠村裏人施舍,長這麽大的。今晚,聽說有喪宴,他也去了,還在那裏吃著呢。”


    流爺說:“薑村長,謝謝您來請們,您先走,我們這就過去。”


    薑村長說:“那好,你們倆可得快點,再晚了,湯可能也沒了。”


    薑村長走後,流爺說:“這迴來的薑村長才是真的,剛才咱們是被陰鬼遮了命燈,真假不分,才沒發現異常。”


    隨後,遠遠跟著薑村長,我們很快就到了一戶人家門口,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剛才來的這家麽?


    隻不過,現在門口掛的不是寫著囍字的大紅燈籠,而是黃紙幡子,一看就是家裏有人去世了。


    進門之後,我發現,飯桌的擺設跟剛才一樣,隻不過院子裏掛滿了白布,變成了一片肅穆的景象。


    我們剛站定,就聽飯桌上有個灰頭土臉的人,衝我們喊道:“哎啊,他們咋進村了,壞了壞了!”


    薑村長沒好氣道:“你瞎咋唿啥啊,趕緊吃你的飯,吃完迴你娘的狗窩日狗去!”


    那人聽了,迴罵道:“我日你媳婦去!你們這群傻幾把,知道個屁啊?這倆人可是咱們村的災星,他們進咱村,明天還得死人。他們要是待夠三天,咱們村的人全都得死光。”


    薑村長聽後,忍無可忍,摸起地上的一根扁擔,嘴裏罵著日你娘,就衝了過去。


    那人見情勢不妙,扔掉手裏的饅頭,繞著我們灰溜溜地躥了出去。


    看這人的言語和打扮,我想個肯定是薑二傻子無疑了。


    他對我們這麽一喊,所有的人都放下筷子,望向了我們。弄得我們真跟災星似的。


    薑村長扔掉扁擔,打圓場說:“這倆人是薑婆婆家的客人。大家別聽薑二傻子胡言亂語,繼續吃飯吧。”


    我扭頭出了這宅子,想著不管薑二傻子是真瘋還是假瘋,先抓住他再說。


    可是薑村長卻一把抓住我,問道:“他就是個傻子喔,你甭跟他一般不見識。”


    我沒理會薑村長,推開他的手,撒腿追了上去。


    流爺喊著,出了門,緊跟著追了上來。


    黑咕隆咚的大街上,我和流爺聽著前方的腳步聲,緊緊朝前追。對薑家溝的街道和地形我們一點都不熟,隨意追出去幾百米,繞了幾個胡同之後,薑二傻子的腳步聲突然就不見了。


    我和流爺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看著四處,一時沒了轍。


    就在這時,身後的大門吱嘎一聲開了,有個人提著一盞馬燈,走了出來。借著微弱的燈光望去,那好像是個老太太。


    我和流爺站起身,咳嗽了一聲,讓那老太太知道這裏有人。


    老太太聽到動靜,挑起馬燈,問了一句:“是誰在那裏啊?”


    我忙上前說:“老婆婆,我們是薑美家的客人,剛才在找一個叫薑二傻子的人,可是被他跑了。你知道,他家在啥地方嗎?”


    “你說的是薑二傻啊?順著這條胡同,一直走,出了村往南走,看見一棵歪脖子樹,再朝東走,你們會看到一片柳樹林,薑二傻就藏在樹林的一個地洞裏。”


    我和流爺立馬謝了這位活雷鋒奶奶,然後按照她老人家的指點,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樹。此時,我們已經出村,到了薑家溝南麵。


    歪脖子樹長在朝東的一條小路上,我們順著小路朝東走了不到一百米,果然見到了一片樹林。


    這片樹林裏長的全是柳樹,而且一看就是十幾年以上的老柳木。


    我和流爺站在林子邊上,仔細聽了片刻,卻也不見裏麵有啥聲音。估計薑二傻子是怕我們追來,早就鑽洞子裏去,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流爺說:“走,進去搜!”


    我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著地麵,開始朝裏搜索。


    搜了半天,也沒見這裏麵有啥地洞。


    流爺說:“那老太太不會騙我們呢吧?薑二傻子好歹也是村裏的人,村裏的宴席都讓他去吃,難道還會讓他一個人跑到這荒樹林裏來住地洞子。”


    現在想想,我也覺得奇怪,剛才那老太太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地方告訴了我們。我們是外人,薑二傻子是村裏人,她就那麽信得過我們,把薑二傻的行蹤告訴我們?


    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大靠譜,於是我和流爺商量著,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黑燈瞎火也不好找,等明天再說。


    我和流爺各自點上一支煙,這就準備出林子,迴去睡覺。


    不想,沒走兩步,背後忽然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我和流爺一怔,停下來仔細聽了聽,確實有人在說話,而且是一男一女,極像是在竊竊私語。


    我和流爺扔掉煙頭,踩滅,尋著聲音就摸了過去。


    摸到幾棵柳樹背後,我們確定,聲音就是從樹後不遠的位置發出的。我和流爺探著腦袋朝那個位置瞧了一陣子,累的脖子都酸了,隻見前方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個土疙瘩,就是沒有一個人影。


    流爺急了,閃身出去,大嗬一聲:“誰在那裏!”


    流爺這麽一聲喊,不但那兩個聲音停了下來,就連整個林子原本鳴叫著的那些小蟲子,也都變得鴉雀無聲。


    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朝前照了照,發現除了一個巨大的墳頭之外根本就沒什麽人。


    流爺也是一臉的驚訝,我們走過去,圍著這個滿是荒草的墳頭轉了一圈,一根人毛都沒見。


    流爺仔細照了照周圍的荒草,說:“這裏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剛才咱們聽到的是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很像是兩個人在談戀愛,你想啊,誰他娘的大晚上的到墳頭上來談戀愛啊?”


    我說:“那就是有鬼嘍?”


    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幾聲細細的笑聲,聽著像是幾個女孩子發出的,但這聲音幽眇詭異,聽著就不對頭。


    這林子太過詭異,我和流爺就不該貿然進來。我摸了摸發麻的頭皮,剛想問問流爺是不是先出去,商量商量再說。


    不料,流爺給我做了個手勢:“別動,我過去看看。”然後他貓著腰,快速朝著前麵的幾棵樹走了過去。


    我按流爺的要求,在原地一直等。


    不想,等了四五分鍾,流爺那邊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我有些急,順著流爺走過的路,摸了過去。


    出去三五米,也沒見流爺的影子。我深吸了口氣,喊了一聲:“流爺……”


    出乎意料的是,喊完之後,很快有了迴應:“秦非……”


    我心中一喜,趕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出一段距離,我又喊了一聲流爺,以便能盡快確認流爺的位置。這柳樹林實在太過茂密,加上心裏緊張,這個時候,我都有點失去方向感了。


    我喊完之後,前方的流爺依然迴應了一句:“秦非……”


    也許是晚上空氣濕度大,流爺的聲音,聽上去不是很正常。所以,我也沒多想,繼續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摸去。


    又走了一段距離,我感覺差不多應該到流爺所在的位置了,但依然不見流爺的人影,這個時候,我心裏有些犯嘀咕了。


    是我沒找到流爺,還是喊我的,根本就不是流爺?


    我深吸口氣,又喊了一聲:“流爺,你在哪兒呢。”


    可是,對麵傳來的,依然是那個單一的聲音:“秦非……”


    我心裏一怔,這肯定不是流爺在喊我,他肯定不會一直喊這兩個字。


    就在我猶疑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聲音:“流爺,你在哪兒呢?”


    這個聲音……咋這麽像我的?


    隔了這麽久,這肯定不是迴聲啊。


    我猛地迴過頭,背後的一棵大柳樹上,隨之傳來了一陣嘻嘻嘻的獰笑,接著,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流爺,你在哪兒呢?”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確認這聲音,就是從這棵老柳樹上發出的。


    我站在原地沒動,翻出流爺的手機號,撥打了出去,不想流爺的手機竟然在眼前的這棵老柳樹的樹枝上響了起來。


    我抬頭仔細一瞧,手機視乎是被吊在這棵柳樹上的。


    這就奇了怪了,流爺的手機咋被吊樹上了,難道是流爺爬樹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上麵了?


    可是流爺爬樹幹嘛啊,他不可能調皮去掏鳥窩吧。


    想著,我到了樹下,抬頭看了看手機的位置,擼起袖子,攀著樹幹上的小枝丫開始朝上爬。


    等爬到第一個大樹叉的時候,我忽然看到頭頂更高一側的樹上,竟然有個模糊的人影。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緊緊抓著樹枝,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那確實是個人。而且,那個人好像是被吊在樹上的。


    而流爺的手機,似乎就在那個人的手邊上,因為枝葉茂密,光線不好,剛才我還以為手機是放在樹叉上的呢。


    流爺的手機在那人的手上,難不成,被吊在樹上的正是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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