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中午,許多騎馬坐轎的人,連同上百名官兵,抬著十幾箱子厚重的禮品,趕到了這女子的家中。


    為首的一個官員說,他的女兒被當今太子看中,要選她入宮當太子妃,十天之後是吉日,太子派人來迎娶。


    女子的父母聽後,自然是歡天喜地,但那女子卻是高興不起來。她的心裏,隻有那名曾經救過她命的少年。


    就在父母即將正式答應對方,寫下婚聘文書隻之時,女子憤然拒絕,說已經與人私下交好,且早已以身相許。


    古人結婚,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她說話的份,於是這婚事,就一手替她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十天,女子父母怕她私自跑出去,耽誤了婚姻大事,於是將她鎖在一間屋子裏,時時看守。女子不吃不喝,但她的父母強行將米粥灌給她。


    另外,為了讓這女子死心,他們打聽到那名少年的下落,以那女子的口吻修書一封,說太子要接她進宮,自己也喜歡上了當今太子,從此以後,斷了這份情誼,再也不相往來。


    少年拿到信之後,自知太子看上的人,自己興許是再也見不到了,或者說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再見了。


    心中鬱悶長久,於是他拿起弓箭,獨自一人進深山打獵。不想,在山中遭遇人熊襲擊,人被發現的時候,早已沒救了。


    當天晚上,女子得知那少年的事之後,一氣之下,撞向了院中的一棵梧桐樹,當場香消玉殞。


    見出了人命,女子的家人頓時慌了神,想著等天亮了再去報官。


    不想,當晚這女子的父母做了個夢,夢見當年那個找水喝的和尚又到了他們的家中,他走到死去的女子身邊,雙手合十,念出一段難解的經文之後,忽然天空變色,一隻眾鳥簇擁的鳳凰,降臨到了這女孩撞死的這個梧桐樹上,隨即,這鳳凰口中吐出一顆梧桐子,落入了女子的口中。女子吞而複活,跟著那和尚,走出院子,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天一早,女子的家人起床查看她的屍體,發現並無異樣。但將屍體埋後不久,墳墓中忽然生長出棵梧桐樹苗來,並且,夜深人靜之時,有人經常聽到這小樹附近有奇怪的鳥叫聲。


    在古人看來,墳頭長樹,那是很不吉利的,所以這女子的家人打算掘開墳墓,重新再選一處地方埋葬女子的屍體。


    不想墳墓打開之後,裏麵的屍體不見了,那棵梧桐樹苗正好長在屍體中心的位置。


    隨著這棵樹越長越大,樹幹上逐漸出現了許多梵文符號,懂行的人,說那好像是佛經。


    樹上長佛經,而且這樹的來曆還那麽奇特,所以當地人都把那棵樹供奉為神樹,仙樹。


    附近的人有什麽難處,到那棵樹前焚香禱告之後,許多難處都得到了解決。更甚至,一些將死之人,喝了樹葉上的露水,都能起死迴生。


    過了幾百年後,有個道人找到了這棵樹,據說,道人是看出了那樹的神奇,想著據為己有,助自己修煉得道。


    但千算萬算,那道人還是沒算過天,眼看著自己即將得手的時候,忽然天色劇變,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戛然而至。轉眼間,那神樹也不見了蹤影。此後,神樹從人間徹底消失,凡人幾乎沒人見過它的蹤影。”


    說到此處,流爺又無比深情地看了眼麵前的樹,道:“因為相傳此樹為那擁有梵根的女子所化,而且女子死後,化為亡魂,繼續以此樹為依,善於吸收感化惡鬼的陰怨之氣而修行。所以,玄門眾人,特意取名為:梵根天眼鬼樹。”


    我說:“看來,那小孩找咱們來下棋是假,讓咱們來看這鬼樹是真啊。”


    流爺點頭:“沒錯,這梵根天眼鬼樹,可是個神聖之物,相傳見到他的人,隻有兩種,一種是窮兇極惡的人,一種是梵根極強的人。這兩種人見到此樹,最後,都得死。”


    我一聽,這話不對啊:“好人壞人都得死,這鬼樹不成好壞不分,濫殺無辜了嗎?”


    流爺嘿嘿一笑,搓著手說:“惡人死,那叫活該。好人死,那叫涅槃,懂嗎?走,我帶你見識見識。”


    流爺帶我走到鬼樹跟前,打著火,點上一根蠟燭,照著樹幹說:“你看,是不是非常的神奇?”


    我仔細瞧了瞧,發現這粗大的樹幹上,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樣子,好像是梵文。


    我問流爺:“梵文,這是佛經吧?”


    流爺點頭,指著其中的幾個,斷斷續續念道:“雲何舍生死,如蛇脫故皮,雲何觀三寶,猶如天意樹……雲何為生盲,而作眼目導……雲何說法者,增長如月初,雲何複示現,究竟於涅槃……”


    我說:“不用說,這肯定是《金剛金》。”


    流爺白了我一眼:“佛祖麵前不要亂說,這不是金剛金,而是《涅槃經》!”


    我忘了,流爺在寶龍寺待過,雖然不是正經八百的念經和尚,但也算是個半吊子內行啊。


    我又看了看樹冠下吊著的人頭,捅了捅流爺道:“你看看那些個人頭是咋迴事?”


    流爺端過蠟燭一照,頓時也嚇了一跳:“這人頭,長的真和你一樣啊!”


    我咽了口唾沫,我覺得,對方讓我見到這棵鬼樹,肯定有什麽重要目的。


    流爺點了點頭,又朝裏走了幾步,照向了其他的人頭。


    結果,照向第二顆人頭的時候,流爺不禁驚唿了一聲:“哎呦,怪了啊!”


    我趕緊過去查看,結果發現第二顆人頭,也長的跟我的麵貌絲毫不差。


    流爺看了看我,又小心翼翼地去照其他的人頭,結果發現,這裏的十幾顆人頭,全都長的跟我一模一樣。


    流爺站在原地,頓時也抓瞎了。


    我說:“流爺,這鬼樹跟我們祖上沒啥仇恨吧?”


    流爺說:“這個還真說不定,也許你祖上就是皇家貴族,說不定,你那太子的祖宗看上了那林中女子,把那麽好的一個姑娘給逼死了。現在,這姑娘修煉得道,正四處尋找你和你的家人,打算報仇雪恨呢。這些腦袋長的跟你一樣的人,說不定,都是被錯殺的無辜。”


    越聽流爺分析,我越覺得靠譜,我也沒聽說我們家老祖有當過太子爺的啊。


    我推了流爺一把:“當著佛祖的麵,你能不能正經點,和鬼樹有關係的那女子是在修行,她肯定不會殺生吧?要殺生,她也不會殺好人吧?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壞到死有餘辜的地步吧?”


    流爺仔細想了想:“之前,可能也有十幾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人,來到了這裏,然後他們被殺死,砍下腦袋,吊在了樹上。”


    我說:“按照你這說法,他們之所以被殺死,是因為長了一張和我一樣的臉?”


    流爺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對,也不全對。或許,還有兩種情況。一是,凡是長成你這樣的,全都會被殺死……”


    我說:“我臉長這樣,還招誰惹誰了?第三種情況呢?”


    流爺說:“第三種情況那就是,你和這些死去的人一樣,臉都是複製的另外一個人的,你們這些複製品,全都會來到這裏,然後被殺死。”


    我擦,我橫豎都是個死了。


    我想了想,說:“這不對啊,為毛非得死在這鬼樹的底下啊?”


    流爺被我問急了,說:“這個問題,無外乎你的生死,估計一會兒就清楚了。現在,先幹正事要緊。”


    說完,流爺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瓷瓶,鬼鬼祟祟走到距離地麵很近的一根樹枝下,將樹枝拉下來,似乎要將其扯斷,取得樹中的什麽東西。


    但流爺沒想到,此刻危險正一步步朝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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