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宏觀角度來看,奧伯龍的貢獻微不足道。整場戰鬥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白熱化階段,在左中右三條陣線上,哈洛威伯爵的軍隊和洛泰伯爵的人馬廝殺在一起,此時此刻任何戰術策略都毫無效果,如果用古伊希爾隆的話來說,那就是雙方正在短兵相交,無論是持盾步兵、持劍步兵、還是弓箭手亦或是其他輕型步兵,這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匯聚在一起,由於雙方軍隊的主力構成,此刻能夠決定戰役走向的因素隻剩下了占雙方部隊絕大多數構成的步兵。


    唯有步兵的戰鬥才能夠真正決定勝負。洛泰伯爵的持盾步兵此刻在激烈肉搏之中正在緩緩壓製哈洛威伯爵的軍隊,持盾步兵的堅韌盾牌給予了戰士們更加強大的防禦能力,使得他們能夠在血腥的絞肉機貼身戰鬥中進一步的獲取對哈洛威軍隊中劣質征召民兵的壓製能力,大量的征召民兵被殺傷,哈洛威軍隊全線已經軍心動搖,戰鬥力最薄弱的左翼軍隊隱隱有戰線鬆動的跡象。


    “不準後退!誰敢後退我就劈了他的狗頭!都給我死戰到底!”哈洛威軍隊左翼的指揮官封地主眼看形勢不妙,於是大吼著威脅著那些可憐的不敵洛泰伯爵手下的正在後退逃竄的征召民兵們,這個兇惡的家夥還命令旁邊的數個精銳武裝侍從幹掉了幾個逃命者。


    戰場上一片混亂,就算是封地主可怕的威脅,也阻擋不了這些征召民兵對死亡的恐懼,此刻洛泰伯爵的右翼重整陣型,所有的步兵都壓了上來,看來洛泰伯爵右翼的指揮官已經下定決心,投入了全部部隊試圖直接打垮哈洛威伯爵的左翼。


    毫無疑問,對於哈洛威伯爵左翼的封地主來說,這是一個災難性的時刻,由於連番激戰,他身邊僅剩下數名武裝護衛,然而戰線前方逃竄潰退的己方征召民兵和雇傭步兵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他根本無法阻擋這股可怕的洪流,就算是斬殺數個潰逃者,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些希望求生的征召民兵破碎的意誌。當麵對可怕的洛泰持盾步兵時,大多數戰鬥意誌薄弱的哈洛威征召民兵隻剩下了逃命的選擇,不然是死路一條。


    當看到己方戰線逐漸崩塌,在前方戰鬥的步兵越來越少,而源源不斷的洛泰步兵正在不斷湧上來時,哈洛威左翼的封地主逐漸冷汗直冒,“怎麽辦?怎麽辦?”他在內心瘋狂的大叫,然而沒有人能迴答他,整個戰局都異常混亂,由於不知道哪個蠢貨放的火,導致煙塵四起,整片戰場上的灰霧都快比得上凡世帝國那些汙染嚴重的鑄造城鎮了,左翼封地主根本無法看到其他戰線上友軍的情況,更遑論聯係後者了。


    在這個惡劣的正在逐漸衰朽的時代,軍隊作戰時,由於人數的原因,士兵們無法蜂擁而上,隻能夠分成數個相互關聯的陣型,因此導致了相互間一定程度的割裂,如果一支軍隊被包圍,那麽等待他們的幾乎就是死路一條,這是毋庸置疑的答案。


    哈洛威左翼的指揮官壓力巨大,他甚至萌生了自己也迅速逃命的決定。但是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就被他近乎絕望的迅速壓下,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也逃跑了,那麽失去了指揮官的整個哈洛威軍隊左翼無疑會迅速崩潰,所有人都會逃亡,而一但整個左翼崩潰了,那麽洛泰伯爵的右翼就能夠反過來斜擊和包圍殘存的哈洛威伯爵的中翼和右翼,到時候將會是一場災難,哈洛威伯爵會徹底輸掉這場戰鬥,連帶著像他這樣的小封地主跟班也會被剝奪一切。


    “絕不能撤退!”


    左翼的指揮官絕望瘋狂的組織了幾十名周圍的步兵,親自率領這些步兵衝向了前方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此時此刻,奧伯龍小心地走在戰場邊緣,他剛剛看到一個騎在馬上的家夥率領著幾十個步兵和舉著哈洛威伯爵家族旗幟的騎手,義無反顧地英勇衝向了洛泰人的戰陣,奧伯龍為這些人的勇敢所讚歎,但是時至如今,就算是最愚蠢的傻子也能看出來,整個哈洛威軍隊的左翼都麵臨潰敗的慘象,這不是區區幾十名步兵加入戰鬥就能夠阻止得了的。


    “英勇的蠢貨,這就是墮落之地伊希爾隆流傳下來的詞匯,所謂飛蛾撲火的傻子嗎?”奧伯龍心中默念,作為一個理智尚存而且對哈洛威軍隊毫無責任感的家夥,年輕的雇傭戰士知道繼續留下來會是什麽後果,事實上,說的難聽一點,唯有死亡。


    奧伯龍哀歎著:“一場可怕的戰鬥,在凡世帝國,這些蠢貨總是互相廝殺,唉,可悲的人們,他們渴求著利益,互相撕咬角逐吧,饑餓的饕狗們,你們這些蠢畜生,戰爭沒有勝利者,隻有失敗者。”


    盡管出身微末,但年輕傭兵有一種奇怪的憐憫心和超然感,也許.....這也算不上是憐憫,奧伯龍不是什麽好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幹掉一個擋路的蠢貨,也會為了第納爾而擊殺無腦的家夥們。


    但無論如何,或許奧伯龍從某種程度上看穿了凡世帝國的本質,一切皆是虛無,這正是另一種所謂的黑塔之中那些學士們研究的理論:哲學。


    再次套用已經被毀滅的墮落之地伊希爾隆的話來說,那就是:“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可能奧伯龍有成為頂尖刺客的潛質,這一精密高級的行當肯定比他當一個苦壁的賣命雇傭步兵要好得多。這是個猜測,或許是吧,但誰也不清楚具體怎麽樣?


    在奧伯龍眼裏,哈洛威左翼的潰敗已成定局,除非發生什麽奇跡。


    洞察到未來走勢的奧伯龍十分冷靜,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逃走,此刻哈洛威左翼的指揮官已經不見了,他之前所親自率領的那些形如督戰隊的侍從們也消失無蹤(奧伯龍並不清楚騎馬並且率領幾十名步兵投入戰鬥的家夥是誰),這是一件好事情,潰退的大門已經暢通無阻,為了保命,奧伯龍知道自己必須立刻逃跑!


    但當奧伯龍正要轉身飛奔逃離這片燃燒地獄時,他忽然聽見了沉重的馬蹄聲,而且是數百隻雜亂無章的重裝馬匹踏地聲,接著,當再次抬起頭時,奧伯龍看見了那讓他這輩子都難忘的景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灰天之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德爾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德爾菲並收藏灰天之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