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擔憂我能撐多久,倒不如擔心自己今天能不能走出這裏。”


    霍衍之的話音剛落,隱藏在暗處的警衛已經走出來了,一時間狹小的空間變得擁擠起來。


    雲澤眸色愈發的陰沉,側頭看著倚靠著洗盥盆而站的雲非煙,譏諷:“看樣子你這次抱了一條不錯的大腿。”


    可能是因為霍衍之站在那裏,雲非煙心頭的恐慌與絕望淡去不少,緋紅的唇瓣輕挽,“的確是一條不錯的粗大腿哦。”


    雲澤的眸色越發陰鬱,靜默片刻後冷聲道:“下個月是你母親的生日,父親打算為她辦個生日宴會,作為她的親生女兒記得要參加。”


    修長的手指落在雲非煙的肩膀上,用力到手麵的青筋凸起,像是要把她那堪堪的骨頭捏碎。


    雲非煙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了下,緊抿著唇瓣沒說話。


    霍衍之的視線落在她肩膀上的手上,怎麽看都覺得礙眼,近乎生出擰斷它的變態念頭。


    雲澤似乎也察覺到那個男人的想法,迴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提步離開。


    雲非煙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主心骨般往下滑落,蹲在地上,雙腿打顫站都站不起來。


    霍衍之步若流星的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在我麵前不是爪子挺鋒利的,怎麽一到他麵前就跟斷了爪子的死貓?”


    雲非煙潔白的額頭上布滿稀罕,嘴角牽強的扯出一個弧度,“大約是……欺軟怕硬。”


    霍衍之捕捉到她低垂的長睫下潮濕湧動,什麽話都沒再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出甜品店。


    雲非煙纖細的手臂堪堪的掛在他的脖子上,臉埋在他的懷裏,當走出來陽光散落在身上的那一瞬間,淚水猝不及防的滾落。


    溫暖的陽光並沒有驅走她心頭湧上的陰寒,而是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劃破她身上唯一敝體的衣服,將她的軟弱,不堪,肮髒全部曝光。


    赤裸的無所遁形。


    霍衍之感覺到胸前一片潮濕,抱著她的手臂越發的收緊,步伐沉穩的一步步走向旅館。


    家庭旅館布置的很溫馨,上下兩層,上麵是臥室書房,帶了一個空中花園,樓下是餐廳廚房等等。


    霍衍之將她放在臥室的大床上,雲非煙始終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淚珠,微微顫抖。


    他坐在床邊給她蓋好被子,什麽都沒說,也沒問,安靜的重複著一個動作——擦眼淚。


    縱然她什麽都沒說,霍衍之心頭跟明鏡似的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名字,跟背後的勢力;也能隱約猜出她在那樣的環境下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可是她好像沒有被壓垮,一直在尋求救贖,一直在堅持生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堅韌不拔。


    這樣的人,不該受到命運的虧待。


    雲非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沒有開燈,窗外一片暮色靄靄,如同她的心情。


    “喝點水。”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一怔,亮起的橘色燈光勾了出男人峻冷的五官,漆黑的眸光不似平日那般鋒利,被燈光軟化成橘色,暖暖的。


    “他一直守在床邊?”這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霍衍之扶著她起身喝水。


    大約是下午哭的太厲害了,嗓子很幹,一口喝完一杯溫水。


    “還喝嗎?”


    雲非煙搖了搖頭。


    “晚上想吃點什麽?”他又問。


    雲非煙沒說話,低垂的長睫掠起看向他,“你沒什麽想問我的?”


    霍衍之:“你想說嗎?”


    雲非煙沉默幾秒,搖了搖頭。


    那幾年的卑微,屈辱,黑暗被她封鎖在記憶深處,如果不是雲澤突然出現,她這輩子都不願想起,更難以宣之於口。


    “那就起來洗把臉,我去讓江離風買點晚餐迴來。”出門在外,他們總不至於帶著廚師。


    雲非煙緩緩的點了點頭。


    霍衍之起身走出房間,她扭頭看向窗外濃鬱如墨的夜色,想到雲澤離開前說的話,心如浸湖底。


    江離風從鎮上最好的參觀打包迴來的飯菜,味道尚可,雲非煙沒有胃口,草草吃了兩口就迴房間休息了。


    霍衍之也沒吃幾口,去廚房溫了牛奶端上樓。


    他沒有敲門,推門而入的時候,雲非煙坐在落地窗前發呆。


    橘色的燈光下她看起來單薄而弱小,沒有平日裏那股驕縱的氣場,像是一隻剪了爪子的小貓。


    他走過去將牛奶遞給她,“喝點牛奶,早點睡。”


    雲非煙沒有接,也沒有抬頭看著他,而是看著窗外的夜色,淡淡的開口,“他猥''褻我的那年,我才14歲。”


    霍衍之端著牛奶杯的手指無聲收緊。


    “那天晚上也像今晚一樣,沒有月亮,連一個星星都沒有。”


    她的語氣很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也不管霍衍之聽沒有聽到,自言自語道:“我求他放過我,拚命的掙紮,他卻給了我兩巴掌叫我老實點。”


    “因為我拚命的反抗,不配合,他沒有得逞,可是那晚之後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害怕房門什麽時候就被打開了。洗澡的時候門要反鎖,洗澡的時間要很快,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人闖進來。”


    “後來我發現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對我有興趣,隻是享受抓捕獵物的那種刺激感。看著自己的獵物無處可逃,卻垂死掙紮,胡亂奔跑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霍衍之是男人,他雖然沒有這種癖好,卻很清楚男人這種低劣的根與身俱來。


    “我就和他打賭,讓他放我出去,隻有森林夠大,獵物能奔跑的範圍更廣,獵捕起來才會更有新鮮感,我很了解他,他那麽自負的一個人,一定會答應的。”


    “因為他篤定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所以這麽多年你看起來像是追男人,其實是在尋求一個靠山庇護。”


    方法雖然很蠢,卻是她唯一能夠自保的辦法了。


    “這些年我看著那些男人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不是被他抖垮就是親手把我送到他手上,我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就算最後我會輸,我不想讓他贏的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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