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不定的光線下,葉心借由一點路燈的光,看清楚他掌心裏的一塊小餅幹。


    煙眸掠起,不解的望向他。


    厲尋生抓過她的手腕將餅幹放在她的掌心,聲音在這個黑夜裏像是自帶魔力道:“算是我代司機給你賠罪。”


    葉心纖細的手指微微卷起,握住餅幹,又不敢太用力怕捏碎,煙眸再次看向他,溢出清淺兩個字——謝謝。


    厲尋生沒有再說話了,低頭時黑暗裏菲薄的唇瓣難以察覺的勾了下。


    車子停在了墨園門口,厲尋生下車,幫忙將靳放從車子裏架出來。


    有阿木和其他兩個傭人合力把靳放抬進去,厲尋生就沒進去了。


    葉心站在門口輕聲道:“厲總,謝謝。”


    厲尋生黑眸裏克製著深情和溫柔,像尋常那般淡淡溢出一句話,“不用客氣。”


    月光如華,傾斜在兩個人身上,清風拂麵,氣氛變得玄妙而怪異。


    葉心躊躇了幾秒,又道:“那你路上小心。”


    厲尋生頷首,“我知道,你進去照顧你哥吧。”


    葉心見他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微微點頭,先轉身進屋子了。


    厲尋生站在原地看著她纖細的身影走進屋子,濃墨的黑眸裏某些東西宛如破土而出的嫩芽,擋也擋不住。


    司機下車,恭敬道:“厲總,我們迴去吧。”


    葉小姐都進去半天了,厲總還站在這裏發呆呢。


    厲尋生迴過神來,眸色瞬間恢複平日的冰冷,轉身上了車子。


    靳放喝的比上次還多一口,直接徹底醉的不省人事。


    葉心吩咐傭人給他換了舒服的睡衣,給他擦臉插手,蓋好被子這才迴房間。


    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床頭櫃上的那塊餅幹上,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男人峻冷的五官輪廓,煙眸裏浮現一絲迷惘。


    從小到大形形色色的人她也見過不少,卻沒有碰道過像厲尋生這樣的人。


    如果說送自己和放放迴來是出於合作關係好心,那他給自己一塊餅幹又是什麽意思?


    為博得自己歡心,送珠寶首飾,奇珍異寶的人見多了,他卻送餅幹……


    難不成他是把自己當小女孩哄了?


    緋唇不自覺的往上翹了下,隨手將餅幹放下,轉身去洗澡了。


    …………


    翌日,靳放懨懨無神的趴在餐桌上叫嚷著頭疼。


    葉心一邊將剝好殼的雞蛋遞給他,一邊涼涼道:“活該,讓你不聽我的話,非要喝酒!”


    靳放揚起眼眸看向她,“你不懂,作為一個男人不會喝酒是絕對不行滴。”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還有一個月才成年!”葉心忍不住想打擊他,“不管從法律還是從生理,你都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靳放臉色一黑,“小心肝,你這是在開車。”


    雖然我沒有證據。


    葉微藍在他們麵前從來不避諱,所以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兄妹兩也都是心知肚明,且不以為然。


    隻是葉心性子像靳仰止,沉靜內斂,又淡泊如風,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她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乖寶寶。


    “對了,我昨天是怎麽迴來的?”靳放轉移話題道。


    葉心拿杯子的手頓了一秒恢複如常,“厲總和他司機幫忙送你迴來的。”


    靳放點頭,“這個姓厲的還不錯,雖然話少了點,不過談生意很爽快!”


    葉心腦子裏又浮現昨晚車子裏的畫麵,“他那是叫內斂,你以為誰都像你,恨不得時時刻刻上天。”


    靳放單手托腮,“不對啊,你今天幹嘛處處擠兌我,還有……你從來不幫陌生人說話的。”


    “你想多了。”她放下杯子,慢條斯理道:“我隻是覺得他好心送你迴來,你不應該在背後議論人家。”


    靳放輕嗤:“我這是在誇他,又不是罵他!”


    葉心看了他一眼,不予評價。


    吃過早餐靳放嚷著頭疼不去公司,葉心上午也沒課就在家看書。


    靳放玩了一會遊戲覺得無聊就晃蕩到她房間裏。


    “小心肝啊,看書多無聊,哥哥陪你玩啊!”


    葉心的視線落在書上頭也不抬道:“你是無聊想讓我陪你玩吧。”


    靳放沒有否認,修長的身子往她的床上一倒,“你說你看那麽多事幹嘛,以後要當哲學家嗎?”


    葉心薄如蟬翼的睫毛一顫,神色上一閃即逝的迷惘,沉默不語。


    靳放扭頭看到她床頭的小餅幹,“咦,你不是早就不吃餅幹了嗎?”


    葉心迴頭就看到他拿起床頭的小餅幹撕開包裝,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了。


    靳放將餅幹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道:“味道不錯,就是太小,還不夠塞牙縫。


    察覺到她在看自己,他抬眸,“怎麽了?”


    葉心迴過神,搖頭,“沒事。”


    雖然說是厲尋生送的,被放放吃了,不過以後自己應該見不著他,應該沒關係。


    說完,低頭繼續看書。


    靳放隨手將餅幹袋扔進垃圾桶裏,躺在她的床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


    下午葉心去上課,順便把自己和放放的作業交了。


    齊教授見她,難免要數落靳放一番,開學到現在就沒見過他露麵,再不來上課就直接算他掛科。


    葉心耐心和教授解釋,給放放求情。


    齊教授吹胡子瞪眼半天,最後警告放放一定要來上課,否則以後別想過他這一科。


    葉心應下了,與齊教授告別,拿著書本走出辦公室,沿著林蔭小道一路往門口走。


    半路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步伐一頓,煙眸閃過一絲訝異。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仰頭看樹的男人側頭看過來,迎上她詫異的眼神,菲薄的唇瓣微微勾了下……


    葉心迴過神,渡著小步走到他麵前,“厲先生……”


    本想叫厲總,轉念一想自己既不是他的員工也不是他的合作夥伴,還是叫厲先生比較穩妥。


    厲尋生頷首,“心公主……”


    頓了下,又道:“心公主在這裏上學?”


    葉心點頭,“我和放放都在這裏上大學,厲先生怎麽會……”


    話沒說完,但意思都懂。


    厲尋生雙手負在身後,抬頭看向路邊百年楓樹,“久聞明德大學的盛名,尤其是明德的楓葉,偷得半日閑便想來看看,可惜——”


    眼下的楓葉還是綠色的,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葉心順著他的眼神看向路邊的楓樹,輕聲道:“學校的楓葉每年都要到9月才紅。”


    現在是7月初,距離楓葉紅還有一段日子。


    厲尋生斂眸,眼神流露出一絲失落,“那時候我怕是已經不在京城了。”


    “想看總會有機會看到的。”葉心安慰他。


    厲尋生低垂的長睫掠起,看向她點頭,“你說的對,隻要有心,總會看到的。”


    葉心眨了眨眼睛,自己有這麽說嗎?


    “應該快到期末考試了吧?”厲尋生似是很隨意的問道。


    “還有兩周。”其他大學早已放暑假了,明德大學的暑假總要晚一些。


    “暑假有什麽安排嗎?”厲尋生說著,手就伸向她的頭頂。


    葉心下意識的往後退,厲尋生卻摁住了她的肩膀,低聲道:“別動。”


    伸手從她的頭頂摘下不知道何時沾上的紙屑。


    葉心看到他手裏的紙屑,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臉頰微微犯熱,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厲尋生將紙屑扔進垃圾桶裏,“暑假會和同學出去旅行嗎?”


    葉心將落下的頭發掠到耳根後,垂下眼簾道:“不確定。”


    實際上她除了放放和穆悠然沒什麽朋友。


    厲尋生捕捉到她眼底那抹黯淡,心頭像被什麽紮了下,疼痛大片大片的暈染開。


    “好吃嗎?”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葉心愣了一下,迎上他烏黑的瞳仁反應過來他說的很有可能是那塊餅幹。


    “好,好吃……”看放放的樣子,應該是好吃的吧。


    厲尋生不動聲色的捕捉到她眸底的慌張,假裝不知道,從口袋裏又拿出一塊餅幹放在她掌心。


    葉心煙眸閃爍著不解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為什麽總是給自己餅幹?


    厲尋生涔薄的唇瓣微勾,聲線低醇好聽,“年紀輕輕,別整天板著臉,吃點甜的,開心點。”


    煙眸從他的黑眸轉移向自己的掌心,還是那個牌子的餅幹。


    誰能想象到一個公司的副總,整天口袋裏揣著餅幹?


    想到這個葉心眉眼染上一絲清淺的笑意,“你很喜歡吃餅幹?”


    厲尋生黑眸灼灼的看著她,“喜歡,喜歡了很多年。”


    葉心的心猝不及防的漏跳一拍,不知道為什麽……


    總覺得他說的不是餅幹,而是一個人。


    厲尋生斂眸,先打破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走吧,我送你迴去。”


    葉心:“有司機接我。”


    “那我送你到門口。”


    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在這所大學上課。


    葉心和厲尋生走到門口,剛好是某科同學下課,一群學生湧出來,看到她和厲尋生,忍不住議論紛紛……


    “你看那不是我們學校的心公主嗎?”


    “對啊!她身邊的男人是誰啊?好帥啊……”


    “會不會是哪個明星啊?心公主小姑姑不是開經紀公司的嗎?”


    “不可能,要是明星我怎麽可能不認識!要是和雲起哥哥一個公司我更不可能不認識了。”


    “不會是心公主的新男朋友吧?這也太帥了,甩程朔十八條街啊!”


    “唉,我要是長成那樣,我也去追心公主了。”


    “你?得了吧,去h國整容都救不了你……”


    “滾你牛犢子!”


    他們的議論聲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一字一句都夠葉心和厲尋生聽得清清楚楚。


    葉心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們學校的人有點八卦。”


    厲尋生神色淡定,似乎沒有介意,反而說:“需要我幫你過去解釋下嗎?”


    葉心搖頭,“不用了,他們就是隨口八卦,過兩天就忘記了。”


    葉心和厲尋生不在意,卻有人聽進了心裏去。


    站在人群後的程朔聽到那些人的話,尤其說那個男人甩自己十八條街,心頭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穆悠然站在他的身邊,擔心的叫了一聲,“程朔哥……”


    這一聲不大不小,剛好讓四周的人和葉心他們聽到。


    頓時所有人都露出八卦看好戲的眼神。


    葉心看到他們神色淡漠,清澈的煙眸沒有一點的波瀾。


    倒是程朔眸色含怒等著葉心像是在抓奸一樣!


    程朔在眾目睽睽之下提步走向葉心,穆悠然拉都拉不住他,隻好跟在他的身後。


    厲尋生見他走過來,下意識的就擋在葉心的身前,銳利的眸子滿含鋒利的看著他。


    程朔的視線掠過厲尋生落在葉心身上,聲線緊繃地問:“他是誰?”


    葉心斂眸,淡漠的反問:“跟你有關係嗎?”


    “我問你,他是誰?”程朔咬牙切齒又重複了一遍。


    “厲尋生。”不等葉心迴答,厲尋生率先開口,冰冷的聲音冷冷道:“請問你有什麽事?”


    “我沒有問你,我問的是她……”程朔怒不可遏道,情緒激動起來伸手就想推開擋在前麵的厲尋生。


    隻是手還沒碰到厲尋生的衣服就被他放手扣住,然後用力一扯……


    ——咯吱!


    清脆的一聲骨裂聲後,程朔發出痛苦的悶哼聲,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右手鬆鬆垮垮在身邊飄蕩。


    “程朔哥……”穆悠然擔憂的叫了一聲,上前扶住他,眸光迎上厲尋生黑沉銳利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迴去了。


    厲尋生峻冷的五官覆蓋上厚厚的白雪,銳利的眸子宛如鷹隼,一邊慢條斯理的整理剛才褶皺起來的衣袖,一邊冷漠的開腔,“這位先生,請你自重!”


    “哇!我感覺他更帥了!!”


    “我也是……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護花使者啊!!”


    “我要是心公主簡直要感動死了!”


    心公主:“……”


    感動倒不至於,就是覺得……唔,他好像比放放還暴力。


    程朔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暴力,自己的手臂現在疼道沒有一點知覺了,該不會就此廢了吧。


    想到這個,蒼白的臉上滾過一顆豆大的汗珠……


    葉心從厲尋生的身後走出來,眉眼依舊淡然,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程同學,請問你現在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我?”


    ——不負責任小劇場——


    少爺:承認吧,你就是想捶程朔了。


    厲總:我就是捶了怎麽了?


    少爺:小心肝啊暴力的分子不能要啊。小心是家暴男!


    葉心麵帶淺笑,溫聲道:我們家阿尋不暴力,隻是力氣大。


    少爺:????我可以虐你們嗎?


    厲總黑臉:你試試?


    少爺:試試就試試……


    黑粉舉刀:還要試試嗎?


    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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