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景行冷硬的五官沒有情緒,唯有餘光掃到身邊的人,眸色黯淡,沉聲道:“我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這些年自己都被他騙了。


    靳仰止側頭看了他一眼,“這不是你的錯。”


    一個人有心掩藏自己的私心,即便是夜夜同床共枕也很難察覺,更何況他們常年因為工作分開。


    靳景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隻不過……”靳仰止抿唇,聲音頓了下,“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就結束。”


    既然席絳雪在外麵安排了狙(擊)手,顯然是知道靳景行已經知道了一切,她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束手就擒的。


    靳景行眸色深沉幽暗,“我已經跟法庭那邊打過招唿,你也派人多盯著,如果她一意孤行……”


    欲言又止。


    想說讓靳仰止不必顧念孩子,卻又狠不下心說這樣的話。


    席絳雪再壞,孩子是無辜的,那是他的骨肉!


    “我盡力保全孩子。”靳仰止平靜的聲音道。


    靳景行點頭,“謝謝。”


    ……


    折騰了大半天,靳景行早已身心俱憊,顧簡留在墨園休養,他獨自迴了靳宅。


    席絳雪的事,他還需要給父親一個交代!


    靳瀾和鬱晚晚聽完他的話,都是一臉的震驚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忍不住罵席絳雪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罵完想到她還懷著景行的孩子,鬱晚晚無奈的歎氣,“這到底是什麽冤孽。”


    靳瀾看靳景行眉間倦怠掩藏不住,叫他先迴去休息吧。


    鬱晚晚雖然恨席絳雪害仰止,可看靳景行這樣子,知道是他親自舉報席絳雪,也不忍心再怨他娶了這麽個毒婦迴來。


    靳瀾等靳景行走出去,這才低聲跟鬱晚晚說:“景行是被那個女人騙了,這麽多年我們也被她的外表騙了,你不要怨孩子,他心裏怕是也不好受。”


    鬱晚晚點頭,“我知道,雖說我和他沒母子緣分,可仰止拿他當大哥,我也不會多說什麽。”


    靳瀾點頭,心頭略有寬慰。


    “隻是家裏這段時間太不平靜了,我明天去廟裏燒香拜拜,保佑孩子們,可別再出事了。”鬱晚晚惆悵道。


    “好,我陪你一塊。”靳瀾自從徹底退下來後,每天閑著不是釣魚就是下棋,實在是無聊的現在連陪鬱晚晚去逛街都肯了。


    鬱晚晚點頭,起身又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無憂這丫頭最近忙什麽,好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都不知道野成什麽樣了。”


    靳景行迴到臥室,看著深色的床單,枕頭,化妝鏡上還擺著席絳雪日常用的化妝品,眸色越發深沉冰冷。


    轉身出去叫傭人給自己收拾間客房,再把自己的日常用品收拾過來。


    那間房,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了。


    ……


    席絳雪被法院的調查組羈押了,因為她懷有身孕,所有人對她都格外留意,怕出什麽霍亂。


    有靳仰止他們準備的材料,遞交上去,案子很快就開庭了,審理的也很順利。


    席絳雪對自己做過的事直認不諱,甚至連一絲辯解都沒有,也沒有請律師。


    法官判了她入獄十五年,念在她有孩子,暫時將她關押在監獄的單獨間,不必勞動,等到孩子生下來,再轉去普通女子監獄。


    宣判的時候,靳景行就坐在旁聽席上。


    席絳雪雙手戴著手銬,站在犯人席上,一雙冰冷的眼神望向他時不再有往日的溫情和崇敬,隻是無盡的陰鬱和冰冷。


    靳仰止是四年前的受害人,也是證人,他坐在證人席上,看著席絳雪麵無表情的樣子,眉心微皺。


    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退庭,席絳雪被調查組的人直接押送上車。


    靳景行和靳仰止一起走出法庭,看著席絳雪上車,漆黑的眸子裏一片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席絳雪上車坐下,側頭就能看到靳景行。


    隔著車窗和欄杆,四目相視,冰冷的眼神似輕蔑,似不屑……


    車子緩緩發動,席絳雪也沒有收迴眸光,一直看著他們。


    直到徹底消失在眼簾中。


    靳景行劍眉擰緊,心裏莫名有些慌亂,覺得有事發生,但是席絳雪已經被判刑了,沿途有靳仰止的人暗中盯著,應該不會出事。


    斂眸,低聲道:“走吧,我去墨園看看顧簡。”


    ……


    墨園。


    顧簡休養了幾天,傷口已經沒開始那麽疼了,偶爾也可以坐起來,隻是還不能下床。


    傷的地方是右胸腔,所以右手用不了,吃飯很費勁。


    靳景行進房間就看到顧簡坐在床上,麵前擺放著藍色的小桌子,他用左手笨拙的夾菜。


    “他們就是這麽照顧你的?”


    沉冷的聲音一出,顧簡手一抖,剛要到嘴邊的雞腿“啪”的下掉在自己的衣服上,一路滾到被子上。


    抬頭就看到靳景行沉著臉臉走過來,“中,中將?”


    安妮欠身,“大少爺。”


    靳景行沒說話,可沉冷的眸光盯著安妮,顯然是不悅她怠慢顧簡。


    安妮被看得頭皮發麻,眼神看向顧簡求救。


    房間裏的氣壓驟然降下,顧簡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說話,但也不忍心安妮背鍋,小心地說,“那個……中將,是我不要……她喂!我一大老爺們……受點傷就要女人喂,太跌份了。”


    “大老爺們?”靳景行皺眉,語氣更冷。


    細胳膊細腿的,她跟爺們兩個字完全不沾邊。


    “呃……”顧簡抿掉唇瓣上沾上的油,“……男子漢?”


    靳景行不予評價,冷聲道:“你出去吧。”


    安妮如獲大赦,連忙逃離一下子變寒冬的房間。


    靳景行走到床邊坐下,拿紙巾將她掉在床上的雞腿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裏。


    “哎……”顧簡想阻止都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雞腿進入垃圾桶的肚子裏,眼神裏流露出心痛。


    靳景行眸色犀利又質疑。


    “那個……沒髒,還能……”


    在他越發凜冽的眸光下,聲音逐漸沒在齒縫裏,眼簾都垂了下來。


    靳景行又抽出一張紙,要去擦她身上的油漬……


    顧簡一驚,差點蹦起來把懶人桌都給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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