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園。


    這是當初結婚時靳景行為席絳雪購置的婚房,雖比不上墨園的麵積和豪華,卻勝在別致。


    園子裏有一大片的梨樹,開春時節就會開出一大片的白色梨花,宛如白雪。


    隻是結婚後他們各自工作忙碌,即便是迴京城也是住在京城,極少踏足雪園。


    席絳雪給靳景行打電話的時候,靳景行隻說了一句話,“顧簡一會去接你。”


    此刻顧簡已經拉開車門請她下車,“席院長,中將在裏麵等你!”


    席絳雪掃了一眼顧簡沒說話,一步步的走向別墅門口。


    門沒鎖,虛掩著,伸手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眼望去,別墅裏的擺設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偏深色的家具都換成了煥然一新的淺色,看起來就很舒服。


    席絳雪又往裏麵走了幾步,抬頭就看到站在二樓的靳景行。


    一個星期沒見,他好像清瘦了很多,胡子沒掛,下巴下一片黑黝黝的胡渣,眼底有著明顯的黑眼圈,精神看著很是憔悴。


    上次見到他這樣還是四年前,靳仰止進了醫院,他風塵仆仆的趕迴來,不吃不喝守在手術室門口……


    心,倏然揪緊,針紮的疼起來。


    “上來。”靳景行看了她一會,擠出兩個字。


    席絳雪不知道怎麽迴事,雙腿如灌鉛沉重,費力的抬起來,一步步的走進去……


    二樓除了主臥,客房,書房,還有一間嬰兒房。


    牆壁上貼滿粉色的牆紙,房頂上是漂亮的海星形狀的兒童燈,白色的床上擺放滿很多玩偶,大大小小幾乎要把整張床擠滿了。


    旁邊還有一張嬰兒床,一看就知道是新買的,剛組裝上沒多久。


    席絳雪走到房間門口看著這一切,眸色複雜又詫異,“這些……”


    欲言又止。


    靳景行喉結滾動,眸光從嬰兒房落在她的肚子上,“從知道你懷孕那一刻開始,我就期盼著……要是一個女兒就好了。以後一定會跟你一樣漂亮聰明又善良。”


    席絳雪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掐進了掌心,緋唇輕抿著,一語不發。


    “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晚餐。”


    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沒有等她的迴答,徑自走出了房間。


    “景行……”席絳雪鬆開手下意識的想去抓住他的衣袖。


    他不著痕跡又敏銳的避開了,像是不知道她有伸出手一樣。


    席絳雪呆站在原地,手臂還在僵硬在半空,白淨的掌心像是被什麽冰冷尖銳的硬物劃破,疼痛從掌心一路鑽進心底。


    他終究還是知道了……


    生氣了!!


    可是他不會舍棄自己,一定不會!!


    席絳雪深唿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下樓。


    廚房。


    靳景行和靳仰止一樣都是會做飯的,隻不過工作繁忙,夫妻兩個聚少離多,結婚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下廚為她做飯。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西褲,袖子卷到了手肘處,露出好看的手腕,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水龍頭下有條不紊的洗菜,切菜,然後下鍋……


    席絳雪站在門口隔著一道玻璃看著他的背影,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也是一身黑色的作戰服,麵無表情的將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讓自己看到屍體被炸得粉碎的場麵。


    至今她還記得他掌心滾燙如火,帶著幾分汗意,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安心。


    好像有他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後來她被帶迴基地,在其他人嘴裏打聽到他的名字——靳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是沉默寡言,木訥無趣,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叫自己心向往之。


    因為她知道,像靳景行這樣的男人一定不會像父親那般花心浪蕩,有無數的女人,氣得妻子鬱鬱而終。


    再後來便是無數次的“巧遇”,從不認識到記住她,再到知道她的名字……


    他好像也不討厭自己,順其自然的成為戀人關係,再到結婚……


    她這才知道他是靳家的大少爺,自己成為靳家的兒媳婦。


    靳氏,那是一個商業帝國啊!


    她曾為此暗暗竊喜過,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嫁入豪門,卻忘記了一句話——一入豪門深似海。


    靳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好,靳家三子一女,外加一個浪蕩的二叔,後母……


    靳瀾更是偏愛三子靳仰止,每次過節團聚,他提起最多的都是仰止。


    偏偏靳仰止又是那麽的優秀,與靳景行截然不同,他雖然清冷疏遠,卻不會給人硬釘子碰,知世故而不世故,不管是京城裏還是部隊裏,所有人都對他讚譽有加。


    就連上麵也是看重他比較多點。


    日子久了,心裏自然生出怨懟,憤然不甘。


    ……


    半個小時後。


    靳景行熄了火,將飯菜端到餐桌上,擺好碗筷,解開身上的圍裙,抬頭道:“過來坐吧。”


    席絳雪從自己的思緒裏拔出來,走到餐桌旁坐下。


    桌子上放著果汁和紅酒。


    他倒了一杯果汁給席絳雪,倒了一杯紅酒給自己。


    “結婚這麽多年,你還沒嚐過我的手藝,我不是一個好丈夫。”靳景行端起酒杯敬她,“這杯酒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話音落地,仰頭一飲而盡。


    席絳雪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身前,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道:“都說老婆懷孕了,丈夫才會變得不一樣,原來是真的!你哪裏是做給我吃,分明是做給你女兒吃的。”


    筷子伸向最麵前的菜,夾起放在碗裏,低頭慢慢吃起來。


    靳景行拿起酒瓶的手一僵,頓住片刻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下顎緊繃側頭看她,“我是那樣的人?”


    席絳雪的筷子頓住,抬頭迎上他深沉的眸子,抿了抿唇,“我是在開玩笑。”


    “是啊,開玩笑。”他薄唇勾起,難得的笑了一迴卻滿載著自嘲,“所有人都說靳景行木的像個木頭,像個石頭,不浪漫,沒情調,父親不待見,兄弟不親近,注定孤獨一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娶到這麽好的妻子!”


    “這第二杯我敬你,謝謝你嫁給我靳景行,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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