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急找我什麽事?”鄭浩坐在吧台的椅子上,酒吧老板正站在他對麵,用一塊白布擦拭玻璃杯上的水漬。


    酒店裏隻有幾個遊魂一般的顧客,卷縮在黑暗的沙發裏,店裏靜悄悄的。


    酒吧老板穿著整潔的製服,微胖,禿頂,臉看上去像隻禿鷲,高高尖尖的鼻子作禿鷲的嘴巴簡直唯妙唯俏,人送外號“老鷹”也不奇怪了。


    老板把一個棕色的信封貼著桌麵遞給鄭浩,目光四下飄動,觀察店裏的情況,鄭浩順勢將信封塞進大衣裏側的口袋裏。


    老板假裝給鄭浩倒水,靠近低聲說道:“所有成員的資料都在裏麵,他們打算用3d打印機打印槍支,製造恐慌。交易的地點和時間在我給你的信封裏,你自己注意點。”


    “另一件事呢?”


    “還有?”老板嚇了一跳。


    “圓圈。”鄭浩強調。


    “那個你應該去請教考古學家或者史學教授,我沒法幫到你。”老板想起來之前鄭浩給了自己一套組圖,裏麵是一顆夜明珠,上麵刻滿奇怪的圓圈。


    老板原本以為是鄭浩想要問黑市的價格,結果竟然是讓他弄清夜明珠的來龍去脈。老板說:“你那是胡鬧!我踩著刀口幫你弄到這些資料,你現在讓我搞學術研究?做人要有良心!”


    “我查過了,出來的全是麥田怪圈,拜托,不能讓我去調查外星人,它可能是一張藏寶圖。”


    “那不正是你喜歡的?”


    “老夥計,盜墓的一定知道,他們手中才有大量的一手資料。”


    “太天真了,他們會輕易告訴你?”


    “這你不用管,識貨的一定會像聞到血的鯊魚一樣來找我。幫我把照片散出去,一定要讓那些骨灰級的人物看到。”


    “你瘋了!我不會看著你自殺。”老板怒不可解,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看到鄭浩毅然決然的眼神,問:“你確定搞得定,我不想成為你自殺的幫兇。”


    “謝啦!對了,你有鉛筆嗎?”


    “你要那個幹什麽?有圓珠筆。”


    “不了,我還是去文具店一趟。”


    “等一下。”老板神經兮兮的,看上去像做了虧心事,他把鄭浩叫迴來,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問:“你最近聽說了沒有?”


    鄭浩摸不著頭腦,搖搖頭。


    “有人要刺殺省長。”


    老板並沒有撒謊開玩笑的意思,鄭浩感覺到了問題的嚴肅性,便問清楚來曆。


    “我也隻是聽說。”老板說,大概一個禮拜前,小道消息開始傳聞有人要對包括省長,法官和警察局長在內的十餘名高層下手,本來誰也沒有當迴事,可最近發生的一件事,知名國有企業董事長發生了車禍,雖然幸免於難,但事先已經有傳聞說他會出事,連出事地點和出事時間都和傳聞的分毫不差。現在各部門都暗中加強了警衛。目前,這些都還被當做謠言處理,要解決掉十餘名高層,這可不是開玩笑,不管是規模和手段來說都太誇張了。


    “那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鄭浩問。


    老板黑著臉,低沉地說:“你也在死亡名單裏。連我也不明白是怎麽迴事,沒有時間,沒有地點,但千真萬確,我留意了一下這個消息來源,貌似和東明神教扯上關係,你以前聽說過這個教會嗎?不管怎麽說,你最好注意點。”


    鄭浩從酒吧裏出來。酒吧坐落在城市的陰暗角落裏,看上去像被人遺棄的世界,隻有很少的幾個人,包括鄭浩,知道這個地方的重要性。隻要他在這裏帶上一杯酒的時間,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消息,當然,前提是你需要知道門路。


    鄭浩走在濕漉漉的巷子裏,剛走幾步,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的冷笑,自言道:“這麽快就來了。”


    他加快了腳步,快速地拐進旁邊的巷子裏,他剛剛進巷子,兩個黑色的人影立刻便跟了上去。他們一進入巷子,就發現自己上當了,眼前赫然是條死胡同,三麵都是高冷的牆體,而鄭浩就這麽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幾分鍾後,鄭浩裹著大衣從文具店出來。他的鞋底沾滿了泥巴。


    他對這座城市的了解程度不亞於對自己的四肢,甩掉跟蹤者比迷路還容易。他把兩支剛買的外表花花綠綠的鉛筆和一把小刀揣進口袋裏。現在,他要從另一條小路繞道自家後門進去。


    進家門的時候,鄭浩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檢查了門鎖,沒有受到損害。他悄悄進了門,順勢把門鎖上。他沒有開燈,憑借著對屋子的了解,遊刃有餘地在房屋內穿梭。


    “砰!”他的膝蓋撞到椅子的尖角上。


    “該死的林梅,叫她不要亂收拾!”鄭浩疼的眼淚要憋出來了,現在,他真成了盲人。


    他摸索著來到窗口,靠窗簾和牆壁的掩護,探頭朝樓下望過去。樓下的行人十分稀少,隻有一兩個流浪漢縮在垃圾堆裏。很快,鄭浩發現在街角角落的黑暗裏有個人影,一出現又很快縮迴去,同樣的影子鄭浩發現了四五個。


    鄭浩躡手躡腳地抹黑走進書房,他打開了書櫃,縮著身子進去,在書櫃的後麵有另外一道暗門,通到一間狹小的暗室,隻有鄭浩躲避某種逼不得已的麻煩時才會使用這間暗室。


    鄭浩進入暗室,打開了燈,房間的一米左右寬,長五米,是在書房的基礎上改的,除非專業人士,否則很難從外麵測量出暗室的所在地。暗室裏有一張簡易的書桌,可以當床鋪使用,房間沒有窗戶,天花板上設有通風口,保持裏麵空氣更新流通。鄭浩一進門就把書櫃關好。


    鄭浩坐在床鋪上,拿來小椅子,把身上的東西通通掏出來。


    信封,鉛筆,小刀,還有……鄭浩掏出一個小本子。如果趙法知道的話一定會火冒三丈,小本子是他趁趙法不注意從1807的書房抽屜裏帶出來的。


    他有一種直覺,這本本子和案情有某種意義上的關聯。他也不知道這個念頭從哪裏冒出來的,這個念頭的產生就跟他餓的時候想吃飯一樣自然。


    他十分小心,那本子看上去又破又舊,薄薄的紙頁稍微的用力都可能撕碎。


    鄭浩剛拿出小本子,一根什麽東西就從本子裏掉出來了。借著燈光,鄭浩看到地麵上有一支非常細小的木枝。彎腰撿起木枝,他馬上認出來,這是一根火柴梗,又黑又瘦,表麵髒兮兮的,似乎被很多人拿過,頂端的火藥團早已剝落,隻剩下淡淡的痕跡。


    鄭浩從接觸到這支火柴梗的瞬間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自己很小的時候似乎也有過類似的一根寶貝似的小玩意。鄭浩再翻起那本小本子,從第一個字開始,他就深深的被上麵的字體吸引住了。


    盡管鄭浩對書法一竅不通,但他此刻堅定地相信,不會再有哪位書法家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將漢字的美發揮到如此的極致了。


    那是一種鄭浩從來沒有見過的字體,盡管每一個字都是用鉛筆寫的,然而鉛筆獨特的筆觸讓每個字看上去有種說不清楚的美感。鄭浩愛不釋手地翻閱著,本子上抄寫的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他有種海盜獲得藏寶圖的興奮。


    鄭浩不能自控地,貪婪地欣賞著破本子上的字,每一個字都似乎是一首詩,每一筆每一劃仿佛都能夠傳達出憂傷和哀怨,讓人情不自禁地同情起作品裏那個在寒冷的聖誕夜出來賣火柴的小女孩,為她單薄的衣服傷心,為她可憐的身世難過。


    鄭浩的腦海裏浮現出一排老舊低矮的房子,自己站在圍牆外麵,看著裏麵的老師給學生上課,自己不能進去,手裏握著繩子,繩子另一頭,大黑山羊正在荒蕪的田地裏悠閑地啃食草梗。


    那個夢很長很長,他夢見自己在沙地上用樹枝學寫字,一個溫柔慈祥的女人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臉上帶著讚許的微笑。他在沙地上把一個字練熟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用削尖的鉛筆,一筆一筆地臨摹到作業本上……


    鄭浩突然驚醒,腦袋疼痛的發昏。他感覺自己的後腦勺撞見什麽堅硬的東西了,眼睛都沒顧得睜開,伸出右手去摸後腦勺,手指頂端傳來鑽心的疼痛,不僅如此,他的手觸碰到了一塊平滑的平麵似的東西。他緩緩睜開眼睛。


    小屋子裏的燈還亮著,通風口漏進來微弱的天光,床鋪和小椅子在自己對麵。這下,鄭浩徹底清醒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蹲在小屋子的牆角,左手還拿著小刀,地上掉落有一支鉛筆和木屑,上麵沾了不少血。


    鄭浩緊接著發現,自己的右手的食指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小塊傷口。


    傷口的形狀和昨晚見到的死者屍體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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