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歡聞言,扭頭四處看了一下。


    在這樣人潮擁擠的地方吃一次東西,會覺得很幸福?


    宿清歡一時之間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為什麽?”


    她愣愣的問道。


    “剛開始去美國,身上僅有一點點錢,用完就沒了,在那邊一邊打工一邊學習,吃東西隻是為了充饑,而不是享受,能坐下來吃一次東西的時間少的可憐。”


    顧啟敬拿了兩個一次性的杯子,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宿清歡的麵前,他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


    宿清歡眼眸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她應該想到的。


    宋華恩跟她說過不止一次,顧啟敬有現在的地位,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顧世峰也跟她說過,顧啟敬在美國的那幾年,顧家沒有給過他一分錢。


    從聽到這句話後的驚訝,到現在全部轉為了心疼。


    宿清歡良久沒有說話,顧啟敬又淡淡的開腔:“在那美國呆了大概三個月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中國留學生,也是晉城的,叫沈俊,他家裏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是做兼職的時候認識的,一開始互幫互助,漸漸就成為了朋友。


    生活好一點了,我們就開始創業,創業這件事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失敗過很多次。


    後來遇到了佩珊,佩珊的家裏在當地很有名望,生意做的很大。


    她把我和沈俊引薦給了她的爺爺,我和沈俊的創業之路,這才慢慢的步入正軌。


    再後來,佩珊和沈俊結了婚。


    可是,在佩珊懷孕不久後,沈俊為了救我,被人刺傷身亡……”


    周圍明明很吵,但宿清歡隻聽得到顧啟敬的聲音。


    他雖然寥寥數語說完了他在美國將近十年的生活,可宿清歡還是能想到得到他的艱辛。


    尤記得元宵節那天在顧宅吃飯,顧子騫說他有了現如今的地位,是因為女人。


    顧啟敬當時的迴答,沒有否認。


    所以,那個女人,就是佩珊吧?


    沈俊為了救他,被人刺傷身亡……


    宿清歡的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了他肩頭的那幾道傷疤……


    “所以,你肩膀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嗎?”


    宿清歡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嗯。”


    難怪,他上次跟她說肩膀上的傷疤由來時,這麽的輕描淡寫。


    人最怕的就是欠人家的情,更何況是一條命。


    朋友為了救自己而去世,這件事情怕是壓在顧啟敬的心裏,時常會讓他睡不著覺。


    “那你每年去美國,是去看他們嗎?”


    ‘他們’包括沈俊,也包括佩珊。


    顧啟敬再次“嗯”了一聲。


    ……


    顧啟敬以前的生活,按理說,是宿清歡感興趣的。


    可因為背負在顧啟敬身上那些沉重的事情,宿清歡不忍心再問什麽。


    知道了佩珊是別人的妻子,為何一點都沒有舒緩她的心?


    店員端來了兩份酸辣粉,顧啟敬拿了一雙一次性的筷子遞給宿清歡,又給自己拿了一雙。


    “我來嚐嚐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這麽好吃。”


    男人說著,已經開動了。


    他此刻的模樣,好像剛剛沒有說過那段壓抑又沉悶的往事一般。


    “你要相信我的口味!”


    宿清歡也笑了笑,卻在他低頭吃酸辣粉時,臉上的笑意消散了些許。


    為何她總覺得,在知道一些他的過去後,反倒和他的距離變遠了呢?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是一種自尋煩惱的存在,佩珊雖然是沈俊的妻子,可為什麽會在突然得知顧啟敬結婚後表現出了那樣的焦急呢?


    ……


    迴紫東花園的路上,宿清歡就靠在顧啟敬身上睡著了。


    她睡得不是很沉,在顧啟敬抱著她進屋時,因為突然的動靜睜開了眼睛。


    顧啟敬看得出她很困,於是把她放在床上後,在她耳邊低聲安撫的說道:“你睡,我幫你擦一下身體。”


    宿清歡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把頭埋進了枕頭裏麵,沉沉的睡著了。


    顧啟敬脫了身上的修身西裝,然後進浴室準備幫宿清歡擦身體。


    直到她全身清清爽爽的幹淨了,顧啟敬才再次走進浴室,開始洗澡。


    大概十五分鍾的時間,男人圍著一條浴巾從浴室出來,看了一眼床上空調被下麵凸起的那一小塊,放輕了步子,把房間的燈調暗後,拿著手機,輕輕的出了房間。


    書房內。


    撥過去的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清歡說你給我打過電話。”


    顧啟敬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情緒。


    說出清歡這個名字,對方應該知道是誰。


    對方過了幾秒,才擠出一個“是”字。


    或許對她來說,這一個字都是艱難的。


    顧啟敬沒有說話,在等吳佩珊開口。


    聽筒裏麵有小孩子糯糯的聲音,顧啟敬聽到吳佩珊柔著嗓音在跟她女兒說小點聲的聲音。


    那邊再次把手機貼在耳邊後,傳來了吳佩珊的強裝鎮定的話,“什麽時候結的婚,怎麽都不告訴我們?”


    “二月底,清歡不太想要太多人知道,就沒跟你們說。”


    顧啟敬淡淡的陳述。


    吳佩珊用笑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在新聞裏麵突然就知道了你結婚的消息,一時有點驚訝,所以就打電話給你了,你那邊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


    掛完電話,顧啟敬走迴臥室。


    “顧啟敬!”


    主臥的門沒有關緊,距離還有五六步時,突然聽到宿清歡的叫聲。


    心下一緊,顧啟敬忙推開門進去。


    “怎麽了?”


    原本睡著的宿清歡坐在床上,一副無助的模樣,看到顧啟敬後,竟低低的哭了出來。


    “做噩夢了。”宿清歡一頭紮進顧啟敬懷裏,悶悶的哭出了聲,有點抱怨的味道,說道:“然後又看到你不在!”


    “是我的錯。”顧啟敬笑著安慰,大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問道:“做什麽噩夢了?”


    “不能說,說出來就會變成真的。”


    宿清歡是真的哭得傷心了,說話時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她兩隻手緊緊的圈著顧啟敬沒有任何布料遮擋的勁腰,觸感緊實堅硬。


    剛才的夢,她還有些後怕。


    夢境雖模糊不清,她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一滴滴鮮紅的血。


    她不知道是誰的血,但總是下意識的覺得是從她和他流的,兩人的血交織在一起,讓她想起了那天被血滴過的照片……


    “傻瓜,你沒聽說過,夢都是反的嗎?有什麽怕的。”


    “就是怕,怕你會離開我,怕我們不能在一起!”


    宿清歡有點憤憤的在顧啟敬胸前咬了一口,都是因為知道了佩珊的存在後,腦子裏麵想太多了,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你記得我要你嫁給我的時候說過什麽嗎?”


    顧啟敬捧起宿清歡被淚水沾濕的臉,問道。


    “什麽?”眼眸中一片水潤,頗有點無辜的模樣。


    “我們結婚一年後,隻要你不提出要和我離婚的要求,我永遠不會跟你提離婚,我說的很清楚的。”


    顧啟敬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宿清歡鼓了鼓嘴,這才想起來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下眼淚,忽然之間就轉變了話題,“想洗澡,你幫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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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一號,是宿清歡的畢業典禮。


    這種重要的日子,顧啟敬自然不會缺席,劉國輝答應過宿清歡這一天會來參加,盡管身體有點不適,還是來了。


    但他們誰都沒有料到的是,顧世峰也在這一天,不請自來了。


    宿清歡拍完畢業照,四個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中餐廳。


    顧世峰明顯是有備而來,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在這家餐廳訂好了包廂。


    來到餐廳之後,顧世峰又以有話要和劉國輝這個十幾年不見的老朋友說,把顧啟敬和宿清歡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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