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不——”秦麟嚇醒,猛地坐起來,滿身冷汗。夢中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是可愛的弟弟。


    “哥哥,你醒了。”天已大亮,伊娃無精打采地蜷在旁邊:“我還在想要不要叫你起來。”


    “怎麽了?”小家夥的臉色很不對勁。


    “從剛才起肚子就很痛。”他看上去很虛弱,但還是努力把尾巴翹起來,趴著的地方濕了一大片:“我想我要是沒尿床的話,應該是羊水破了。”


    “你說什麽?”秦麟慌了,他沒有接生的經驗,甚至連基本常識都不知道,根本無從下手。慌亂中,隻能把伊娃翻過來,用手戳他的肚子,裏麵那個包快明顯大了,但不確定是不是孩子:“你沒弄錯吧,就算受孕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生孩子,這才幾天啊。人類的妊娠期是九個月,納魯獸再短也有三個月,你見誰幾天就生了,根本不可能!”


    “可孩子的父親是傳說中的上古魔神,你不能用平常人的理論去解釋現在發生的事。而且寶寶在我肚子裏,我知道我要生了。”也許是母性的本能,此刻的伊娃顯然比麒麟淡定,他指揮道:“我現在需要一盆熱水,幹淨的棉布,還有吃的。恭喜你,你昨天學的點火術現在排上用場了。”


    伊娃的囊袋鼓鼓的,已經開始張開出口了,不斷有液體從裏麵流出來,似乎馬上要生了。


    “我的天啊,你能不能先忍著。求你了,現在別生,我這就去準備。”麒麟顯然受了驚嚇,滿頭是汗地從帳篷中滾出來,找了個大鍋去接水。他無法思考,僅僅依靠伊娃的要求行動,完全沒有主意。唯一的想法就是後悔沒有告訴奈法利斯請他幫伊娃墮胎,以至於鬧到現在這種場麵。


    水剛架到火上冒著,就馬不停蹄地把點心給伊娃送去,掰碎了喂他,然後又去廢墟裏找棉布。


    這邊,他手忙腳亂地準備一切,欲哭無淚;那邊,伊娃疼得唿天搶地,叫破了天。弟弟的哭喊讓他焦躁得快要發瘋了,幾乎是用絕望的聲音地抱頭大叫:“該死的,奈法利斯你為什麽還不迴來,我現在需要一個醫生!”


    “更正一下,我是藥劑師,不算醫生。”初次見麵時覺得這聲音冷冰冰的,聽著讓人難受,現在卻跟救命稻草一樣,比任何天籟都愉悅。


    “謝天謝地,你總算迴來了,快救救我弟弟!”秦麟幾乎要哭出來了,雖然大吵一架,但伊娃在他心中仍然有著重要的地位。


    天空中,黑色大鳥拖著一輛四輪燃燒的篷車盤旋而下,如同救世主一樣的奈法利斯優雅地落地,順便把昏迷中的海萊恩卸下來,直接扔到秦麟懷裏:“要謝就謝我這沒出息的兄弟,這家夥昏迷了幾個小時,醒來第一句話是‘快去救秦麟’。於是我隻好繞了個遠路迴來,你做好準備,用餘生來感謝我的恩德吧。”


    “讓我做牛做馬都行,你先看看我弟弟。”反正契約也簽了,他根本沒得選,不過讓人驚訝的是海萊恩居然會說這種話。不過他現在沒有太多事情思考別的事,隻希望伊娃平安無事:“拜托你先看看伊娃,他要生了。”


    “宮口才開了這麽點著什麽急,要分娩還早得很。聽說你很有料理的本事,現在先去做點吃的,等會我教你怎麽接生。”奈法利斯嫌棄地看著簡易窩棚裏躺著的伊娃,撿了根樹枝撥開他的腿,從頭到尾的不打算親自動手。他環視四周,意識到在這種條件下做飯有些強人所難,於是把目光轉向海萊恩:“別裝死了,弄點東西出來,不然我就把你送迴去,讓維克斯好好疼愛你。”


    “咳……”本來還奄奄一息躺在秦麟懷裏的男人忽然張開眼睛,默默掏出一個卷軸:“設備齊全的度假小木屋怎麽樣,我親愛的兄弟。”


    說完又轉頭看秦麟:“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弟弟在草席上生孩子。”


    幾秒鍾,一棟漂亮的紅色木屋拔地而起,看起來不起眼的小木屋裏麵內容十分豐富,應有盡有。秦麟感激地看了男人一眼,趕緊把弟弟抱進臥室。柔軟的大床上,剛剛忍耐過一波陣痛伊娃疑惑地問:“好奇怪,為什麽有兩個嫂子。”


    “嫂子?”那邊,奈法利斯饒有興趣地看著秦麟:“真是個有魔力的家夥,能讓海萊恩做到這種程度。”


    “嘿,我才被安蘇當胸一箭,差點死掉,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會嗎?”海萊恩誇張地叫著,翻身跳上床,用手逗伊娃:“小家夥,嫂子陪你生孩子,讓無關緊要的人都滾好不好。”


    “好!”見喜歡的嫂子平安無事,伊娃笑得特別甜。


    “可他需要個醫生。”秦麟不放心地看著玩鬧的兩人,這是生孩子不是辦家家酒,萬一出點什麽意外,絕對會讓他抱憾終身。


    “不就是接生嗎,多大點事,不需要勞煩我們的史上最強藥劑師。現在我要準備接生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奈法利斯你愛幹嘛幹嘛去,秦麟你趕緊去給他做飯,撐死這頭豬,讓他笑,讓他胡說八道。”男人一邊發鬧騷,一邊掏出管家鈴,瞬間召出五個小精靈,分配了工作。燒水的燒水,準備的準備,立刻忙活開了,他還不滿意,衝秦麟大吼:“看什麽看,還不去做飯!”


    因為熟悉自己的兄弟,所以知道他反常的原因其實是害羞了,奈法利斯隻是笑笑,也不過多奚落:“秦麟,來吧,雖然這家夥戰鬥力是負值,不過接生這種小事還難不倒他。”


    猶豫了一會,知道自己的意見不會被采納,秦麟十分不甘心地退出房門,走到廚房為大家準備食物。


    奈法利斯跟在後麵,拉了把椅子坐下,就這樣盯著他看,也不說話。幾分鍾的注視後,秦麟也沉不住氣,小心翼翼地問:“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你是個男人。”半響,他才開口:“還很強壯。”


    秦麟滿頭問號,不知道這頭黑龍想表達什麽,又不便直接發問,對方看他露出這種表情,又是高深莫測的笑:“我是說海萊恩的審美與眾不同,他喜歡妖豔嫵媚的男人或者女人,不過你是個例外。啊,當然還有個例外,不過那家夥也死了好幾萬年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和他簽了契約,但我想他並不喜歡我,隻是缺個打雜的。”動作麻利地處理食材,秦麟覺得渾身發冷,被這個人盯著看讓他感覺很不舒服,隻想快點做好,離開他的視線。


    “你怕我。”雖然長相一樣,但給人的壓迫感完全不同,相比之下,海萊恩好相處得多。


    “你是我的主人,我應當畏懼你。”秦麟低著頭,不敢對上男人的視線。


    初次見麵時,他迷迷糊糊的,注意力又在激烈的情事上,所以對奈法利斯沒有過多的想法。之後他離家,兩人沒有交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個人的厲害。這個男人不笑的時候很冷,視線鋒利得跟刀子一樣,剜得人生痛。可他笑起來更滲人,一臉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的表情,越看越害怕。相比之下,隻是嘴巴很壞的海萊恩顯得太仁慈了。


    “你沒有什麽問題想問嗎?”奈法利斯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餐桌,一下又一下,震得秦麟膽戰心驚。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很怕這個男人,這種恐懼就像遇到天敵一樣,無法克製。


    “你找到了一本很有趣的書。”隔壁,伊娃忽然慘叫起來,不知是尖銳的叫聲太刺耳,還是男人的話過於犀利,總之秦麟手一抖,把食指切了,血嘩啦地流。始作俑者見了,居然露出一個心情愉快的表情,衝他勾勾手指:“過來。”


    秦麟咽了咽口水,老實地走過去。男人把一些白色藥粉灑在傷口上,切得很深的刀口快就愈合了,但他沒有放開秦麟的手,反而輕輕握著,有些曖昧地反複撫摸:“機會隻有一次,不問以後別後悔。”


    “卡加德是誰。”頭腦一熱,秦麟鬼使神差地開口。他分明從男人臉上看到滿足的表情,總覺得自己被耍了,這個人一早就知道他要問什麽,還下個套等他,最可氣的是他明明知道,但又無能為力。


    “這個名字曾經響遍大陸,連神明也要敬畏他,我們稱他為……”奈法利斯賣了關子,他貼在秦麟耳邊,故意拖長尾音,但最關鍵的地方被衝進來的海萊恩打斷了:“嘿,夥計們,要不要來看看我們的小伊娃生的寶寶!”


    “伊娃生了?”比起弟弟,其他問題都不算問題,他放下手裏的一切,衝進臥室。大床上,精疲力盡的伊娃陷入昏睡,但麵色紅潤而且唿吸平穩,應該沒有大礙。他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繈褓,一條潔白柔軟的毛巾裹著一個小東西,據海萊恩說是母子平安。盡管是惡魔的孩子,但因為是伊娃生下的寶寶,所以身為兄長的秦麟還是相當激動,但當他滿懷期待地揭開毛巾,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指著那玩意問:“你確定這是我弟弟生的孩子?”


    “沒錯,我接生的我還不知道嗎?”男人確定地點頭,表示貨真價實。


    “開什麽玩笑,這是個喜之郎果肉果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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