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陸玄明和袁大成站在門外,等著許慕安的“迴禮”。


    “師弟,待會兒無論先生贈送什麽,我們絕不能收!”陸玄明悄聲道。


    袁大成連點頭。


    是啊,許慕安能收下自己的古幣,已經大喜過望,怎麽敢再要他的東西?


    說不定對方隻是客氣客氣,自己若真收下,惹得對方不高興,那豈非因小失大?


    兩人正琢磨著,房門打開。


    許慕安走出來,手裏拿著一長條木盒。


    “也沒什麽名貴的東西,就以此作迴禮,送於二位。”許慕安來到二人麵前,將木盒打開。


    “不不,我們豈能收……咦?”陸玄明話說到一半,呆住了。


    兩眼緊盯著許慕安手中的東西,眼中充滿詫異之色。


    這次不止是陸玄明和袁大成,連許慕安,也愣住了。


    木盒內,是一副畫卷。


    畫卷展開,卻是一副無比詭異的畫麵。


    這是一副彩色畫。


    畫麵上,以黃、藍為主色調,所畫似乎是一副星空,但詭異的是,天空中有著一個個漩渦,如同要把整個空間扭曲,連月亮、星星似乎也要被卷入其中,而在一側,一如同黑色枯樹的東西,扭曲向上,充滿神秘詭譎。


    許慕安想起來了,這是自己幾年前閑極無聊時,仿照梵高的《星空》所做的一幅畫,方才被墨鴉一打岔,也沒來得及細看,便直接拿了來。


    對於這個時代來講,梵高的作品,實在無法理解。


    “咳咳,我可能拿錯了,要不我再給你們換一個……”許慕安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收迴畫作,卻見那陸玄明呆愣愣看著這副畫,失神一般。


    “難道他能看懂?”許慕安心中狐疑,當下也不打擾陸玄明,輕手輕腳走到一旁,繼續喝茶。


    袁大成雖不知怎麽迴事,但作為儒修,也大概能猜出,自己的師兄這是進入了“悟”境,此時是最忌有人幹擾,於是也不再多言,悄沒聲搬了把小凳,陪許慕安喝茶,等待師兄從畫境中出來。


    而此時的陸玄明,卻是早已進入忘我之境,他感受著畫作中澎湃的才氣,如同洶湧動蕩的激流,幾乎要將自己的神識吞沒!但每當此時,畫中那如火球一般熾熱的月亮,總能讓他找迴一絲清明,在這恍恍惚惚卻又玄妙的境地中沉迷不已……


    時間飛快。


    眼看著日頭偏西,陸玄明仍是那副失神的模樣,一動不動。


    隻是若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陸玄明的周身,有一層蒙蒙白氣,隨著他的唿吸,一張一合,隨著開闔頻率越來越慢,似乎與天地間的某種規則產生了契合……此時若有其他強者在場,就會發現,他們根本無法感知到陸玄明的存在!


    “他沒事吧?”袁大成有些慌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感覺不到陸玄明的唿吸、心跳、脈搏……


    他好害怕陸玄明死在這!


    正欲起身,去叫醒陸玄明,卻忽覺自陸玄明體內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這股“氣息”,不同於才氣、不同於文運,而更像是一種“勢”。


    隨著這股“勢”越來越強,陸玄明的身後的空間竟開始變得扭曲虛幻起來,在這空間之中,赫然出現一巨大的虛影。


    這巨大虛影是一名白衣女子,其身體如玉石雕琢一般,晶瑩剔透,聖潔出塵,如同黑暗中皎月乍現,令人一看之下,不由自慚形穢,不可直視!


    這白衣女子雙手高舉,手中有著一瑩白的寶瓶,憑空傾斜向下,一道晶瑩清澈的水正潺潺流下……


    袁大成呆呆看著這一切,忽然雙目爆射出精光,麵露狂喜之色。


    “文生法相!”


    “這是文生法相!!”


    “哈哈哈……這是文生法相!!!”


    卡在這瓶頸五十多年了,今日終於突破!!


    袁大成發自內心的替師兄高興!


    同時,也震驚於那副畫作!


    一副古怪的畫作,竟有如此大威力?!


    “先生果然是深不可測,這就是隱世大能的實力!”袁大成偷偷瞥了一眼許慕安,眼中充滿崇拜之色。


    而此時許慕安,卻是詫異、疑惑!


    雖然他對自己畫工頗為自信,但讓人一朝頓悟,直接破境這種事,他可是從來沒有想過。


    尤其是後印象派梵高的作品。


    連他自己都看得一臉懵逼。


    難道……這老頭對畫作有極高的天賦?


    恩,應該是這樣,否則為什麽他突破了,胖老頭卻沒一點反應?


    “哈哈哈……”陸玄明境界突破,心中大喜,但笑著笑著,忽然看到許慕安,忙收了身後的文氣法相,來到近前。


    “多謝先生大恩!”


    “你別謝我,這是一個叫梵高的人所畫,跟我沒關係,我就是偶然撿到的。”許慕安牢記“苟”字訣,趕緊撇清關係。


    “哈哈哈,明白明白!”陸玄明連連道,但心中,對許慕安的敬佩之情,早已如長江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詩文寫的厲害也就罷了,畫功還如此高絕,關鍵是這種色彩的運用、筆觸的處理、理念的傳達……


    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小心翼翼收好畫作,見天色已不早,陸玄明知道自己該告辭了。


    “先生,天色已晚,我們也不再叨擾,就此告辭!”陸玄明看著許慕安道,滿懷希冀,“今日在寶地獲益良多,不知日後可否再來拜訪?”


    “呃……”許慕安頓覺頭疼,他看得出,眼前這倆老頭,不是一般人,指不定日後生出什麽事端,他可不想摻和進去。


    “先生不要誤會。”陸玄明何等精明?他立刻察覺了許慕安的顧慮,他見院內牆上掛著鳥籠、蟋蟀罐之類,立刻道,“我們前來拜訪,隻是喝茶、遛鳥,鬥蟋蟀,不談江湖,不談世俗!”


    “你要這麽說的話,倒也不是不行。”許慕安砸吧著嘴道。這兩年,雖然一個人清淨悠閑,但日子久了,也偶有寂寞無趣之時,能有個興趣相投的人作伴,倒也不錯。


    “一言為定,我們告辭!”


    生怕許慕安反悔一般,陸玄明拉著袁大成,大步離去。


    “先生,洗手,吃飯了!”


    宋憂離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


    如今的她,越來越有內味兒了。


    屋內,兩人吃飯。


    院內,一片寂靜。


    小桌上,放著陸玄明送的銅錢古幣。


    井旁,一個東西蛄蛹了兩下。


    是那隻蛤蟆精。


    每天,隻有此時它才能活動活動。


    不過此時,它卻睜開兩隻大眼睛,盯著桌上的銅錢,充滿貪婪。


    雖不知那銅錢到底是什麽名堂,但它卻能感覺得出,這枚古幣,絕非凡品,自己若能得到它,絕對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但一想到屋內那兩個恐怖的存在,蛤蟆精又有些打怵。


    萬一被發現了,自己偷他們的東西,他們絕對能想出一百種讓自己死的方式!


    尤其那個廚藝進步神速的宋憂離,說不定會把自己做成一道名菜!


    但是……整日趴在這兒,什麽時候是個頭?


    聽媽媽說,他們蛤蟆精的壽命可到800歲。


    “我才89歲……”


    想到此,蛤蟆精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隨即又變得狠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張嘴,一條長長的舌頭彈射而出,正中裝古幣的木盒。


    正在此時——


    “對了小離,那古幣還在院子裏,你去拿來吧!”


    糟!


    蛤蟆精心中一驚,舌頭一卷,一縮!


    連同木盒,一同吞進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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