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的反應,嚇了戰行川一跳。


    不僅如此,一旁的容謙和孔妙妙也懵了,全都不解地看著她。


    “孩子生了,是個男孩兒。”


    冉習習低著頭,飛快地說了一句。


    戰行川一頭霧水,不太明白她這是在表達著什麽。而且,她看起來太過奇怪,說話的語氣也透著一股絕望和怨念,就好像搖身一變,變了個人一樣。


    “孩子?什麽孩子?”


    他迴頭看了一眼容謙,因為冉習習一直沒有接聽電話,所以,戰行川到現在為止,都是有些糊塗的。他聽容謙說,冉習習跟著一個出車禍的女人上了急救車,至於細節,戰行川一無所知。


    “司機說,你們遇到了一起車禍,沒等他反應過來,你就和被撞的女人一起上了120的車子。習習,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容謙上前一步,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刁成羲和白諾薇,心中暗道不好,隻能把頭轉向冉習習,滿臉焦急地問道,希望盡快把整件事弄清楚。


    “你問他,他自己知道。”


    冉習習伸手一指戰行川,然後便走到一旁,徑直在長椅上坐下,一言不發。


    眾人麵麵相覷,就連刁成羲也有一種找不到北的感覺。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


    有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緩緩摘下口罩,他環視一圈,聲音低沉:“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在送來的時候,就出血嚴重,胎兒娩出之後,我們打開了她的腹腔,發現裏麵都是積血,肝髒和脾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


    不等他說完,刁成羲就衝了上去,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子,不停搖晃。


    “什麽狗屁庸醫!車禍的人多了去了,怎麽會救不迴來?她開的可是上百萬的好車,鐵包肉!一定是你們不給好好治……”


    他瘋了一樣喊著,眼看著就要伸手打人。


    見狀,容謙立即帶著兩個伴郎,飛快地衝了上去,他們一把拉開刁成羲,又讓人先送走那個醫生。


    “你冷靜一下!這裏是醫院,襲擊醫護人員是要被拘留的!”


    這話不假,已經有值班護士聽到這邊的情況不對,去召喚保安了。


    刁成羲從容謙的手中掙脫開,紅著一雙眼睛,怒吼道:“拘留就拘留!躺在裏麵的是我的女兒!她死了!她還不到三十歲啊!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你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怎麽冷靜!”


    說完,他用雙手捂住臉,發出無聲的啜泣。


    雖然沒什麽血緣關係,可麵對死亡,在場的其他人也不禁有些哀傷,聽了刁成羲的話,大家全都默不作聲了。


    坐在長椅上的冉習習沒有錯過那句“隻有一個女兒”,她仰起頭,閉著雙眼,一隻手搭在額頭上,整個人好像在夢裏一樣,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


    戰行川沒有去理會哭天搶地的刁成羲,而是快步走到冉習習的身邊,伸手去輕輕扯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來。


    她像是被火燙到一樣,立即抽迴自己的手,低聲喊道:“不要碰我!”


    他皺眉,在她麵前蹲下來,認真地問道:“到底怎麽了?你不把話說明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冉習習再一次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她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文件夾,一把從裏麵把所有的體檢單都拿了出來,狠狠地摔在了戰行川的臉上,尖叫道:“你簽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她死了,給你生孩子的女人死了!告訴我,你現在是高興,還是難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正在哀嚎著的刁成羲也一下子停了下來,他反應了兩秒鍾,然後飛快地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


    一張張地看過,終於,他也看見了有戰行川簽字的那兩張體檢單。


    “這、這是……”


    刁成羲的嘴唇哆嗦著,臉上一陣慘白,指著上麵的簽名,走到戰行川的身邊,向他問道:“這是……這是你?我女兒肚子裏的孩子,原來是你的?”


    不等戰行川迴答,一旁的白諾薇尖叫起來:“天啊,怎麽會出這種事!怪不得她剛才說,那孩子不是喬家的!我的媽呀,幸好我們兩個人沒去找喬家的人報喜,要不然的話,豈不是要被人家給轟出來?”


    她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刁成羲也煩了,怒喝道:“你給我閉嘴!滾到一邊去!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見他真的生氣了,白諾薇也不敢再火上澆油,隻好退到一旁,縮了縮脖子,像是一隻鵪鶉似的,默默地站在那裏。


    刁成羲舉起手上的東西,再一次向戰行川逼問道:“說話!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戰行川伸手奪過來,低頭一看,也變了臉色。


    那的確是他的簽名……


    他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簽名,這上麵的筆跡,的確是他的不假。


    可是,戰行川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簽過這個東西。他一向很小心,隻要是自己落筆的地方,都會一再確認,絕對不會稀裏糊塗就簽上大名。


    但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這個……是從哪裏來的?”


    他舉著那幾張紙,看向冉習習。


    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麽會這麽憤怒,原來,她以為那孩子是他的。


    冉習習看向戰行川,隻覺得他的反應充滿了諷刺。


    “你肯定是不希望它出現吧,起碼別出現在我的麵前。假如我沒有知道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等到孩子出生,再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不答反問,還是繼續追問下去:“你到底是在哪裏找到這些東西的?”


    她看著他,冷笑開口:“你當時簽字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吧,其實很多孕婦都喜歡保留各種孕檢單的,從早到晚,一張不差。”


    戰行川瞪大雙眼:“你不信活的我,信這些死的東西?”


    見他居然惡人先告狀,冉習習的眼睛裏滾動著淚花,她噙著冷笑,連聲質問道:“我不相信你?那一晚,你們兩個人在房間纏綿的時候,你知道我在哪裏?我就在廚房!我做好了飯菜,等你迴來,結果不小心在廚房裏睡著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們正在鬼混!”


    聽到這些,就連容謙和孔妙妙的臉色都變了。


    孔妙妙實在忍不住,拖著婚紗,吃力地走到戰行川的身邊,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停地問道:“是不是真的?習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說話,你說話啊!戰行川,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


    “我沒有!”


    戰行川甩開她的手,暴怒著開口:“那是誤會!我那晚的確是和她在一起,但我們什麽都沒有做!”


    冉習習斜睨著他,依舊冷笑:“你說這話,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


    的確,眾人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容謙走過來,拍了拍戰行川的肩頭,壓低聲音:“行川,你那晚有沒有喝酒,是不是喝多了,認錯了人……”


    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如果真的搞錯了,也大有可能。


    見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自己,戰行川紅著雙眼,大喊一聲:“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對了,那孩子在哪裏?是不是我的,隻要做一個親子鑒定不就知道了?”


    刁成羲一聽,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姓戰的,你這個畜生!我女兒屍骨未寒,還躺在手術台上,你居然就要做親子鑒定,不想負責,你還是不是人了?”


    他喘息著,又補充道:“誰不知道,你連劉文劉武都能扳倒,你在中海就是一手遮天!一個親子鑒定的結果,你想改,那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告訴你,我不信!”


    說完,刁成羲一把從戰行川的手上把那幾張體檢單奪走,抓得死死的。


    這是證據,他必須要保存好。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醫院的保安匆匆趕來。


    一見到這麽多人堵在手術室的門口,爭吵不休,保安將他們當成了前來鬧事的家屬,態度十分強硬。


    “你們要是再影響醫院的正常秩序,我們就報警了。”


    刁成羲一指戰行川,低吼道:“快,最好馬上報警,讓警察把他抓走!”


    見情況不對,容謙一把拉過戰行川,低語道:“我們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想想對策。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戰行川一臉木然,好像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一樣,隻是用雙眼死死地盯著冉習習。


    而她則是目視前方,麵無表情,像個泥塑似的。


    因為早產,孩子還要繼續留院觀察,可能要住幾天保溫箱。刁成羲和白諾薇去辦理相關的住院手續,還要去料理女兒的身後事,隻能離開。


    臨走之前,刁成羲還對戰行川放了狠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經過冉習習身邊的時候,他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一把把她拖起來,質問道:“奇怪,她為什麽會忽然提出來要見你?”


    冉習習被迫抬起頭來,聲音很輕:“我不知道。可能她覺得,要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刁成羲皺著眉頭,一臉不解:“關你什麽事?”


    她苦笑,喃喃自語:“是啊,我也很想知道,關我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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