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冉習習不是很害怕。


    一方麵是因為她被匕首劃到的時候,波尼·克爾斯其實已經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刀刃的方向已經改變,是擦著臉頰劃過去,而不是割下去。另一方麵,戰睿玨還在身邊看著,她擔心嚇到孩子,所以既不敢哭,也不敢叫,一直忍著。


    戰睿玨坐在副駕駛上,波尼·克爾斯給他係了安全帶,他拚命地向後看著,臉上掛著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不停地抽噎著。


    “媽媽,媽媽……”


    冉習習在後排半躺半坐著,她用一隻手按著脖子上的絲巾,勉強迴應道:“媽媽沒事,你不要哭,乖乖坐好。”


    波尼·克爾斯飛快地把車開向距離這裏最近的一間醫院,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駭人,帶著一絲鐵青,儼然是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氣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那個女人,居然敢帶人鬧上門來,還隨身帶著匕首,究竟是安的什麽心!


    而且,他很快想到,冉習習和阿曼達出現在冰淇淋店,完全是一個意外,沒有任何人能夠確定她們兩個人會去找孩子。這麽說的話,從某種意義上,其實是冉習習幫他擋了一次災。


    因為,假如當時冉習習不在場,而是他和李太太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保鏢選擇下手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冉習習吸引了李太太的大部分仇恨,再加上,她也舍不得對波尼·克爾斯痛下狠手,自然要遷怒於他人。


    “別害怕,馬上就到醫院,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的手有些不受控製地輕顫,連聲音也是,從未如此狼狽過。


    “真討厭,每次隻要你出現在我的身邊,我一定就會遭遇小意外。”


    冉習習有氣無力地抱怨著,她迴想起來,上上次和他去長城探班劇組,自己被曬得昏倒了,上次他去家裏蹭飯,自己切菜還割到手指了。


    總而言之,隻要有他的地方,她總會有點小傷小痛。


    “對不起。”


    沒想到,波尼·克爾斯居然馬上道歉,他垂下眼睛,露出十分愧疚的表情。


    冉習習一怔,倒是有些意外了。


    等到波尼·克爾斯抱著冉習習離開,阿曼達立即報警,還不忘致電大使館,畢竟李太太的身份特殊,這件事肯定不能按照正常的途徑去處理。


    但她更清楚,要是沒有一個結果,波尼·克爾斯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李太太也慌了,隻見她一把抓住阿曼達,連聲說道:“這件事和我無關!不是我做的,和我沒有關係!你也在這裏,你看到了,我根本就沒有碰到她!”


    這種時候,她當然是要極力撇清關係。


    阿曼達冷笑著開口:“您怎麽來了?剛才在樓上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還真的是您這位貴人!”


    李太太訕訕地收迴了手,臉色尷尬地迴答道:“我聽說,有個女人一直纏著他,再加上我說什麽他都不肯理我,所以我就……”


    “有個女人?你說的是馮珠珠?”


    阿曼達皺著眉頭,她也承認,因為波尼·克爾斯很給麵子地出席了馮珠珠的新品發布會,所以關於他們兩個人的八卦最近又開始複蘇。不知道馮珠珠是為了宣傳還是又動了心,居然好像萌生了和前夫重歸於好的念頭,麵對記者的提問,她的迴答很是曖昧。


    因此,等消息傳到中海,可能也會越說越玄。


    她立即明白了,李太太這是因嫉妒而起了殺心,她不遠千裏,怒氣衝衝地來找波尼·克爾斯,一定是想要重新挽迴這個年輕的情人。


    其實,如果真的論起來,波尼·克爾斯和李太太誰也不占理。一個是出賣色相和身體,換取事業上的功成名就,而另一個則是貪戀肉|欲,想要在年輕男人的身上找迴久違的快樂。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們的交易關係很難長久維持,也是自然。


    尤其,波尼·克爾斯現在就像她所說的,翅膀硬了,而且有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更加不可能繼續去做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的情人。


    “你是不是誤會了?剛才那個女人,不是馮珠珠。她曾經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這一次因私來巴黎,所以我讓我的兒子和她的兒子一起玩。”


    結合之前的八卦,再加上李太太剛才說的那些話,阿曼達一下子就想通了,她一定是弄混了人,錯把冉習習當成了波尼·克爾斯的前妻馮珠珠。


    一聽這話,李太太張口結舌,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她走失許久的智商終於再次上線,再聯想起自己剛才的確覺得哪裏似乎不太對勁,李太太反應過來,這一次真的是弄錯了。


    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個保鏢,她恨聲說道:“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解決!別想把髒水潑到我的身上!”


    不料,一聽到這話,他馬上起身,一把抱住李太太的大腿,大聲喊道:“不是你讓我準備一下,想辦法教訓他嗎?我已經照做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太太又氣又怒,穿著高跟鞋的腳重重地踢過去,咒罵了幾句。


    見狀,阿曼達不再理會,隻等著警方和大使館的人趕來,盡快處理這件故意傷人案。她知道,李太太必定毫發無損,頂多也就是立即出境,返迴中海。至於劃傷冉習習的這個男人,可就徹底成了倒黴蛋,隻能是淪為階下囚了。


    不管怎麽樣,波尼·克爾斯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匆忙將冉習習一路送到醫院的急診室,幾個護士急忙將她抬上擔架車,急忙推進去,先處置傷口。波尼·克爾斯試圖跟上去,又被攔下來,他隻好一手拉扯著戰睿玨,等在走廊上,整個人臉白如紙,汗如雨下。


    身邊的小不點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吭聲。


    過了幾分鍾,戰睿玨甩開了他的手,兩個人的手心都黏糊糊的,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掙脫之後,他向旁邊走了幾步,垂頭喪氣地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兩條腿耷拉在半空中,輕輕地晃著。


    這種時候,戰睿玨無比想念有爸爸在身邊的日子。


    他忽然眼睛一亮,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手機,看著屏幕,戰睿玨自言自語道:“我找爸爸有話說,我沒有在浪費媽媽的錢。”


    敢情,這小子還一直記著冉習習的話呢。


    她為了不泄露行蹤,所以告訴兒子,一定要盡量減少和戰行川的通話,越洋電話話費高昂,她賺錢不易。這傻小孩自然當真,每次和戰行川隨便說上幾句,就嚷著要掛斷,而且不肯告訴他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搞得萬裏之外的戰行川近來一頭霧水,還覺得兒子和自己不親了。


    這麽想著,戰睿玨馬上撥通了戰行川的號碼。


    對於兒子打來的電話,無論是黑夜白天,戰行川一向是立即接聽,毫無猶豫,這一次也不例外。而且,他還有些激動,兒子很久沒有主動打來了,看來今天他的心情一定很不錯,有好消息和自己分享。


    “寶貝兒子,終於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電話剛一接通,手機裏就傳來了戰睿玨的哭聲。


    “爸爸……爸……快來……有人欺負我、我媽……媽媽……血好多……好多血……媽媽痛……”


    他一聽見戰行川的聲音,頓時滿心委屈起來,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湧出眼眶。


    戰行川愣了一下,確定是戰睿玨在哭,他馬上站了起來,渾身繃緊,脫口喊道:“睿睿,先不要哭,和爸爸把話說清楚!”


    他一哭,自然口齒不清,戰行川根本聽不清楚。


    在這種環境下,戰睿玨被嚇得不輕,很難表述清楚,他連哭帶說了半天,戰行川也沒有完全弄明白事情的始末。


    波尼·克爾斯聽見聲音,匆忙走到戰睿玨的麵前,見他的手上拿著手機,立即伸手拿過。


    “喂?”


    一聽見是他,戰行川氣不打一處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睿睿為什麽在哭?是不是出事了,他媽在哪兒?”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令波尼·克爾斯一怔,但還是誠實地迴答道:“抱歉,習習出了一點意外,是我的錯。”


    說罷,他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戰行川,隻不過將自己和李太太的關係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隻說是一個老朋友。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誤會,有這種差點兒殺了人的誤會嗎?這件事因你而起,你要是解決不好它,就不是一個男人!”


    戰行川在電話這一邊暴跳如雷,氣到渾身哆嗦。


    但更多的,是對冉習習的強烈擔憂。畢竟,他不在現場,不知道她的傷勢如何,更不知道那一刀下去,將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她還在急診室,醫生正在處理傷口……”


    波尼·克爾斯理虧地開口,麵對著戰行川的斥責,他的底氣明顯不足,居然沒有反駁。


    迴頭看了一眼,他暫時還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就在剛才,波尼·克爾斯幾次想要衝進去,但都被護士給趕了出來。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你給我照顧好他們母子,要是再出了事,我保證你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戰行川是真的動怒了,聲音裏多了一絲極為罕見的肅殺,他一邊聽著電話,一邊拿上車鑰匙,一陣風般地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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