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嫌棄,孔妙妙自覺好心成了驢肝肺,她拋下一句“懶得管你”,然後便氣哼哼地走出了辦公室,去喊虞幼薇進來,然後再去泡茶。


    戰行川慢慢地擦幹淨人中上的血,把染紅的紙巾丟到紙簍裏,又去洗了一把臉。


    等他做完這些,虞幼薇剛好也敲門進來。


    她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此刻已經醞釀出來了一肚子的火氣,可卻又因為必須要和戰行川麵談而不得不隱忍著。


    “聽說你這個春節一直沒露麵,連幾個大人物舉辦的聚會也沒去?”


    不等戰行川開口,虞幼薇直接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問道。


    她倒是沒有說假話,在中海,每年的春節期間都會有一些知名人士舉行各種聚會,特別是六大家族的一些人士,更是熱衷於此。


    他們借著過年的喜慶氣氛,四處擴展著自己的交際網,不斷結識新朋友,維係老朋友,很多人甚至能以受邀為榮。


    相比之下,戰行川則低調得多,他一向都是“獨行俠”,不怎麽和這些人頻繁走動,除非必須。


    “無非是吃吃喝喝,又沒有正經事,去了幹嘛?”


    戰行川坐下來,用審視的表情打量著虞幼薇,經過上一次趙玉紅上門的事情,他能夠察覺到,她其實已經慌了,隻不過在硬撐而已。


    想必,關於那孩子的身世,虞幼薇自己也是存疑的,隻不過她寧願一切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展,所以不肯去求證,抱著僥幸的心理。


    “去了幹嘛?就算隻是虛偽地客套一下,也比在家陪著一個小孩有意義。”


    她一怒之下,脫口而出,然後便看見戰行川立即變了臉色。


    “我做什麽事情,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嗎?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那麽你可以走了,別說我連一杯茶都不給。”


    說罷,戰行川就拿起座機,撥通茶水間的電話,告訴孔妙妙不用再給虞幼薇準備喝的東西。


    孔妙妙興高采烈地應了一聲,她巴不得虞幼薇趕快走,以前多少還要顧及著戰行川的麵子,總不好把關係弄得太僵,而現在就可以完全不用理會,想想都覺得暢快。


    很快,她把泡好的綠茶端到戰行川的辦公室,還不忘故意補充一句:“戰先生,您今天的安排比較緊,別為不值得的事情耽誤時間。”


    虞幼薇怎麽會聽不出來她話語裏的夾槍帶棍,她本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今天來這裏是有正事要做的,硬生生還是忍住了。


    等孔妙妙離開,戰行川吹了吹滾燙的茶水,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還有話要說嗎?”


    她想了想,似乎在措辭。


    “趙玉紅是不是私下來找過你?”


    雖然知道這麽問太直接了,可虞幼薇還是問了出來。


    戰行川放下茶杯,不答反問:“她找我幹什麽?”


    見他這麽沉得住氣,虞幼薇反而冒起一股無明業火來,她冷笑一聲,麵帶譏諷:“沒有你的默許,你以為我會相信她敢一個人找上門來?在中海,她誰都不認識,居然去找你的晦氣,難道她活膩了嗎?”


    雖然戰行川已經很久不迴家住了,可那畢竟是他的家,趙玉紅就這麽貿然堵在門口,還招來了物業的人,按理來說,她的行為絕對會得罪他。


    “也許,她確實很想念她的女兒,所以根本顧不顧得上得罪我。”


    戰行川倒是想要看看,虞幼薇還能怎麽說。


    她頓時惱怒起來,大聲反駁:“那是我的女兒,她不過是養了幾年,就真的以為是自己的了?做夢!我看她現在就是想要仗著這一點,來討要更多的好處!”


    一想到趙玉紅和江凱宏這兩個人居然背著她搞到了一切,虞幼薇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倒不是因為江凱宏而吃醋,隻是覺得他們裏應外合,想要掏空自己的錢,實在可惡。


    “討要好處?反正你現在也不缺錢,就當是感謝她這麽多年幫你養孩子,給一筆錢倒也是人之常情。”


    戰行川故意火上澆油,他已經看出來了趙玉紅和江凱宏的關係不一般,也知道虞幼薇曾經和姓江的有過一腿,但他對這一切都佯裝不知,看她怎麽說。


    果然,虞幼薇一時語塞。


    “算了,不說他們了。我今天來是想要你的簽字,授權信虹地產和文武地產開公司進行合作,關於‘heath care’這個項目。還有,以前我嫌麻煩,信虹和戰氏的一些授權書我都懶得弄,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想讓信虹徹底獨立出去。我已經問過律師了,手續方麵有些繁瑣,但不是不可能,你既然已經答應把信虹給我,應該不會反悔的哦?”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份授權書,遞給戰行川。


    文武地產,就是劉文和劉武兩兄弟開的公司,在業內可以說是臭名昭著。而且,他們基本上屬於地產界的掮客,最擅長的就是吃進賣出,一顛一倒地賺錢。再加上,劉文負責打點官場,而劉武則豢養一批社會閑散人士,兄弟兩個人都不好惹,很多人隻能吃啞巴虧。


    眼看著虞幼薇執迷不悟,戰行川也很清楚,劉氏兄弟絕對許諾了她更多的好處,所以她不可能就此收手。


    “信虹地產,應該滿足不了劉武的胃口吧?我看,他找上你,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戰行川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說道。


    此話一出,虞幼薇一驚,有些驚恐地看向他。


    他怎麽知道?!


    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


    按理來說,不會啊……


    就在虞幼薇的內心中千迴百轉的時候,戰行川也在暗暗地打量著她,從她的反應中,他幾乎已經可以百分百地確定,劉武的野心絕對不隻是一個地產項目,也不隻是一個信虹地產。


    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戰氏。


    還真是不自量力!


    在心裏冷笑一聲,戰行川從虞幼薇的手上抽走了那份授權書。


    見他拿走,虞幼薇這才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僵硬地說道:“你在說什麽,我都聽不懂,他的胃口大不大,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信虹不過是按規矩做事,別人如何,我是不會理會的。”


    隨意地翻看了幾眼,戰行川把東西丟在一旁,身體向後靠去。


    “我不會簽的。我已經說過了,我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對和劉武合作也不感興趣。還有,我的確是答應把信虹給你了,但假如你在公司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那就不是我給不給你的問題了,還要看公司的其他管理層允不允許你繼續坐這個位置。”


    說完,他眼神銳利地看向虞幼薇。


    之所以毫無鋪墊地甩出這麽一番話來,戰行川為的就是看一看虞幼薇的反應。


    不得不說,這幾年來,虞幼薇成長得很快,或許是因為她的經曆特殊,比起一般的女人,她的意誌力驚人,而且學習能力也十分突出。因此,戰行川很清楚,假如自己給她一個緩衝的時間,虞幼薇絕對會編造出一套相對合理的說辭來,甚至反被她咬上一口,得不償失。


    果然,乍一聽見戰行川說到“見不得人”四個字的時候,虞幼薇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但她很快斂去了異樣的神色,繼續嘴硬:“你不過是想要找個借口,把我趕出信虹,趁機收迴公司而已,又何必栽贓陷害我?”


    他早就料到,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隨手拉開手邊的一個抽屜,戰行川從裏麵拿出厚厚一遝紙,用力扔到了虞幼薇的麵前。


    “自己看。栽贓陷害?”


    他冷笑連連,這些證據前後足足搜集了個把月,每一樣都反複核對過真實性,即便拿到法庭上也是站得住腳的。


    虞幼薇看了他一眼,伸出手,翻開第一頁。


    很快地,她的眼睛就睜大了,連唿吸也不由得變得急促起來,鼻翼微微顫動,下頜也跟著收緊。這些微小的反應都在說明,她此刻極為緊張,還帶著恐懼的心情。


    公司賬表、個人資產的調查、轉賬記錄……


    麵對著這些確鑿的證據,虞幼薇也不禁冷汗涔涔,她沒想到,戰行川居然一直在調查自己!


    她一把扣上,不再往下看了。


    “你炒掉不肯給你做假賬的財務總監,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多次將公司的款項轉入自己的私人賬戶,這些事情都是確實存在的吧?不僅如此,你生怕別人現自己挪用公款,還借故炒掉了不少公司的老職員,讓人重新招了一批應屆畢業生,大肆將工資和實習補貼壓低,又省了一大筆錢。”


    戰行川敲了敲桌麵,哼道:“你沒想到吧,那個財務總監的手上有錄音,你威脅過他什麽,那上麵可是清清楚楚。如果這些東西全都公開,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虞幼薇從此以後在這一行永無出頭之日,別說繼續掌管信虹地產,就算是去做一個小小的職員,都沒有公司會錄用她。


    她死死地咬著牙,一言不。


    “所以,這個授權書我是不會簽的。還有,我給你三天時間,自動從信虹離職,那麽,這些東西我就不會公開了。”


    說完,戰行川當著虞幼薇的麵,重新把一厚摞文件又放迴了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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