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在場的人也都知道,除了不想承擔過多的投資風險以外,戰氏目前最大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突破現有階段的增速瓶頸,一個就是打敗虎視眈眈的律氏。


    可以說,這兩個問題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相互作用,相互影響。達到了第一個,也就達到了第二個,反過來,達到了第二個,其實也就達到了第二個。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戰氏的最高執行者,戰行川此時無論表現得多麽小心翼翼,都不為過,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子不慎而滿盤皆輸。


    “來吧,盡快抓緊時間。”


    戰行川抬起一隻手,握成拳頭,遮擋在嘴邊,低咳了一聲,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一些沙啞。


    一直沒有說話的冉習習不由得神色一動:他感冒了?


    難道是因為之前睡沙發著涼了嗎?她不禁略有一些擔憂,可又不能親自詢問。何況一想到他是如何迴答自己的,冉習習的心中其實也有一個難解的疙瘩。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就因為這個男人在精蟲上腦的時候和她上了一次床,再加上身邊的人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她便當真了,心活了,居然跑過去主動向他問出那樣的問題,實在是丟臉。


    戰行川好像沒有留意到冉習習投過來的視線一樣,繼續催促道:“怎麽了,都不說話嗎?”


    原本,按照計劃,張振生是虞幼薇的馬前卒,有他坐鎮,其他人也好跟著他一起表態。隻是,如今警察居然找上門來將他帶走,說是配合調查,但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所以,一見到眼下的陣勢,那幾個人不禁麵麵相覷,全都偷眼看向虞幼薇,她若是不表態,自然也沒有人肯率先冒頭。


    他們不說話,虞幼薇心裏也明白,張振生被帶走這件事將他們徹底震懾到了,自己千算萬算,沒有料到會在今天發生這種事,她同樣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health care’一直都是我經手的,那當然我還是我先發言了。所有該說的話,我前兩次都已經說過了,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和相關部門保持著聯係,土地開發商那邊的進度也一切正常。假如我們再不快一點敲定具體的合作方案,對方可能就另擇合作人選了,到時候,即便是煮熟的鴨子也會飛走,機會不等人。”


    說完,她拿起手邊的茶杯,剛喝了一口,便皺眉道:“水都冷了,真是耽擱太久了!”


    虞幼薇說完,便用眼神示意那幾個人,讓他們及時表態。


    不料,還不等他們說話,戰行川已經搶先問道:“虞小姐,聽說舊城拆遷那邊,好像出了一些問題,你聽說了嗎?”


    她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出了什麽問題,我怎麽不知道呢?不過,真的說起來,每次一有拆遷的事情,絕對會有一些人不僅不配合,還要潑髒水。這也難怪,多少拆遷戶一夜之間變成了千萬富翁,大家看在眼裏,難免眼饞,都想不勞而獲罷了。”


    見虞幼薇說得如此輕巧,一旁的賀佳雯再也忍不住,譏諷道:“拆遷不怕,就怕有些人利欲熏心,別說是一夜之間暴富,我看倒是一夜之間無家可歸!”


    關於劉武的“光輝事跡”,眾人此前也聽得不少,隻是礙於麵子,不便提出。既然賀佳雯挑破,大家也忍不住紛紛議論起來,一時間交頭接耳,相互低語,和之前的沉默無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後,有人擔憂道:“這種事萬一被捅到網上,可了不得!都說網友力量大,要是真的激起民憤,形成輿論效應,對我們戰氏也有不小的影響,看來還真要慎重一些。”


    立即有人接口道:“是啊,明明是人家賺大頭,我們卻出錢出工,假如惹上一身腥,到時候洗也洗不掉!我還聽說,那個劉武一向前唿後擁,威風得很,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跟這種人合作,將來能不能拿到尾款還難說呢!”


    原本向著虞幼薇的幾個人頓時也支吾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全都訥訥地看著她,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以免被戰行川看出端倪,知道他們提前從她那裏得到了好處。


    說是好處,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口頭承諾,無非是事成之後,虞幼薇答應他們,讓他們成為“health care”的獨家供貨商。假如真的要追究起來,她並沒有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分錢,而是借花獻佛罷了。


    所以,眼看著形勢不對,他們也惴惴不安起來。


    “別人怎麽做生意,我不予置評,不過,既然具有潛在的合作可能,對方的人品還是很重要的,我是正正經經的商人,可不想卷入什麽勢力裏去,到時候賺不到錢還是小事,萬一挨一頓揍就不值得了。”


    戰行川冷笑一聲,比了個手勢,示意大家不要再討論劉武這個人了。


    他的話令虞幼薇的臉色十分難看,最近這一個多月,她私下裏見了劉武三次,每一次都使出渾身解數,將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劉武也向她再三保證,隻要她能夠拿到戰氏的合同,虧待誰也不會虧待她,一定會和她一起將戰氏的金山挖出一半來。


    其實,劉武的算盤打得比虞幼薇還要精,他是打算讓她做內應,二人聯手一起從戰氏得到好處。至於怎麽分,他並不擔心,反正和她上床的時候,劉武已經提前用針孔攝像機拍了下來,假如到時候虞幼薇不肯乖乖聽話,他有各種辦法讓她在中海混不下去。


    “你們不要說這些無稽之談!‘health care’是正規項目,受政府扶持的,怎麽可能牽扯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既然我現在負責這個項目,假如你們再把那些沒有證據的謠言拿出來胡說,我可以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眼看著會議室裏的情況有些失控,虞幼薇也不禁急了。


    說完,她看向戰行川,冷冷道:“現在可以表決了吧?還有,張叔叔一向都很支持‘health care’,他今天因意外而提前離席,並不是有意缺席。我想,他的一票總不能就這麽作廢了,還應該有效。”


    這裏不過才寥寥十幾個人,雖然隻是少了一個人,卻不容小覷。


    陳浩揚和賀佳雯不約而同地看向戰行川,想知道他會怎麽說,沒想到,戰行川居然微微頷首:“好啊,這麽說也有道理,張叔叔的那一票就不作廢了,算作有效票。”


    這麽一來,支持“health care”項目的人,至少已經有了一個張振生。


    虞幼薇快速地在心裏盤算了一遍,張振生和自己,是兩票,再加上之前她籠絡的那幾個人,粗粗算來,竟然正好是一半的人數!


    她有些忐忑,目光逡巡著,最後落在了斜對麵的冉習習的臉上。


    不隻是虞幼薇,就連其他人都覺得,這個女人的存在感微弱得可憐,哪怕是在剛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時候,她似乎也沒有說過話,臉上的表情好像也在神遊太虛,看上去根本不關心大家正在討論的事情。


    被虞幼薇這麽一盯,冉習習終於迴過神來,將視線也投了過去。


    兩個人對視著,一個強勢,一個淡漠。


    虞幼薇表現得強勢,是因為她想要贏了這一次。


    而冉習習表現得淡漠,是因為她篤定虞幼薇這一次一定會輸。


    從張振生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起,冉習習就知道,戰行川已經開始行動了,很不幸,那個無比張狂的老頭成了第一個被解決的對象,大概是因為他一向目中無人,多次挑釁,終於令戰行川痛下殺手,而且特地選在了這個好日子。


    “好吧,既然時間寶貴,那我們就抓緊投票吧。不記名投票,大家可以放鬆。”


    孔妙妙向眾人分發著投票單,上麵隻印著“支持”和“反對”兩個選項,隻要在選項前方打鉤即可,大家使用的是同樣的紙筆,不用擔心核對筆跡。


    投票的過程很短,因為也著實沒有什麽好耽誤的。


    結果一出來,支持和反對的票數居然是一半對一半。


    陳浩揚和賀佳雯兩個人都有些生氣,因為很明顯,虞幼薇的拉攏還是奏效的,那些人果然投了支持票。


    幸好,冉習習這一次投了反對票,要不然的話,支持的一方反而占了上風。


    雖然結果已經擺在這裏,可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臉上的表情各異,各懷鬼胎,會議室的氣氛反而比之前還要凝滯,猶如黃梅雨季,連空氣都帶著一絲沉重的粘稠。


    “好了。”


    戰行川拿起手邊的筆,輕輕鬆鬆地勾了一筆,然後將那張紙拿起來,麵向所有人。


    那個大大的“√”赫然就打在了“反對”兩個字的上麵!


    虞幼薇騰地站起來,雙手緊握成拳,然後重重地砸在會議桌的桌麵上,她低聲咆哮道:“這不夠公平吧?第一,你的投票資格和我們不一樣,你是戰氏的總裁;第二,你是等我們全都投完了才投的,目的性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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