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寬大而滾熱,壓在冉習習的嘴唇上,燙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她想也不想,下意識地張嘴去咬。


    身後傳來一聲吃痛的悶哼,但手的主人並沒有鬆開,反而順勢一帶,將她拉迴了座位,同時飛快地關上了車窗。


    很明顯,冉習習的這個舉動,徹底氣到了喬言訥。


    他年少風流,是多少女人哭著喊著去逢迎去討好的主兒,將他捧得太高,最受不了的就是來自異性的無視和小覷。


    不過,喬言訥還是分得清,什麽是假裝的拿喬作態,什麽是真的不放在眼裏。


    所以他才那麽生氣。


    “你愛我哥?”


    他斜著眼睛,向冉習習開口問道,一身殺氣。


    冉習習想也不想地否認。


    “那你別招惹他,滾遠點兒!”


    喬言訥也不含糊,直接下了命令。


    她坐直了身體,然而心生防備,用一條手臂稍微擋在胸前,以防止他隨時再撲過來。


    用餘光看見了冉習習的這個動作,喬言訥冷笑一聲,沒再開口。


    “他和我不一樣,他是一根筋,人也固執。假如你是抱著其他目的,就別給他希望,像他這種三十幾歲,沒嚐過女人滋味兒的老處|男,萬一著了你的道,可是八匹馬也拉不迴來的,我可不想看著我哥打一輩子光棍,後半生為了哪個女人要死要活的。”


    他的話,半真半假,也不能說是完全在開玩笑。


    冉習習哼了一聲:“你放心,你哥也不會為哪個女人要死要活的。”


    他隻會為你要死要活的。


    這句話,她硬生生地從嘴裏咽迴了肚子裏。


    喬言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裏不斷腹誹:這女人是傻的,還是故意裝傻?他剛迴國才幾天,都能從喬思捷的眼睛裏讀出他對她的情意,而她和他在一起認識那麽多年,難道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嗎?不可能吧,除非是裝傻扮愣,就像是以前對付自己那樣,不接受也不拒絕。


    這麽一想,他的心情倒有幾分複雜。


    “你不愛我哥,難不成還愛姓戰的那個混蛋?嗬,多有意思啊,我就夠人渣的了,還有比我畜生著的呢!”


    冉習習瞥了他一眼,避重就輕:“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人渣。”


    他眼神一閃:“你沒否認你愛戰行川。”


    兩個人算是打了個平手,都戳中了對方的死**,於是暫停交火,告一段落。


    這裏不能隨便停車,喬言訥也不想讓喬思捷的車被貼條,於是重新發動車子,送她迴家。


    不過,他的心情卻不是十分美妙。


    他一向是自己不高興,也不想讓別人高興的性格,於是,喬言訥又去挑釁:“你那麽喜歡戰行川,可他對你卻不怎麽樣嘛。你的事情,瑞秋已經都告訴我了,真是太慘了,你在產房裏九死一生,他卻和別的女人……嘖嘖。”


    一聽這話,冉習習的一張臉微微繃緊,她很想發火,可又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再為了那個人而生氣,因為毫不值得。


    “不過,女人專情一些,起碼是好事。”


    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喬言訥忽然覺得沒意思,喃喃念了一句,繼續開車。


    他的情緒似乎一落千丈,就連旁邊的冉習習都察覺到了。


    她有些不明白,心生疑竇:喬言訥跑到國外去,算是孤注一擲,他是自願的,沒人逼迫他。不過,聽他剛才的語氣,冉習習|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關於他和喬瑞秋的。


    懶得問,何況問了,他也不會說。


    “她懷孕多久了?怎麽選擇這個時候迴來,月份小,坐飛機是很危險的。就算為大人孩子著想,也不該冒這個險。”


    沉默了片刻,冉習習忽然問道。


    這是個敏感話題,她知道。


    喬瑞秋願意去冒這麽大的風險,當然是看在喬凜快要死了的份上。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和喬言訥偷偷在國外注冊結婚這件事,算是得罪了喬家,特別是公婆。但是,假如她懷著孕,趕迴來見公婆一麵,多少也能挽迴一些局麵,不至於太被動。


    一石二鳥,她從來都是想得周全,這一點,冉習習承認,自己永遠比不上。


    “她自己非要來,我有什麽辦法?”


    喬言訥抬起一隻手,然後無力地落在方向盤上,似乎對這個話題十分排斥。


    看得出來,在他們的婚姻關係裏,他是扮演從屬的角色,喬瑞秋才是完全的掌控者。冉習習對這一點立刻做到了心中有數,並且更加明白了,他們迴中海的目的確實是為了錢。


    一時間,她有些感慨,覺得喬言訥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受傷後迴國以後,上班的第一天。


    他去公司找她,從前台一路調戲到她的辦公室,公司裏的漂亮女孩被他挨個逗了一遍,除了個別幾個定力好的,其他無不是紅了臉頰,嬌嗔連連。


    那時候,冉習習才算是明白了一句話,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


    看來,迴不去的人不隻是她,還有他。


    愛能塑造人,也能折磨人,更能摧毀人。


    “你就在前麵停下就好,我自己走過去,裏麵不好調頭。”


    眼看著戰家的別墅就在前方不遠處,夜色之中,露出一角白牆,冉習習指了指別墅所在的方向,出聲說道。


    她不想讓家裏的人看見喬言訥送自己迴來,雖然戰行川還在臥床,但其他人卻不瞎。更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個波尼·克爾斯做鄰居,萬一被他看見,幾句話刺過來,可不得了了。


    冷笑一聲,喬言訥開口道:“你心虛什麽?我可是什麽都沒做,隻是送你迴來,幫我哥而已。”


    話雖然如此,可看見冉習習的下巴上有一片紅痕,他難免也有幾分後悔——下手太重了,沒有及時控製住。


    而這點兒力氣,對喬瑞秋來說,根本就達不到她的標準。


    想到迴去以後的事情,喬言訥不禁有些煩躁。


    索性,他一腳刹車,把車子遠遠地停在距離別墅尚且還有兩百多米的地方:“下車!”


    冉習習的腳上是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路走過去,多少是有些艱辛的。


    但她沒有半分猶豫,立即推門下車。


    站在車外,她俯身:“謝謝你。”


    該有的禮貌,冉習習還是有,再不情願,這句話也要說,是出自於本性。


    說完,她輕輕帶上車門。


    可就在車門剛關上的那一刹那,喬言訥就直接把車開走了。


    冉習習不理會,一步步朝著別墅走迴去,反正,這裏是別墅區,治安極好,而且隨處都是燈,一片大亮,她不害怕。


    看著身後的女人越變越小,一直到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後視鏡裏,喬言訥用胳膊抵著車窗,手則是撐在太陽**上,麵無表情地開著車。


    他和思捷不像,她和她也不像。


    用力吸了一口氣,喬言訥戴上耳機,撥通號碼。


    “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一轉身的工夫,你就不見了?”


    喬瑞秋到處在找他,卻又不敢聲張,一見他打給自己,頓時也著急起來。


    “有點心煩,想吹風,所以開車出來兜一圈。我現在已經往家開了,你想吃什麽嗎?路上給你帶一點兒。”


    他盡量好聲好氣地說道。


    耳機裏傳來她的冷笑:“心煩?該不會是見到了我妹妹,所以才心煩了吧?怎麽,是不是想效仿李後主,姐姐妹妹都伺候你一個,你才開心啊?”


    喬言訥深吸一口氣,麵色難看。


    “你究竟要我解釋多少遍?我隻是說了那麽一次夢話!我都不記得我做了什麽夢!你就因為我做的一個夢,折磨了我好幾年!那你呢?你和那麽多男人去應酬,親吻摟腰,被我撞見的就有多少次了?我有管過你嗎?”


    他搖下車窗,被一口冷風嗆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似乎有些心疼,喬瑞秋沒有再和他吵下去,柔聲道:“我想吃北環路那家麻辣燙,多放辣,你幫我帶一份。”


    喬言訥立即拒絕:“不行,你現在懷著孕,不能吃那些東西。遇到西點屋,我買點兒蛋糕給你,知道你晚上肯定會餓,你剛才基本上沒有動筷。”


    說完,他掛了電話。


    冉習習走迴家,拿出鑰匙,躡手躡腳地開了門。


    按照平時的作息,這個時間,李姐會帶著戰睿玨去洗澡,準備睡了。所以,她也盡量不弄出聲音來,以免吵到其他人,特別是戰行川。


    幸好,一直到迴房,她都沒有遇到其他人,家裏十分安靜。


    脫了外套,冉習習一邊把頭發放下來,一邊去開燈。


    燈光亮起來,她看見,床頭櫃上多了一樣東西。


    借著燈光,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上麵打印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字。


    愣了愣,冉習習把它拿起來,一頁頁翻過去。


    戰行川果然沒有撒謊,他已經簽好了自己的名字,隻等著她簽字,然後就可以委托律師進行後續流程,正式離婚。


    匆匆瀏覽了一下協議書裏的內容,冉習習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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