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冉習習的請求起到了作用,還是律擎寰最近的確比較忙,總之,在她說過了不讓他接送自己上下班之後,他就真的沒有強迫。


    但是,律擎寰直接把自己的司機和座駕調給她用。冉習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畢竟,從戰家到公司的距離不算近,早晚高峰有多麽恐怖,每一個上班族都深有感觸。


    迴去的路上,她特地去蛋糕店給戰睿玨買了芝士蛋糕。


    沒想到,冉習習按響門鈴,前來開門的人是戰行川,家中靜悄悄的,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在。


    “妙妙和容謙把孩子接去玩了,今晚不迴來,我也給李姐和小劉放了假,她們兩個人一起迴老家了,明天下午再迴來。”


    看出她的疑惑,戰行川主動說道。


    李姐和小劉是一個地方的人,老家距離中海不遠,坐大巴隻要兩個多小時,往返十分便利。


    “哦。”


    這些都是戰家的私事,冉習習並不關心,既然戰睿玨不在,她打算自己吃蛋糕,直接迴房間,連晚飯都省了,正好可以早一點休息。


    不料,見她要走,戰行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今晚我下廚。”


    他急急說道。


    冉習習覺得戰行川整個人都透著古怪,看來,經過一白天的調整,他還是沒有迴歸到正常的狀態。一想到上午在醫院的事情,她頓時有些來氣,一個成年人,卻連起碼的自控能力都沒有,實在太過分。


    “我沒有胃口,你自己吃吧。”


    她想上樓換衣服,所以抽迴自己的手,邁步就走。


    戰行川立即朝著冉習習喊道:“我有話和你說。不介意的話,能不能過來幫幫我,我們去廚房,一邊說一邊做飯。”


    迴家之前,他特地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不少新鮮的食材,打算晚上親自做幾道菜,露一小手。


    她愣了一下,放下東西,和戰行川一起走進廚房,先洗了手。


    他遞給她一條新的粉色圍裙,又幫她係好後麵的帶子。


    冉習習左右看了看,發現他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自己並沒有什麽可做的。


    “你要和我說什麽。”


    她靠著一旁的料理台,一臉好奇。


    戰行川背對著她,正在專心致誌地對付著砧板上的那條魚,他把袖子卷起,露出兩截小臂,線條結實,肌肉明顯,手指細長,手腕靈活,從側麵來看,那畫麵還真的十分誘人。


    他不開口,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魚的身上。


    冉習習覺得無趣,她對於做飯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何況廚房的空間雖然不小,但畢竟和他單獨相處,這種感覺總會令她略顯緊張。


    “你不想說,那我上樓了,有點兒累,我想早點兒休息……”


    孩子和傭人都不在,這麽大的房子裏麵,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總是令冉習習覺得怪怪的。


    不等她說完,戰行川一個轉身,右手還握著那把菜刀,直直朝著她走來。


    冉習習嚇得一聲尖叫,頭發都要豎起來,心裏想跑,雙腿卻好像釘在原地一般。


    “啊。”


    她的高分貝叫聲令戰行川的頭皮也開始發麻,他拎著菜刀,直接將她圈在懷中,頭一低,直接堵住了冉習習那張正在喊叫的嘴。


    她以為他是要殺了自己,更加拚命掙紮著,全身都冒出一陣陣冷汗。


    他特地把家中的其他人都支出去,難不成真的是準備今天晚上把她宰了,再在大鍋裏煮熟,分屍,一袋袋丟到郊外去。


    冉習習的腦子裏快速閃過曾經看過的那些美劇畫麵,殘肢、屍體、白骨……嚇得她渾身打顫,一激動,兩行眼淚嘩嘩流出來。


    一見到她居然哭了,戰行川顯然比她還懵,鬆開她的嘴唇,他一臉不解道:“怎麽了。”


    說話間,他的手上還揮著那把菜刀,,忘記放下來了。


    冉習習的兩腿一軟,再也站不住,她直接坐在地上,極其沒有出息地哽咽道:“你別殺我……”


    他疑惑地看看她,又看了看手裏的菜刀,急忙把它丟到一旁。


    烏龍鬧大了。


    戰行川無奈地歎氣,他和她果然不在一個頻道上,他隻是忘了把菜刀放下,而她竟然以為他要剁了她。這是不是差得也太離譜了。


    一把將冉習習從冰涼的地上抱起來,讓她坐在料理台上,一想到她害怕成這樣,全身還在瑟瑟發抖,戰行川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以為我要弄死你。”


    他強忍著問道。


    隱約意識到自己好像誤會了他的舉動,冉習習止住眼淚,抽噎著迴答道:“你一直不說話,一轉身就朝我揮菜刀,我怎麽知道你要做什麽……”


    一想到剛才的情形,她也不由得暗暗地在心底嘲笑著自己。


    說出去的話,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戰行川倍感無奈,轉身去洗幹淨了手上的魚鱗,這才走迴到冉習習的麵前。她坐在料理台上,比他矮了一截,不得不揚起頭看向他。


    他已經收斂起了笑意,表情依舊帶著幾分凝重,看得她一陣心頭擂鼓的感覺。


    “你今天……”


    冉習習咬著嘴唇,剛說了三個字,就被戰行川給打斷:“何叔給我留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我看過了,有一件事我也是剛知道的。”


    他雖然用了一下午的時間進行著心理建設,本以為已經能夠坦然訴說,但是,在真正麵對她的時候,戰行川依然產生了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


    每個人都知道,家醜盡量別外揚,就算不是外人,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好奇,但見他說話的時候吞吞吐吐,臉上的表情亦是遲疑不決,冉習習似乎也料到他要說的事情不是什麽美妙動聽的,她索性也就沒有催促,耐著性子,等著他調整好狀態再說。


    過了一會兒,戰行川將何叔的話,轉述給她。


    冉習習的表情越來越驚恐,到最後,她險些從台上摔下來。


    他伸出手,一把按住她,示意她不要亂動。


    她想說,我不是亂動,我是差點兒一頭栽倒。


    隻是,冉習習幾乎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這簡直是現實版的天方夜譚,如果不是了解戰行川的性格,外加編造這種謊言也沒有任何好處,冉習習真的會覺得,自己現在在夢遊,在幻聽,在做白日夢。


    “我……那你……”


    戰勵暘已經去世,王靜姝多年來都是植物人,當年在戰家的那些老傭人,如今也都已經不在人間,就算想要問個清楚,也很難了。


    她不知道戰行川到底是怎麽想的,是否相信何叔的話。


    “我已經去找過虞幼薇了,她沒有否認,她說,她當時是走投無路,外加一念之差,所以才咬定是我。至於我爸……我想,他可能是害怕事情一旦鬧大了,對戰氏產生不良影響吧。那幾年,是戰氏發展最快的幾年,假如出現這種醜聞,很可能會令公司一蹶不振。至於我,當時還年輕,就算被公眾知曉,也更容易蒙混過去,被大家原諒。”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神色之間有幾分蕭索,更多的則是絕望。


    “她……我不知道說什麽了。原來,你之前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冉習習頓時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她一直覺得,戰行川說他沒有做過,隻是他的辯解罷了。沒想到,他的確沒有撒謊,而那個躲在背後的兇手,竟然是道貌岸然的戰勵暘。


    至於虞幼薇的動機,她隱約覺得,其實,她當時還是對戰家抱有希望的,以為隻要咬死了是戰行川做的,再加上戰勵暘理虧,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會承認她,索性順水推舟,讓她上演一出麻雀變鳳凰的戲碼,嫁進戰家。


    隻可惜,王靜姝的性格是,眼裏半點不揉沙子,以她的脾氣,大不了用錢來擺平一切,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傭人的女兒做戰家的媳婦。


    所以,虞幼薇的小算盤打錯了。


    不得不說,冉習習十分佩服她,小小年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以後,她能夠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甚至還分析了各種可能,並且選擇了其中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絕非一般的少女能做到的。


    “還有,我仔細考慮過,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沒有騙你,我沒有撒謊。”


    戰行川說完這句話,忽然感到從內而外的輕鬆,也許,他之前的確做錯了,在沒有和虞幼薇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就想著挽迴冉習習,這是對兩個女人的不負責任。


    這句話,則是令她更加吃驚。


    她消化了一下所有的信息,發現實在太過龐雜,堵得胃都在痛。


    “我想去洗手間。還有,我不想吃晚飯了。”


    說完,冉習習跳下料理台,逃也似的跑出廚房,直奔樓梯。


    他大聲喊住她:“你就這麽害怕嗎。你是害怕在我和你沒有外界的阻礙之後,你既想和我在一起,又不想原諒我嗎。”


    她的身體一下子頓住,好像正在思考戰行川的話。


    是啊,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麽呢。無論他是不是和虞幼薇在戀愛,其實都和自己沒有關係,她怨恨他,遠遠不隻是因為虞幼薇的介入,從來都不隻是。


    她怨恨他對自己的欺騙,對刁氏的貪欲,一切的一切,他永遠不配得到自己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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