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捷找的律師的確不是混飯吃的,用了最短的時間,把刁冉冉取保候審的資格拿了下來。


    時長是,四十五天。


    他們都希望能夠再長一些,因為取保候審都是有時限的,在這段時間內,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疏通關係,上下打點,甚至想辦法令原告撤訴,或者找到更多對自己有利的證據,等等,都是大有可能的。


    不過,最終的申請下來,隻能拿到這麽長了,一個半月。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是重點打擊暴力犯罪的特殊時期,轄區內的一切犯罪都要嚴厲打擊,尤其是這種故意傷人,故意殺人的犯罪行為,都在範圍之內。


    戰行川沒有死。


    那把水果刀紮入他的腹腔,劃破了腸子和脾,造成大出|血,一度休克。但是因為搶救得還算及時,而且出事地點本身就在醫院,沒有在路上顛簸撕裂傷口,所以戰行川被救了迴來,手術足足做了六個小時。


    被推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醒,全身連著多個管子,同樣像是之前的刁冉冉那樣,被直接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就像是命運的輪盤一樣,之前轉到了她的身上,現在則是轉到了他的身上。不知道,這算不算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報應不爽”。


    依舊是喬思捷把刁冉冉從分局裏帶了出來,她已經在這裏待了將近48個小時了,相比於其他犯罪嫌疑人,不到兩天的時間已經很短了,不過,對於她來說,時間卻顯得尤為漫長。一個剛剛剖|腹產子的女人,生活中自然是有這樣那樣的不便,尤其是在連上廁所都很困難的情況下。


    “接下來想去哪裏,”


    喬思捷親自開車,按照取保候審的規定,刁冉冉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不能出境,到期後要按時去取消候審期,而且在這段期間內,她必須向警方保證隨傳隨到,喬思捷就是她的保證人。


    刁冉冉想了想,報上了娘家的地址。


    她是一定不會迴到和戰行川的那個家裏生活了,那已經不算是家,不過,她還是讓喬思捷繞了一下路,迴去取了一點兒東西,那都是生產前就提前準備好的一些坐月子的東西。此外,她還把自己的東西,秋境留下的一些遺物,等等,全都收拾起來,隨身帶走。


    至於戰行川給她的那些珠寶首飾、幾張銀行卡之類的,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更不要說帶走了。


    在等候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喬思捷打了幾個電話,他也從中介機構那裏雇了個月嫂,還有一個保姆,讓她們直接到刁家,準備工作。


    接著,他幫刁冉冉拎起那個小行李箱,和她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雖然很久沒有迴娘家,不過,大概是因為沒有人住,不開火的原因,家中倒也沒有特別的髒,寶姨夫婦臨走前,把家裏上上下下,各個角落都清掃過,後來刁成羲也沒有再來住過。刁冉冉隨手抹了一下,隻有桌子上有些薄薄的灰塵,她將窗子都打開,吹了十分鍾,房間裏立刻清爽多了。


    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坐月子的必要了,不過,喬思捷還是堅持讓月嫂照顧她,幫忙調理身體,尤其是在得知她在手術的時候,還經曆過大出|血這件事之後,他的態度更是極為慎重。


    大恩不言謝,刁冉冉也沒有和他客氣,直接上了樓,先洗了個澡,她兩天兩夜沒有洗澡刷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還沒有換過內|褲,渾身都髒得不行。


    等她出來的時候,喬思捷已經走了,隻是反複叮囑了月嫂和保姆,好好照顧她,他明天再來。


    刁冉冉的手機早就在她被戰行川軟禁的那天起,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裏去了,生完了孩子以後,裴子萱也以坐月子不能玩手機等借口,不許她碰到任何能夠和外界聯絡的工具,而她因為身體虛弱,每天經常昏睡,所以也沒有太在意,懶得和這條戰行川的走狗生氣。


    現在,她又一次和外界失去聯係了。


    喬思捷請來的保姆手腳利落,很快將整個刁家打掃完畢,並且做了一頓月子餐。刁冉冉快餓得脫力,三口兩口吃完,蒙頭大睡。


    她好像整個人都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一樣,極度缺乏食物和睡眠,吃飽了以後,就立刻迴到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等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個小時以後了。


    刁冉冉吃力地睜開眼睛,顯然還沒有完全睡醒,但是也終於有了一些精神。


    “我沒事,不餓,不想吃東西,不用喊我吃飯。”


    她撐著坐起來,睡前忘記告訴她們了,自己可能要睡上很久很久,不用擔心她死在臥室裏,她隻是想好好睡一覺而已。


    “不是的,是有客人。”


    門外立即傳來了保姆的聲音。


    “喬思捷嗎,”


    刁冉冉抓了抓頭發,發現沒有長發滑過指間,一瞬間還有些不適應。在生了戰睿玨的第二天,她還沒有太清醒的時候,戰行川就讓裴子萱找人把她的一頭長發給剪短了不少,說是方便打理,所以她的頭發現在剛剛才到肩膀的長度。


    “不是,是一位小姐,說是姓孔,想見你。”


    她一怔,孔妙妙來了,。


    “她是自己一個人嗎,一個人的話,讓她直接上來吧。”


    刁冉冉一邊說,一邊坐起來,在床頭摸|到了一個發圈,把頭發綁成一個小尾巴。


    保姆應了一聲,然後下樓了。


    很快,有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真的是孔妙妙。


    她一見到床|上的刁冉冉,先愣了一下,然後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失聲喊道:“冉冉……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也不怪孔妙妙吃驚,她最後一次見到刁冉冉的時候,她白白|嫩嫩,看起來珠圓玉潤的,雖然不怎麽胖,但是氣色很好,臉上什麽化妝品都不抹,也是毫無瑕疵。


    沒想到的是,現在的她看起來形容憔悴,麵色枯槁,而且頭發也被剪得亂七八糟,不成樣子。


    眼看著孔妙妙朝自己撲過來,刁冉冉伸出手,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脊,輕聲說道:“我還好,你不要擔心。”


    來的路上,孔妙妙還在想,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她不相信,距離預產期還有兩個多月的刁冉冉居然早產了,而且這個消息被戰行川按得死死的,誰都不知道,連她都被蒙在鼓裏。她更不相信,尚在月子裏的刁冉冉會行兇殺人,害得戰行川一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這一切,都是容謙幫她打聽到的消息。


    他們一起先去了醫院,看過了仍舊沒有清醒的戰行川。


    虞幼薇證實了傳言,一口咬定,的確就是刁冉冉下的狠手。


    “你們平時那麽信任她,結果呢,這個女人太惡毒了,連自己的丈夫都下得去手。她不得好死。你們要是看到行川到底流了多少血,你們也會這麽覺得的……”


    她嚶嚶啜泣,低下頭,用雙手捂著蒼白的臉。


    現在,戰行川昏迷不醒,刁冉冉又被警察帶走了,那麽知道孩子身世的人,就隻剩下劉雨哲和自己了。


    劉雨哲前幾天便沒了人影,據說他去外地參加研討會,還沒有迴來。


    虞幼薇不知道的是,研討會已經結束,而劉雨哲並沒有返迴中海,而是直接出國了,他的老婆和孩子之前就已經在國外安頓好了,他現在過去和他們團聚,一家三口短期內都不會再迴來了。


    他也怕她和戰行川會找他的麻煩,所以腳底抹油,先溜再說。


    聽了虞幼薇的話,雖然孔妙妙一直半信半疑,不過聽說刁冉冉已經被帶走了,她也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馬上跑去找熟人去公安局打聽情況。


    最後,她得知,刁冉冉已經被取保候審,已經被她的保證人接走了,等一個半月以後,檢察院正式介入,提起公訴,這個案子才會開始提上日程。


    孔妙妙輾轉得知,她已經迴了娘家,所以匆匆趕來。


    然而,麵對她的疑問,刁冉冉什麽也不想多說。


    她隻是承認,是自己做的。


    “為什麽,你們感情一直很好,為什麽要這麽做……”


    孔妙妙萬分不願意相信,一個是她的表哥,一個是她的朋友,又是表嫂,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最慘的就是剛出生的小表侄,爸爸媽媽誰都無法陪伴在他的左右,徹底成了沒人管的孩兒。不過,她和容謙也問過了醫生,由於戰睿玨出生的時候早產了兩個多月,而且體重超輕,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盡量等滿月以後再出院,現在還在醫院裏比較妥當。


    這麽一聽,他們自然也決定讓孩子繼續在醫院裏。


    “我不相信你是那麽壞的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冉冉,你說,你有什麽苦衷,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


    孔妙妙不停地催問著,她怎麽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阿姨在醫院裏躺著,姨父走了,表哥和表侄也都在醫院,表嫂要被判刑……戰家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如若不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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