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擎宇得抑鬱症。這話聽起來,就好像肯德基在賣包子一樣不可思議。


    所以,冉習習根本不相信。


    兩天以前,她還在網上看到了律擎宇的最新消息,他現在在拍一部很火的懸疑劇,改編自一本大熱的網絡小說。雖然是電視劇不是大屏幕,然而由於小說之前就積累了超高的人氣,ip突出,再加上律擎宇本身的影響力,這部戲甫一開機,便吸引了無數眼球。


    這樣的一個專業藝人,說他抑鬱症,冉習習才不會當真。


    她本能地扭過頭去,不說話。


    律擎寰比她還沉得住氣,他的修養讓他起碼不會在車上就和這個女人拉拉扯扯,何況司機還在旁邊。


    車子停了。


    一瞬間,冉習習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


    果然,律擎寰將她從車上扯下來,一路拖拉著,拽到了休息室。


    她穿著高跟鞋,根本走不快,一條手臂已經快要被他拉得從肩膀掉下來,為了不引起工作人員的好奇圍觀,冉習習隻好一聲不吭地跟上。


    “砰。”


    房門被重重拉開,又重重關緊。


    隔絕了一切。


    包括門外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


    之前接待波尼·克爾斯的那個經理也在外麵,幾個同事喝茶聊天,遠遠地看見律擎寰一臉怒容地走過來,大家全都愣住了,急忙起身。


    卻不料,他的身後還跟著個高挑纖細的女人,眾人定睛一看,不是ng的那個女助理又是誰。


    休息室裏極其安靜,所以顯得律擎寰的唿吸就有些急促而淩亂。


    一根手指挑起冉習習的下巴,這麽親密的舉動,律擎寰做起來毫不遲疑。


    她的心裏一陣發毛,抬起胳膊,就想要格擋開他的手。


    哪有他的力氣大呢。何況她本就做賊心虛。


    緊接著,下頜一痛,很明顯,那根原本試探著的手指已經捏緊了她的下頜骨,而另一隻手也飛快地按住了她剛剛抬起來的手腕,一提,一反手,冉習習已經動彈不得。


    或許,自己在巴黎還應該學習一下近身搏鬥才行,她幽幽地想著。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迴來。”


    律擎寰注視著她的眼睛,好像要讀心一樣,看穿她最為真實的一麵。


    他甚至根本沒有懷疑她是兩姐妹之中的哪一個,一下子就認出來,或許因為他自己就是雙胞胎之一,不可能認不出來她。


    冉習習還是不說話,猶如患了失語症。


    毫無預兆,律擎寰猛地低頭,湊近她的唇,很近。


    她大驚,偏過頭要躲,四片唇堪堪擦過。


    淡淡的漱口水味道混合著淡淡的煙草氣息,讓她有點兒混亂。


    “迴答我的問題。怎麽,難道你也聽說,戰行川要結婚了。”


    他的嘴唇還貼著她的耳垂,乍一看起來好像情人間的耳鬢廝磨一樣。


    她偽裝出來的鎮定一下子被他的一句話打碎了。


    結、結婚。誰結婚。和誰結婚。什麽時候。


    她的表情逃不過他銳利的眼,噙起一抹冷笑,律擎寰知道,自己的試探達成了。。看來,她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他立刻鬆開了手,後退一步。


    冉習習得到了自由,竟有些兩腿發軟似的,她咬著嘴唇,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沉默著朝門口走去。


    律擎寰眼神閃了閃,仗著身高腿長,衝過去按住房門。


    她的手已經抓住了房門把手,可是卻拉不開。


    “和我去見擎宇,他現在就在附近拍一個廣告,向劇組請了三天假,明晚才走。”


    這一次,他的語氣已經近似於哀求了。


    冉習習的嘴唇動了動,她並非不念舊情,隻是不想再橫生枝節。


    她甚至打算一走出這道門,就主動去和波尼·克爾斯說,這次合作前景很好,趕快簽下合同,他們返迴巴黎,讓那幾個副總繼續跟進。總不至於一次小小的跨國合作,就讓ng的大老板一路親自陪著。


    “藝人的心理壓力本來就大得可怕,難道你想見到有一天擎宇也跳樓自殺嗎。這種事情,在娛樂圈裏也不是沒有過。我本想不許他再接戲,可他不聽,每天的行程排得滿滿,你以為有人會是天生工作狂嗎。”


    不過是想要用忙碌的工作,來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律擎宇是這樣,她自己又何嚐不是。


    深吸一口氣,冉習習剛要說話,不料,門外已經傳來了好聽的男聲。。


    “律總,是不是我的助理得罪您了。我替她向您表示歉意。你們在裏麵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冉習習|總覺得,那個“my”被波尼·克爾斯咬得很重很重。


    律擎寰一怔,按著房門的手漸漸撤走,她得以擰開把手,把門打開。


    果然,波尼·克爾斯正在微笑著看著他們兩個。


    關鍵時刻,他還是過來幫她解圍了。


    “沒有,我隻是和這位……”律擎寰在腦子裏迴想了一下,記起來剛才作介紹的時候,說她姓冉,於是繼續說道:“和這位冉小姐聊了幾句。”


    波尼·克爾斯笑得春風得意:“是嗎。那我們去打球吧。”


    他們又走了。


    不遠處,嘉皇娛樂的那幾個人猶猶豫豫地朝冉習習的方向看過來,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她的胃有些痛,於是隻好招手,要了一杯牛奶,一塊點心,慢慢地吃著。


    吃著吃著,冉習習不由自主地想到律擎寰剛才說的那句話,戰行川要結婚了……


    她發誓,她難過並不是因為她心痛。


    隻是太驚訝罷了,她以為,他早就娶虞幼薇進門了,不會拖拖拉拉,等到現在。畢竟,他們離婚的時候,虞幼薇儼然是一副下任戰太太的模樣兒,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


    她忽然間發現,她對他的了解,早已經定格在了三年前。


    不,其實她一直都不了解他。


    吃完之後,冉習習伏在桌上睡著了。


    她昨晚睡得並不踏實,五點多又被萬惡的資本主義企業家從床上拎起來,此刻昏沉沉,腦子發暈,身上一會兒涼一會兒熱。


    阿曼達喊醒冉習習的時候,她正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夢。


    醒來的一刹那,夢就忘記了,不記得夢境,隻記得心悸。


    冉習習喘個不停,一把抓住阿曼達的手。


    “你的手很熱。”


    她好意提醒著,摸了摸她的額頭,低唿道:“我去告訴他,你發燒了。”


    阿曼達專程趕來,就是擔心會出事。


    冉習習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繼續強撐下去,她連睜眼都很困難了,渾身的肌肉都在隱隱作痛,骨頭像是散了架。


    她握著阿曼達的手,緩緩地點了點頭。


    最終,冉習習被波尼·克爾斯的司機送迴了酒店,沒有去和大部隊一起吃午飯。


    午飯自然也是嘉皇娛樂做東接待,排場十足,賓主盡歡。


    席間,阿曼達偷偷給冉習習發了信息:“好點兒了嗎。”


    沒有迴複。


    她猜想,冉習習可能是一迴酒店就睡下了。


    *****


    原本,冉習習也是想要直接迴酒店的。


    她覺得自己是鐵打的,這幾年,冉習習幾乎從不發燒感冒,即便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硬扛一扛也就挺過去了,她從沒有請過一天的病假。


    沒想到這一次卻來勢洶洶,或許,也有些水土不服的因素。


    多麽可笑,這裏明明是家鄉,可是一旦離開久了,身體各器官的機能也漸漸地忘卻了這裏的水土,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


    適應不了,就想罷工。


    “麥克,麻煩你幫我找一找,附近有沒有醫院。”


    冉習習揉著太陽**,感覺唿出來的每一口氣都是滾熱的。


    司機麥克說好,打開導航,發現兩公裏外就是中海市人民醫院,急忙開過去。


    掛號,就診,掛水,冉習習一個人也完全應付得過來,隻是腳步有些虛浮,開了藥之後,她拿著一遝票據,去輸液區找護士。


    針頭穿過肌膚,藥水注**身體,帶著絲絲涼意。


    冉習習閉目,輸液區的病人並不少,大部分都在看著電視,或者玩手機,相比於兵荒馬亂的急診室和各樓層的門診科室,這裏還算安靜。


    *****


    孔妙妙打著噴嚏,流著鼻涕,一手領著一個皮膚雪白的小男孩,另一隻手則捏著手機。


    “我感冒了。容謙出差,你就不能迴家一趟嗎。我在醫院,醫生說需要掛水……這是你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戰行川,你別太過分。你家保姆有急事迴老家,我就得頂上嗎。喂,喂。”


    沙啞的女聲透著無奈。


    放下手機,孔妙妙一低頭,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激動居然撒了手,孩子不見了。


    她嚇得當即迴頭,來迴地找。


    前後左右,哪裏還有戰睿玨的身影。。


    孔妙妙嚇傻了,如果不是家裏沒有人,戰行川又在公司不肯迴來,她說什麽也不會把一個才三歲的孩子領到醫院裏來。更何況,戰睿玨不是普通的小孩兒,他是……


    自閉症兒童。


    “睿睿。睿睿。你別嚇我。快出來。小姑姑帶你去吃雞翅。”


    她無頭蒼蠅一樣在醫院的走廊裏跑了起來,見到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三歲的男孩兒,長得很漂亮,隻是不肯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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