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負責該轄區的派出所,無論是戰行川還是冉習習,此刻全都有些慌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各種可怕的結果,被拐賣到山區、被強迫行乞、被摘取人體器官……


    一聽說是三歲兒童走失,而且還患有自閉症,無法與人正常交流,值班民警相當重視,馬上開始著手調取餐廳附近的公共監控。


    通過監控,大家看到了戰睿玨確實是一個人走出餐廳的,時間和之前看到的監控也是吻合的。


    確定他不是被陌生人帶走的,戰行川稍稍鬆了一口氣,然而民警接下來說的話,卻令他和冉習習的心再一次地懸了起來。


    “這條路上有幾個監控死角,你看,孩子走到這裏,一走過這個位置,就照不到了。所以,我們目前隻能看到這些……”


    值班民警用手裏的筆指了指屏幕,說完,他又開始找其他的監控攝像頭,希望能夠有新的發現。


    冉習習的兩條腿一軟,再也站不住,靠著牆壁緩緩地滑下。


    如果戰睿玨真的就這麽丟了,她想,自己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之中。


    假如當時她及時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用可樂去潑戰行川,他也就不會生氣地拽著自己去洗手間,把睿睿一個人留在座位上,最終導致孩子偷跑出去,下落不明。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他一個人留下。我提醒過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保證孩子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但我居然沒有做到……”


    戰行川也在深深地自責著,這一刻,他顧不上再去和冉習習爭吵,也沒有心思去推卸責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盡快找到孩子。


    民警要了幾張戰睿玨的照片,通過內部工作係統,讓轄區內的同事們注意,特別是夜間巡邏的警員,留心是否遇到走失兒童,根據照片進行比對和核實。


    “你們家長也可以去打印一下孩子的照片,寫上聯係方式,發動親友,就在餐廳周圍找一找,特別是兩邊的店鋪,也許有人看見了也不一定。等一下,我試著聯係一下交通電台,讓還在路上的司機們留意一下。總之,在這個黃金二十四小時內,越是抓緊時間,找迴孩子的可能性越大。”


    大概是戰行川的身份特殊,恰好值班的副所長都聞訊而來,很快做出了統一的部署。


    “借我用一下電腦,我馬上做尋人啟事。很快,給我五分鍾,五分鍾……”


    冉習習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值班民警,向他借用電腦。


    她坐下來,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腦子裏拚命地迴憶出戰睿玨的身高、體型、外貌特征,還有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的款式顏色。


    民警幫她打印出來,先印了一百份。


    做完這些以後,冉習習抱著一摞尋人啟事,就要返迴之前的那家餐廳。


    戰行川和副所長研究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也決定先迴去找附近的店鋪詢問一下。他的心裏不停地祈禱著,也許戰睿玨走出去沒有多遠,就被好心人發現了,就像上一次在醫院裏遇到冉習習一樣,還能延續這份幸運。


    兩個人沿原路返迴,戰行川開車,冉習習則把車窗放下來,不停地向道路兩旁張望著。


    一路上,戰行川給孔妙妙打了電話,讓她馬上前往戰家大宅,和李姐一起等著,以防止戰睿玨被人輾轉送迴了家中。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很低,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一聽說睿睿又不見了,孔妙妙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戰行川所說的,先迴他的家裏等消息。


    戰行川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虞幼薇打了電話。


    她的手機關機了,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接,公寓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他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找不到她,不由得更加生氣。最後,戰行川隻好試著給裴子萱打了電話,問她知不知道虞幼薇在哪裏。


    “抱歉,戰先生,我不清楚虞小姐在哪裏。你有急事嗎,”


    裴子萱也一頭霧水,她現在隻是虞幼薇的員工,是信虹的一名高級客戶經理,但並不繼續負責照料她的生活,下班以後,她也不知道虞幼薇的私人安排。


    “沒事。”


    戰行川按斷了電話,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冉習習根本已經顧不上虞幼薇這個女人,她隻知道,今天晚上,她原本是和戰睿玨在一起的,而現在,他卻不見了,自己是有責任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找到他。


    很快,兩人又返迴了那條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街上的車輛和行人已經越來越少,已經有不少的臨街店鋪開始打烊了,冉習習和戰行川兵分兩路,各自拿著幾十張尋人啟事,一家一家去詢問,路邊的燒烤攤、手機貼膜攤位、水果攤之類的,他們也沒有放過。


    大多數人都是很善良的,接過戰睿玨的照片,仔細看看,搖搖頭,表示沒見過。也有一些人難免有些戒心,輕輕揮揮手,表示不知道。


    等到和戰行川匯合的時候,冉習習的嗓子已經啞得快要說不出來話了,額頭又有些燙起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很清楚,自己的發燒本來就沒有完全好,再加上出汗之後,一晚上都在吹風,此刻一定是加重了。


    “怎麽樣了,妙妙來電話了嗎,”


    她喘著氣,一手按在腰上,有些站不直了。


    戰行川搖搖頭,同樣一籌莫展。


    冉習習歇了一會兒,立刻又衝到了對麵的路口,繼續鍥而不舍地詢問起來,隻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街邊的商鋪幾乎全都關門了,隻零星還有那麽一兩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和成人用品店,他們也都問過了,也都是一無所獲。


    時間已經逼近淩晨兩點,電台那邊也在輪番播報,同樣沒有消息。


    最後,戰行川看了一眼時間,一臉挫敗地說道:“先到這裏,我送你迴酒店,然後我再去找。你先迴去。”


    冉習習已經筋疲力竭,卻本能地搖頭:“我不迴去。”


    他的聲音冷硬下來:“不行,你必須睡幾個小時,然後來換我。”


    當然,戰行川是沒有真的打算和她輪流休息的,隻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這麽說,她一定不肯迴去休息。


    果然,一聽他這麽說,冉習習立即邁動雙腿,朝酒店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好,那兩個小時以後,我們換班。”


    戰行川沒有和她繼續爭論下去,快步追上她,和她一起迴酒店。


    一走進電梯,兩個人都像是被放了氣的玩偶一樣,全身無力地靠在電梯內壁上,麵無表情,眼神呆滯。


    他們都很清楚,要是再過幾個小時,還沒有孩子的下落,意味著什麽。


    眼看著電梯緩緩攀升,冉習習沙啞著開口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找,”


    戰行川目視著前方,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輕輕迴答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慌張無助過。


    她同樣無助,也察覺到了他的無助,鬼使神差地,冉習習伸出手,握住了戰行川垂在身側的那隻手,她其實什麽都沒想,隻是單純地想觸摸他一下,告訴他,自己也會和他一起找下去。


    輕輕的觸碰,令戰行川輕微顫抖,不等他說話,電梯到了。


    冉習習被那一聲“叮”給拉迴現實,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她像是被燙了一樣,飛快地縮迴了手,快步走出電梯,腳步有些亂。


    看著她的背影,戰行川也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那隻剛剛被她握住的手。


    上麵似乎還殘存著她的溫度。


    他隻迷失了一瞬間,很快清醒過來,也走出電梯。


    已經是後半夜,酒店裏異常安靜,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冉習習疲憊地掏出房卡,打開房門,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戰行川,輕聲說道:“兩個小時後,我去接替你,你也需要休息,保持體力,才能找到睿睿……”


    不等說完,她就耳尖地聽見從房間裏傳來了電視的聲音,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冉習習一驚,氣得連鞋子都沒有換,抬腿就衝進去。


    這個可惡的男人,他為什麽又要趁自己不在的時候,跑到她的房間裏來。她雖然隻是個小助理,打工的,可也需要**,也需要私人環境。而他一而再地無視她的尊嚴,竟然又跑過來,實在是太侮辱人了。這一次,冉習習說什麽也要和他把這個問題說清楚。大不了就遞交辭呈。卷鋪蓋走人。


    冉習習怒氣衝衝,跑到客廳,等她看清眼前,不由得愣住了。


    一頭“熊貓”正盤腿坐在地板中央,手裏拿著遊戲手柄,聚精會神地玩著遊戲。


    而他的旁邊,則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耳朵上掛著耳機,嘴裏吐出一連串的法語,手上也抓著一個遊戲手柄,顯然是正在一邊談公事,一邊和“熊貓”進行二人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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