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甜品店位於商場的七樓,緊挨著一家知名的連鎖影院,今天恰好又是元旦新年,所以商場裏擠滿了人。


    任誰也沒有想到,好端端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戰行川顫抖著把手從阮梵的腦後抽出來,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遽變。


    一手心的血。


    鮮紅,粘稠的血液,正在源源不斷地從她的傷口裏流出來。


    阮梵剛剛摔倒的時候,是後腦勺先著地。而她撞到的那一處地麵上,剛好有一個多功能地麵插座盒,它的材質是銅合金的,非常堅硬。原本,在正常情況下,它應該是閉合狀態的,因為這裏並沒有擺放桌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麵的壓環扣有些鬆脫了,又或者是來來往往的客人太多,居然無意間把它給踩開了。


    總之,插座盒從地麵上彈起,成為了一個可怕的隱形兇器。當阮梵倒下的時候,她穿著高跟鞋,很難調整身體的重心,後腦正好撞到插座盒的邊角上,頓時就戳出來了一個大血洞…


    誰也想不到,這麽個小東西,它居然成了奪命的東西。


    戰行川也是真的懵了,他動了動鼻子,嗅到那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味道,然後終於反應過來,向四周大喊道:“報警…快報警…出事了…”


    刁冉冉打了個激靈,本能地按照他所說的,掏出手機,愣了兩秒鍾,她才想起來,報警電話是110,急救電話是120,然後分別打了過去。


    甜品店的老板聞訊後,也急忙趕過來。剛好,店裏的客人之中,有一位是醫生,他果斷分開人群,蹲下來查看阮梵的傷勢。


    醫生先看了一下她腦後的那個血洞,然後撥開阮梵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測了測脈搏和唿吸,最後伏在她的左胸口,仔細地聽了一會兒。


    幾分鍾以後,這位頭發花白的五旬男子從地上站起來,朝著眾人遺憾地搖了搖頭。


    “你不能給她做那個……心髒複蘇嗎?我看有那種方法的,可以讓人起死迴生呀…”


    甜品店的老板也急了,來迴比劃著,慌張地問道。


    那人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但還是搖搖頭,很顯然,這種情況下,他做什麽急救措施都沒有用了,並非見死不救,而是迴天乏術。


    唿吸沒了,脈搏沒了,心跳沒了,連瞳孔都散了,附近的晶體都開始一點點變得渾濁了,還能怎麽救。


    圍著的一大群人見人真的死了,紛紛嚷起來,說什麽的都有。


    還有人拿起手機,開始拍照,打算把今天遇到的這樁奇聞,發布到網上去。


    刁冉冉報了警,站在原地,渾身顫抖,上下牙齒也不停地敲擊著,發出“哢哢”的輕響。她到現在都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得身後有人抓了自己一把,等到她迴過身來,就看見阮梵一頭栽倒。


    她到底為什麽會摔倒?難道僅僅是因為沒有站穩嗎?


    刁冉冉不知道。


    但是,她隱約猜到,阮梵嚇成這樣,一定是因為她心虛,誤把自己當成了“死”而複活的冉習習。


    冉習習在爆炸案中“喪生”以後,消息傳迴國內,阮梵作為冉天澤的合法妻子,作為冉習習的繼母,甚至沒有去管她的身後事。因為沒有家屬來辦理相關的手續,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大使館和美國當地警方負責,遇難的人太多,他們也無法處理得盡善盡美,這也為後來刁冉冉繼續趁機假用冉習習的身份,埋下了一個很大的隱患。


    阮梵並不知道冉習習和刁冉冉的關係,她見過冉習習的照片,卻沒見過刁冉冉的,如今,她見到了刁冉冉,卻發現她居然和自己的繼女長得一模一樣,而那個繼女分明已經死了好一段時間了…


    她分明就是把眼前的這個女人,當成了來找自己報仇的鬼魂了…


    巨大的驚恐之下,阮梵終於因意外而死。


    警車和急救車很快“嗚嗚嗚嗚”地開過來了,趕來的醫生過來查看了一下,再一次確認,阮梵是腦後受傷,大出血,導致的當場死亡。不過,因為這是一出很蹊蹺的事故,所以,警察在問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以後,還是把甜品店的老板、戰行川夫婦,還有其他幾個證人,一並帶迴了警局。


    盡管刁冉冉很害怕,但她還是不得不和戰行川分開,各自接受審問。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看著四周完全陌生的環境,感受著那種嚴肅的氛圍,刁冉冉簡直頭都大了,坐在對麵的警察問一句,她老老實實地迴答一句,別說撒謊了,就連維持大腦的正常運轉,她都快無法做到了。


    “你和死者原本認識嗎?”


    小警察看著麵前的記錄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皺著眉頭問道。


    雖然上頭還沒有給出什麽明確的結論,可他自己是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再加上她從進來以後,就一直很配合,問啥說啥,不像是心裏發虛的樣子。


    “我、我知道她,她也知道我,不過……今天以前,我們沒見過。”


    刁冉冉咬咬牙,腦子裏勉強轉了轉,還是沒有完全說實話。


    “什麽叫知道沒見過?把話說清楚……”


    小警察有點兒生氣,怎麽一直說話都挺老實的,忽然開始不老實起來了呢?他剛要發火,一拍桌子,不料,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走進來的是這間派出所的副所長,一走進來就急急說道:“問完了嗎?問完了就趕緊送人出去…”


    說完,副所長一把抓起小警察麵前的記錄本,隨便瞥了幾眼,連聲道:“行了行了,就這麽樣吧。戰太太,辛苦了,和我一起出去吧。”


    刁冉冉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坐了半個多小時,她的褲子上都是一道道的褶子。


    一出門,她就看見戰行川站在外麵。


    鼻子一酸,刁冉冉快步衝過去,撲到他的懷裏……她是真的嚇壞了,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緩過勁來。阮梵稀裏糊塗就死了,還是在他們的麵前,然後他們就被帶到了這裏,好像已經被人當成了殺人犯似的。


    “沒事,沒事了,別怕。”


    戰行川抱住刁冉冉,用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察覺到她的身體顫抖得有些厲害。


    他的律師就站在旁邊,而副所長剛才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很顯然,戰行川的身份和財力起到了作用,如果他們夫妻隻是個平頭老百姓,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呆上多久。


    “呂所長,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我也知道,你們有程序,我們會盡力配合的。這是我的律師,姓劉,方便的話,我希望他也能在場。”


    戰行川安撫了刁冉冉,見她漸漸平靜下來了,主動和呂所長提議道。


    “好的,好的,我們也是例行公事。”


    呂所長又叫過來兩個下屬,然後帶著戰行川夫婦和律師,六個人一起走到一個空著的大房間裏。


    燈一下子全打開了,房間裏很亮。


    幾個人稀稀落落地圍著大會議桌坐了下來,一個警察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坐在呂所長的身邊,屏幕上是甜品店的監控錄像,按著暫停鍵。


    “那個,畢竟是出了人命,所以嘛,這個……我們也要了解一下情況。那個,戰先生,你們和死者認識嗎?死者叫阮梵是吧?”


    呂所長翻了翻麵前的記錄本,上麵記著之前那個小警察給刁冉冉做的口供。


    戰行川點點頭,對於自己和阮梵是怎麽認識的,毫無隱瞞地說了,無非是在冉天澤活著的時候,他帶著新婚妻子,出席一些商務應酬,所以和她曾打過幾次照麵而已。


    聽他這麽一說,呂所長也覺得沒什麽問題,轉而去看甜品店的監控錄像。


    店裏的兩個攝像頭剛好把事情的整個經過都拍攝下來的,而這也是確鑿的證據,證明了阮梵確實是伸手抓了一把刁冉冉,然後自己沒站穩,仰麵倒了下去。


    至於地上的插座盒究竟是什麽時候彈開的,他們幾個把監控錄像向前拉了好久,終於發現是幾個小時之前,有人經過的時候,不小心踏到了壓環扣,把它給打開了,彈在了地麵上,和三個當事人誰都沒有關係。


    呂所長帶著兩個手下反複看了幾遍,更加覺得阮梵的死是意外,而非人為。


    “所長,你看,這位女士是不是一直在躲著死者啊?”


    其中一個警察敏銳地發現了什麽,眉頭一皺,伸手指著屏幕上的刁冉冉,疑惑地問道。


    呂所長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聽他這麽一說,也隻好耐著性子去看了一遍,果然,他也察覺出了一絲絲的端倪。


    “那個,請問,你和死者以往是曾有什麽過節嗎?”


    話音剛落,坐在一旁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劉律師忽然清清嗓,客氣地說道:“呂所長,請您留意一下您的問題,這種比較具有引導性的話,很可能會對我的兩位當事人不利。”


    劉律師的話,令呂所長有些不悅,但他還是連聲說自己沒有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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