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個高高胖胖、金發藍眼睛的美*官到第三戰俘收容所“視察”。一個戰俘抑製不住心頭的火氣,脫口而出說:“像頭大肥豬。”跟


    隨的一個南--朝--鮮人當即譯給那個美*官。美*官一聽,氣得噘著嘴,走過去給了那個戰俘抬手一個耳光。


    愚友急忙笑著擋住那個美*官,向他說了幾句英語,美*官轉怒為喜,哈哈笑起來,一揚手轉身走了。愚友又向那個南朝--鮮翻譯說:“


    中國幅員廣大,方言土語繁多,你聽不進耳,要往好處譯。美國人帶你來,是怕因為言語不通發生誤會。”接著,他又舉了幾個例子,說的那


    個南朝--鮮人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愚友又溜迴來,用濃重的湖北口音向誌願軍--戰俘們說:“大家仇視敵人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不講鬥爭策略。我們忍耐點,養


    好傷,將來部隊打來,我們再拿起來槍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大家聽了心中暗暗稱是,可是誰也不吭聲兒。


    愚友走了。他還是照樣跟美國兵士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有的共--產--黨--員要試一試他,故意當著他的麵給戰俘們講故事。從文天祥、嶽飛


    講到劉胡蘭,他們發現愚友時常留意在一邊聽。聽就聽吧。他們還小聲唱起歌來:《白毛女》、《王貴與李香香》。。。。。。他們把自己會


    唱的歌曲一股腦兒唱個遍。這時,他們發現愚友的眼睛裏滿噙著淚花。


    晚上,愚友夾著個破軍毯來找共--產--黨--員吳興旺。他躺在吳興旺的身邊,低聲說道:“請你再唱幾首祖國的歌兒吧!”吳興旺湊近他的耳


    邊,唱了一首又一首。愚友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吳興旺的袖管上。。。。。。用不著再用更多的言語,兩雙曾被濃烈硝煙烤裂的大手緊緊握在了


    一起。


    愚友的真名叫趙澤武陽,愚友是他在戰俘營裏報的假名。他的繼父是瞿--秋白的弟弟瞿白雲。他的生父死在了國民黨的屠刀下。他是在黨的懷


    抱下長大的,被俘前,他是誌願軍某部的偵察參謀。1952年初,他帶領偵察兵們越過美軍的封鎖線,捉到了一個美軍特種兵少校。他們在返迴


    部隊的途中,被美軍發現了,美軍的坦克車、裝甲車追趕著在冰天雪地的荒野中飛跑的偵察兵。為了掩護大家,他一個人留下來阻擊敵人。戰


    友們走遠了,他負傷後被俘了。美軍士兵把他綁在坦克車上開向後方,到戰俘收容所時他已經凍僵了。他卻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在戰俘營,他


    看到由於許多誌願軍--戰俘不懂英語,有的人因為口渴找水,有的人因為外出做苦工時帶迴了兩塊壓縮餅幹,被美軍士兵誤會而遭遇到槍殺


    。他主動提出要為美軍當翻譯。當時,美軍管理當局非常缺乏翻譯人員,正求之不得。愚友隻有初中文化,他的英語基礎並不好,他就在和美


    國士兵的交往中一點點地學,很快竟然能夠說一口結結巴巴的英語了。


    在戰俘營裏,像愚友這樣的誌願軍中的知識青年,不少人陸續當了戰俘營的翻譯或文書。相比之下,他們的精神壓力似乎比那些工農出身的誌


    願軍幹部要小一些。一開始,大家不理解他們,懷疑他們,甚至於仇視他們。但是,很快他們在鬥爭中就“亮相”了。


    一天,誌願軍某團政委李舟(化名吳明英)被俘後被押到釜山戰俘收容所美軍的審訊特號裏,在那裏他每天受到美軍情報人員和叛徒、敗類們


    的各種刑罰和毒打。愚友知道消息後,馬上通知了幾個共--產--黨--員,大家合計通過在戰俘營裏看病的被俘的朝鮮--人民軍--軍醫樸xx


    ,先把李舟從特號裏救出來。愚友自告奮勇去送信。他來到審訊特號,和早已熟識的看守說說笑笑,然後他非要進去“看看共--產--黨的大官


    ”。看守們拗不過他,隻好打開了房門。


    愚友看見李舟衣衫襤褸,滿麵塵土,滿身傷痕,他抑製住內心的悲痛,笑著和看守們說:“這是什麽大官,分明是夥夫嗎。。。。。。”看守


    們哈哈大笑,愚友趁機扔給李舟一個小紙團。


    第二天,李舟按照那張小紙團上寫的辦法,裝作拉肚子。樸xx“診斷”他得了“傳染性痢疾”,立即報告給戰俘收容所美軍總管。美軍害怕傳


    染病流行,馬上派救護車把李舟送到了隔離的傳染病房。


    以後,愚友在鬥爭中暴露了。美軍把他抓起來,上電刑審訊他,讓他供出戰俘營中的共--產--黨的組織,他昏死過去幾次,但他沒有吐一個字


    ,他被美軍關進了水牢。出獄後,他又以公開麵目,和敵人鬥爭,直到返迴祖國。現在,愚友在湖北省某市,任一所療養院院長。周圍的群眾


    都熟悉他,熱愛他,談起他就伸出大拇指。


    在戰俘營中像愚友這樣的知識分子還有不少,他們大多數經受住了血與火的考驗,用他們掌握的知識,掩護戰友,和敵人進行鬥爭。樸xx在為


    初來的誌願軍戰俘看病時總是先伸出大拇指,用不太熟悉的中文問:“蔣--介石的這個?”然後又問:“毛--澤--東的這個?”他根據自己的觀察,


    說:“在誌願軍中會講英語的一般都是大學生,而大學生多數是不會當叛徒的。”我不知道在更大的範圍內,他的結論是否正確。但是在我看


    到的幾百份材料中,可以肯定他說的是對的。至於其中的道理,我想是相當複雜又相當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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