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為什麽要砸車啊?難道是不夠分?打起來了?”許鬆不解地看著那輛七零八落的車。


    “嗬,我估計是沒鑰匙沒油,他們也沒法開,拿這車撒氣呢。”羅文安笑嘻嘻地圍著破車轉了一圈。


    “嗯,估計是沒鑰匙,不想留給後來人唄。”蘇坦季彎腰看看車頭部分,確認著被砸爛到完全看不出鑰匙孔的位置。


    ……這算什麽理由?


    許鬆先是有些無語,還以為是羅文安他們隨口胡說,可細想想到也是,這一路艱辛,難得看到一輛完好的車子,卻根本不能開!一直以來的壓抑、疲憊積累到極點,又覺得既然自己不能開,那又憑什麽讓跟在後麵的人開?萬一有人能打著火呢?


    寧可毀滅,也絕不留給別人。


    “幾乎所有部件都壞了,連個完好的部分都沒有。”許鬆也圍著車子轉一圈,有些遺憾地搖搖頭。


    “即使有沒壞的部件也沒必要收集。”嶽錚拉過他的胳膊,讓他離開車子附近,對眾人道,“就算有車有油,現在也不能開到那些人的麵前。”


    “是啊,說不定剛開車過去就會被他們泄憤攻擊,我可不想沒死在異變怪物嘴下,卻死在那群瘋子手下。”羅文安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前方濃霧,不屑撇嘴。


    五人離開車邊,頗有些沉默的繼續前行。


    這種擔心不是沒道理的,前麵那群人一路走、一路跟各種生物拚鬥,早就憋出一身火,誰知道見到其他人開車時會不會出什麽事?


    濃霧之中,行進速度無法太快,隨著眾人逐步向前推進,原本還有一些跟著五人組一起前行的第二梯隊中的人,此時都沒了蹤影。許鬆雖然想問問嶽錚情況,奈何,他怕開口說話會被不知隱藏在哪裏人偷聽過去,隻好暫時忍著。


    為防止走散,五人間距離很近,前麵劉詩詩挽著羅文安的胳膊,羅文安和蘇坦季並排前進,偶爾摟肩搭背。


    後麵,許鬆拉著嶽錚的袖子……他倒是動過拉手的念頭,奈何被他自己扼殺在源頭,他生怕萬一嶽錚翻臉,所以根本不敢動手。


    許鬆胸口處的小樹,露在外麵的葉子、小黃花全都有些蔫蔫的,雖然每次休息時都能讓它在泥土中吃個飽,可沒有太陽的日子,對於植物來說無疑十分難過,因此,一直很沒精神。


    腳下的路高低不平,濃重的霧氣更是阻隔人們的視線,讓人無法順利前行。


    羅文安覺得越走越心煩,越走越難受。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早先在y市中,自己雖然說不上什麽老大不老大的,但y市幾大有名有姓的道上老大,對自己都十分客氣。


    末世一至,父母當場死亡,身邊隻剩下女朋友一人。他們全都直接爆體而亡……那鮮紅的血液、那零散的肢體,噴了自己一臉、一身血……或許,下一個就該是自己?下一個就會是自己了?!


    對,肯定是的!那些詭異的喪屍、那些詭異的動物、那些詭異的植物……還有同樣不懷好意的人!他們肯定都想殺掉自己!


    ………………


    一條有些像狼的大狗,四肢不停歇滿屋亂躥,一會兒把自己的健身器械撞倒,一會又把桌椅推得滿屋亂響。一開門,蘇坦季就發現自家沙發都被二哈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推歪了。


    “真是,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蘇坦季無力扶額,都說養一條哈士奇,就等於免費請了個拆遷公司……自己當初中了什麽邪?怎麽就一眼相中它?!


    “行行行,你是我爺爺,行了吧?我帶您老出去遛彎啊。”見自己進門,二哈小尾巴狂搖,精力無比充沛的人立起來,鍥而不舍地向自己臉上衝來、一次、一次、又一次……然後,打大的嘴巴忽然變成血盆大口,原本二得很萌的傻臉,漸漸變得仿佛噩夢中妖魔的麵孔一般,向自己的腦袋一口咬來……


    ………………


    “嶽錚,你父親為公犧牲,是烈士,是英雄……你要為他驕傲啊……”


    “錚錚,跟叔叔迴家吧,叔叔阿姨會拿你當親兒子對待……”


    “嶽錚啊,要哭就哭出來吧……你還是個孩子……”


    哭,為什麽要哭?


    迷茫地看著正前方靈堂中擺著的那張大照片,那個男人,有些眼熟……啊,是了,那是父親,是爸爸,是這個世界上、自從母親離世後,和自己最親近的人。


    可似乎已經好久、好久了……自己都沒在白天見過他的麵。


    學校的家長會,他已經很久沒去過了……不,好像從自己升上高中時起……不,明明初中時就是!他一次、都沒參加過。


    就連自己高中報道,都是一個人去的。


    好像就是上次見麵時吧……那是幾個月來父子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也是最後一次正式交談。他好像說……等自己考上大學後,他一定請假送自己去學校。


    這種話,從小到大他說過多少次呢?記憶中,他從沒實現過一次……一次都沒有。無論是母親去世前,還是去世之後。


    想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工作,讓他連家中的妻子、兒子都不,連平時父子間的對話都被擠得沒了時間。


    想去看看……想要親眼看看。


    然後,就像他一樣,用乏味與幹枯來裝點整個世界。


    相片越來越模糊,那黑與白之間的人物變得像霧一樣扭曲起來,漸漸的,再度清晰起來。相片上的人,也從一位麵貌堅毅的中年男子,變化成了一位還洋溢著青春氣息,麵貌秀氣、二十出頭的年輕男生。


    那個燦爛的笑很溫暖,就像陽光一般,讓早就有些發木的心再度活了起來。微微露出的牙齒,讓人有一種把他的頭按到懷裏,好好蹂|躪他頭發的衝動。


    “許……鬆。”對,是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名字,可他……怎麽會死?!怎麽能死?!怎麽會死!!


    ……………………


    “鬆鬆,下樓給你爸換兩瓶啤酒。”


    “哦,媽,錢放哪兒了?”


    “電視櫃的抽屜裏。”


    廚房傳出陣陣香氣,許鬆穿著拖鞋,一晃一晃走到客廳中,拿上錢,從廚房門邊拿上兩個空瓶子,推門,下樓。


    樓道中很安靜,可樓下卻很熱鬧,門口幾位上年紀的大爺大媽們正在聊天,手裏拿著大蒲扇不停唿扇著,見到許鬆下來,笑著跟他打招唿:“小鬆,給你爸換啤酒啊?”


    “嗯,李爺爺還沒吃飯呢?”


    “你李嬸跟你李奶奶正做著呢。”


    換了啤酒,再度迴到小區中,原本坐在門口的鄰居全都沒了蹤影,小區中寂靜一片,靜得有些讓人心生恐怖。


    可許鬆卻覺得似乎沒什麽不對,可能都迴家吃飯去了吧?


    一步一步,爬上樓梯,原本除了各種牛皮癬、油性簽字筆寫的電話號碼的牆壁上,不知什麽時候爬上了一層苔蘚。


    許鬆茫然向上,一步、一步,爬啊爬啊。


    “噔噔噔”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肩上扛著一個半滿的礦泉水瓶向下走。


    啊,是隔壁的劉伯伯,他可能下去換水吧?


    似乎每一件事都那麽的奇怪,卻又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就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樣,什麽不同都沒有。


    打開門,“換迴來了。”走到廚房邊,裏麵聽不到炒菜的聲音。拿著啤酒茫然走進客廳,客廳中沒有人,桌上也沒有飯菜。


    那,他們一定在臥室中,對,一定是嫌天氣熱,迴臥室開著空調吃飯去了。


    一步、又一步,主臥室的大門在許鬆站定的時候,便緩緩的、緩緩的打開……


    一片血紅色,仿佛妖豔的花,開遍臥室地麵。


    鮮紅的血向門外溢出,浸濕許鬆的鞋底、漸漸蔓延到腳背上。


    一個人形物體,身上沾滿鮮血,蠕動著從鮮血中爬起來。


    父親——


    肯定是自己去世的父親——


    可為什麽是他?為什麽自己知道他已經去世了呢?!


    “啪、啪啪!”


    不知什麽東西抽在自己臉上,許鬆恍然清醒過來,渾身虛脫,就好像生過一場大病似的,冷汗遍布全身,雙腿直打戰。


    “怎、怎麽了?!”


    “刷,刷刷”胸口處的小樹不知什麽時候變大了一些,它的枝中有兩隻變得隻長長的,剛才就是這兩根東西在抽許鬆巴掌。


    “嶽、嶽哥?!”手中原本拉著的袖子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許鬆再抬頭時,入目的就是嶽錚一臉猙獰,臉上掛著冷汗。匕首不知什麽時候被他抽出來了,匕首上方,有一道詭異的扭曲,而他麵對的——正是自己!!


    不遠處,劉詩詩、羅文安、蘇坦季三人形成對立的姿勢,似乎隨時都可能發動攻擊!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大霧似乎淡了一些,但誰也沒有注意到,似乎每個人都和剛才的自己一樣,陷進某種幻境……對,幻覺!


    想要上前打醒嶽錚,但他的反應速度有多快,自己十分清楚,雖然不知道這個幻境的形成原因,可看他的架勢,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了未知的敵人。


    那麽,怎麽才可以讓他們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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