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什麽!笨蛋!”姚文樂舌頭打結,手不自覺的在空中無規則的比劃著,臉色發紅,血氣有點衝頭了。


    “你怎麽了……”穆水桃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皺了皺眉頭,以為文樂又有哪裏不滿意了。


    姚文樂抱怨著:“什麽衣服脫不脫的,我好歹也是個男人,你說話注意點好嗎?!”


    被一個大男人這麽努力的強調著剛才的無心之言,穆水桃麵子也掛不住了,她說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麽多啊,姚文樂這個家夥平時滿不在乎的樣子,偏偏在這種地方咬文嚼字,說句脫衣服怎麽了,難道還能代表其他意思不成?


    文樂才是笨蛋呢!


    穆水桃一糾結,血氣也往頭上竄,她的皮膚本就白皙,隻要紅一點就特別明顯,為了遮掩雙頰的紅潤,她有意撇過頭,故意抬高聲音說著。


    “我是要看看你肩膀的傷啦!你至少得把外衣脫下來吧!”


    ……


    穆水桃都這麽正直大氣了,姚文樂自然不能退縮了,他哼了聲,粗魯的開始扯著外衫。今天他穿的是灰色的長袖外衣,裏麵是一件茶色的短袖背心。肩膀剛受傷了,他一隻胳膊行動不方便,扯了半天才把袖子揪出來,順手就衣服扔在了沙發上。


    本以為姚文樂會再抵抗一下,誰想到他竟然這麽順從的脫了!穆水桃徹底震撼在脫衣秀中不能自拔了。他脫掉外衣的時候,肌肉隨著動作微妙起伏,姚文樂的身形特別結實,隔著衣服就能看到流暢的肌肉線條,飽滿勻稱,有棱有角有幹貨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肩膀部位明顯鼓起了一塊。穆水桃意識到現在不是發傻的時候,得趕緊檢查傷勢。


    姚文樂肩膀吃疼的厲害,也沒心思說話了,老老實實的把肩膀晾給了穆水桃。可套在身上的背心正好擋住了一部分肩膀。穆水桃屏住了唿吸,她躡手躡腳的捏起了背心領口,往肩膀的一側拽了拽,背心本來也不是很寬鬆的款式,她又不敢使大力拽動,在這個環節上就墨跡了半天。


    “你到底在幹什麽……”姚文樂等的都煩了,他迴過頭瞪了穆水桃一眼。


    “背心擋著你的肩膀……看不到受傷的地方……”穆水桃小聲嘀咕著。


    “那你不早說,我等的差點睡著了。”


    姚文樂把腰上的衣服往上一撩,露出大半截的腹肌,還有整張後背。穆水桃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腹肌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呢!不過她的腦子裏又浮現出了奇奇怪怪的參照物,例如一大塊巧克力,也是成塊成塊的樣子吧。


    胳膊從袖子裏褪出來,半拉身子也隨之裸|露在空氣中,姚文樂往脖子一邊拽著衣服,他問道:“這迴能看清了吧?”


    這下倒好了,何止是看清了,穆水桃是看的太清楚了,有用的,沒用的,受傷的,沒受傷的,該看的,不該看的全有了。她閉上眼睛定了定神,仔細檢查起來。


    “倒是沒破皮,不過都腫起來了。”穆水桃認真查看著傷勢,她的視線往脖子以下看了看,姚文樂的後背上也有幾塊被打到的痕跡,現在還是泛紅,估計明天就都青了吧。


    迴想起剛才姚文樂奮不顧身的樣子,就好像他是鋼筋鐵骨一樣,而身上留下的受傷痕跡又證明了他活生生的血肉之軀,直到現在都一聲不吭的,這傷看上去明明很疼的樣子。


    “我能不能輕輕摸一下啊。”穆水桃小心翼翼的問著,她想確認下紅腫的情況。


    姚文樂背著臉隻是輕點了下頭,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撫過去,才一碰到患處,姚文樂就猛縮了下身子。


    “抱歉,抱歉!是不是太疼了啊!”穆水桃慌忙縮迴手,一個勁兒的道歉。


    “不是……”姚文樂沒有迴頭,小聲迴了句。


    “你的手真涼啊……”


    “不過……還挺舒服的……”


    穆水桃低下頭,她緩慢的伸手再次撫上患處,這次更加輕,也更加柔。


    *********


    檢查了受傷的位置,從文樂描述的感覺上看,應該是沒傷到骨頭,穆水桃還是不放心死活想帶他去醫院,可是隻要一提到醫院,這家夥就是一臉討厭醫生的臭表情。無奈穆水桃從家裏先找到了“好得快”噴霧,幫著他先噴上去,可以暫時止痛消腫。


    簡單處理過之後,姚文樂將胳膊重新伸迴到袖子裏,整理著背心下擺,站在一邊的穆水桃眨麽著眼睛,她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logo。


    “你的背心是愛馬仕的?”穆水桃問著。


    “噢,怎麽了?”姚文樂想了想,出來的時候隨便抓了一件衣服,也沒看是什麽牌子的。


    “我想說……”穆水桃猶豫了下,考慮到這也是為了文樂好,就用比較委婉的語言說明著。


    “文樂,我能理解你每天和大老板在一起的心情,但是穿假名牌什麽的……這種舉動其實挺low的……”


    “……”


    態度難得良好的姚文樂,此刻臉上逐漸被“墨汁”染黑了。為什麽!為什麽他穿個愛馬仕的背心都要被懷疑是假貨啊!他是希望穆水桃把他當個普通人來看待沒錯,但是睜著眼睛把真貨說成是假的,這質地,這麵料,愛馬仕都要哭了!


    他黑炭炭的樣子讓穆水桃以為是說的太直接了,慌忙解釋著:“我的意思是說,愛馬仕這樣的牌子假貨都太顯假了,你下次換個其他牌子的假貨穿,像什麽hm,zara什麽的。”


    姚文樂的臉何止是黑了,簡直是黑裏透紅了,拜托,hm,zara那樣的牌子還有必要買假貨嗎?還有,老子這件是真的啊。


    他指著穆水桃,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呈現出“手|槍”手勢,朝著穆水桃一頓掃射。對方倒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還一個勁兒賠笑臉,完全沒有說錯話的覺悟啊。


    “你……”姚文樂猛咽了一口氣。


    “你給我做飯去!”


    這是在別人家裏,總不能說出“你給我滾”這樣的話吧,要是“滾”也應該是他滾才對,可他還不想走呢,這時候正好胃裏的饑餓感操縱了大腦,於是就蹦出來上麵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穆水桃接招的很順當,她馬上明白姚文樂的“餓”意,蹦蹦跳跳的跑到冰箱那裏,還很熱情的招唿著:“你看我都忘了,火鍋也沒吃上,你一定還餓著呢吧,我給你做飯去。”


    從冰箱裏拿出來幾件食材,穆水桃顛顛的跑進了廚房裏,很快傳出了切菜的聲音,那聲響並不是雜亂無章的來自地獄料理的敲門聲,是熟練的做飯技巧。


    姚文樂手還維持著“手|槍”掃射的姿勢,他反應不過來了,難道這就等著吃飯了?


    廚房裏的動靜幹淨利落,聲響很是悅耳,切菜聲,把菜倒進鍋裏翻炒的聲音,碗筷的敲打聲,飯香從廚房裏悄悄飄出來,飄進了姚文樂的鼻子裏。


    打架也是體力活啊,何況還是個壯小夥子,姚文樂是真餓了,他在沙發上如坐針氈等著開飯,在饑餓中的等待感,他覺得格外熟悉,以前他就是這樣坐在廚房外,餓的都想啃椅子,然後看著姥姥從廚房裏把飯菜端出來,那一刹那的感覺真是幸福。


    當穆水桃端著飯菜出來的時候,他細胞裏的記憶認同著這份幸福,像是迴家的感覺了。


    “時間比較急,炒了個芹菜豆幹,葷菜是可樂雞翅,涼菜是拌蘿卜絲,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


    “怎麽樣,有葷有素,有涼有熱,有幹有稀,講究吧。”穆水桃得意的為這一桌子臨時搭起來的“草台班子”讚美著。


    “都是很普通的菜品啊。”姚文樂拿起筷子,有意說著風涼話。


    穆水桃眉頭微皺,大晚上的也來不及準備食材了,有的吃就不錯了,在我這棟小廟裏,你已經是神仙的待遇了!有肉有蛋,連海鮮都有,當然蝦米皮是小了點,但那也是水裏的玩意嘛,還挑肥揀瘦……


    當她正要批|鬥下文樂的時候,又抑製不住的笑起來了。姚文樂雖然嘴上說著菜品一般,但吃起來可是毫不含糊啊,筷子夾的頻率就沒降下來過,一碗米飯也是迅速見底,問他還要不要再來一碗的時候,他嘴裏塞得太滿,隻是點點頭。


    人吃飯的樣子大概是最沒有戒備的,也是最生活化的時刻吧。姚文樂狼吞虎咽的樣子就很真實,穆水桃覺得好像畢業之後就很少見到這麽坦然的吃相了。同學朋友都長大了,大家是越來越成熟,可同樣隔閡也越來越大,不僅僅是說話辦事都小心謹慎,連吃飯也都掩飾起來了。


    她想起姚文樂好像說過,他小時候母親去世的早,他是和姥姥一起生活的,之後姥姥不在了,他就被完全不熟悉的父親接迴家,組成了新的家庭結構。


    大概他很久都沒有這麽放鬆自在的吃過飯了。


    姚文樂咽下米飯,很認真的問起正事:“穆水桃,你到底是得罪誰了?那些纏著你的人是什麽來路。”


    剛才遇到的那些人明顯就不是劫道要錢的,是故意找她麻煩的。


    ……


    一提到這個話題,穆水桃胃裏就是一陣厭惡,她想起那個輕薄她的惡心男人,光想想就已經飽了。她把飯碗推到一邊,吞吞吐吐的把遭遇的事情講了一遍。包括那個惡心的男人要對她意圖不軌,她潑了紅酒還踩了人家的腳,離開宴會後就遇到了那些混混。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當時會哭。”姚文樂難得語氣溫柔的說著,隨即他的表情又嚴肅起來了,突然往前探出身子,差點撞到穆水桃的頭,就像警察叔叔審訊犯人是的問著。


    “那男的到底有沒有占到你便宜啊!”


    他們倆離的太近了,穆水桃的脖子都僵了,姚文樂卻是一副嚴刑逼供的樣子,劍眉都豎起來了!穆水桃驚慌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麽意思啊,到底有沒有啊!”


    “被摸了幾下……”被逼問的太緊,穆水桃支支吾吾的說著。


    “誒誒誒!”姚文樂聲音高了八度。


    “被摟住了腰……還……”


    “還什麽啊!”


    “還被摸了屁股。”被氣勢逼的走投無路,穆水桃脫口而出了。


    “……”


    姚文樂聽完就進入了沉默期,他一言不發的狀況比嚷嚷起來還可怕,穆水桃想趕緊岔開話題,可又不知道往哪裏拐好了,一籌莫展之時,看到文樂嘴角上沾了一點點菜湯,她靈機一動,馬上伸出手,冰涼的手指抹向文樂的嘴邊。


    “那個,那個,這裏有點菜湯啦,我幫你抹掉。”


    本想著這麽一打岔,姚文樂也就不捉摸剛才的事情了,她不想找麻煩,更不想牽連到文樂。可誰想到,她的手才抹去菜湯,手就被姚文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骨節分明,一層薄繭碰上去很有質感。


    姚文樂抓住穆水桃的手,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她,燈光在臉上打出輪廓,帶著不可抗拒的氣勢,他不斷向穆水桃湊近,這次不像是在逗著玩了。


    穆水桃的身體下意識的開始往後躲,可被拉著的手卻往前拽著她,姚文樂的臉已經湊在她的麵前了,唿吸的溫暖撩過鼻翼間,心跳又要麻痹了。


    越來越近,事情進展的太突然了,穆水桃嚇得閉上了眼睛,心裏卻不斷疑問著,他不會是要親我吧,不是吧,不是吧……


    屋子裏,一段樂曲很合事宜的響起來了,穆水桃斷片的腦子更懵了,怎麽?還要自帶背景音樂嗎?


    ……


    姚文樂縮迴了身子,他掏出電話接起,冷淡的說著:“我知道,這就迴去了。”


    放下手機,姚文樂故意躲開了視線,留下一句:“我有點事,先走了啊,再見。”


    穆水桃一直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關門聲響起。


    這是不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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