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純躺在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這一天跟坐雲霄飛車一樣大起大落,實在太累了,不過在墜入夢鄉的那一刻單小純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沈譽怎麽會在酒店裏出現?


    關於這事兒,就算單小純不問於帥那大喇叭也不可能不說。還沒到晚上呢,他們的“撕逼扯淡群”就都知道單小純被拐入火坑,沈大俠飛車相救的版本了,等到了晚上,腦洞大開的孩子們就發展出無數個版本,沈大俠也被無限豐富,從浪蕩不羈的沈浪到深情不悔的李*,到最後竟然連東方不敗的版本都出來了,但是無一例外的單小純都給黑化成又傻又白的形象,當然她本來也是。


    “於帥,你去死!”qq視頻裏,單小純真想撲上去撕了於帥。


    於帥扒著麵條兒倍淡定:“單小純,你這是忤逆不孝,我可是你後媽哥哥的表姐的三叔的兒子,你要叫我小舅舅。”


    “揪你個毛,於帥,姐要拉黑你。”


    於帥此時發揮他是男人的優勢,不要臉的又創新高:“單小純,我的毛是你隨便揪的嗎?”


    單小純咬牙切齒要掀桌:“於帥,我馬上給你找個好男人嫁了!”


    於帥的麵條噴到了屏幕上,正好糊了單小純一臉,他大聲高唿:“單小純你個小白癡,爺喜歡的是女人,是軟綿綿香噴噴的大胸姐姐。”


    單小純可是給他惡心到了,冷靜的關掉視頻,一迴頭卻看到沈譽正站在她不遠的地方喝水。


    單小純覺得自己的淑女形象盡毀(話說她真的有過那玩意兒嗎),清了清嗓子她故作高冷:“你怎麽還沒睡覺?”


    “睡了,給你吵起來了,單小純,你吼起來比隔壁的薩摩耶還大聲。”


    “你……”瞪了他一眼,單小純忽然改變策略,她冪冪笑著,舉著胳膊給沈譽看:“沈大俠,我好痛!”


    沈譽眸含戲謔,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臉:“包子臉,真難看。”


    他母親滴,叔能忍了嬸兒可忍不了,單小純像隻母老虎一樣撲上去,想把沈譽壓倒!


    帥哥不是你想壓,就能壓倒的!


    沈譽給她撲了個趔趄,退了幾步卻穩穩站住,倒是單小純,用非常滑稽的姿勢掛在人家身上,為了防止掉下去隻能用雙腿夾緊了沈譽的腰……


    沈譽幾不可聞的*了一聲,然後咬著牙說:“單小純,你給我下來。”


    單小純執拗的搖頭,“不行,太高了,你放我下去。”


    “你欠抽嗎,自己給我滾下去。”沈譽的喉結上下滑動,他真的想掐死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你們在幹什麽?”


    一聲怒吼,門被推開,門口站著的男人被眼前的畫麵雷的外焦裏嫩,他愣了幾秒,伸手就拿起了笤帚。


    “*,放開我女兒。”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吼,單小純迴頭,然後眼睛就定格在她老爸單國瑞揮舞著笤帚撲過來的畫麵,刺溜一下,她毫無困難的從沈譽身上跳下來。


    “爸,爸爸,你放下,你聽我解釋。”單小純趕緊去拉她爸爸。


    封建家長單國瑞的心裏其實是崩潰的,我的閨女,辛辛苦苦養大了花骨朵一樣的閨女,怎麽就給這頭豬拱了?


    見跟爸爸說不通道理,單小純就對東躲西臧的沈譽喊:“沈譽你趕緊上樓,我跟我爸說清楚。”


    單國瑞一聽眼珠子都紅了,果然是女生外向,幾年前還給自己捶腿捏肩膀的,這一轉眼就膩在別人懷裏,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如此呀!


    單小純終於抱住了她老爸的胳膊,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爸爸,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為了國家安定,為了社會和諧,為了家庭和睦,身為共纏擋員的您更應該以身作則,淡定淡定淡定。”


    單國瑞額角青筋抽動:“這小子都薅社會主義羊毛了,我還怎麽淡定。小純,你跟爸爸說這小子是強迫你的還是*你的?”


    果然知女莫若父,單爸爸不但知道女兒是小白是個很花癡的小白。


    沈譽也不逃了,他氣定神閑的說:“叔叔,和諧社會,戀愛自由!”


    單爸爸這才平靜下來,他托了托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捋捋襯衫上的皺褶,又變成了斯文有禮的單大工程師。


    坐下,然後指著對麵的沙發對沈譽說:“坐。”


    沈譽看了單小純一眼,心說又來了。


    單小純眼睛抽筋似的眨,意思很明白,親,辛苦你了哈,迴頭我請你吃大餐。


    沈譽懶得看她,既然已經介入了,他也隻好堅持下去,畢竟他已經確定這房子就是他要找的,房子找到了,人估計也不會找很久。


    單爸爸倒是沒有像林紅一樣問東問西,他隻是問:“小夥子,你什麽時候和我女兒結婚?”


    單小純差點給她爸來個長跪不起,幸好沈譽撈住她的腰把她壓在沙發上,她噘著小嘴嘟囔:“爸,我還小。”


    “你還知道你小,小就跟人住一起?你媽怎麽教的你?”單爸爸一直對小純挺有希望的,這孩子打小兒能唱能跳,會背詩會講故事,他一直覺得女兒長大了那就是央視主播的材料兒,可惜離婚後孩子跟著媽,一個央視主播就這麽毀在搖籃裏。


    “爸!”單小純滾到沙發那邊兒,抱著她爸的胳膊直搖晃:“你就別說我媽了,誰讓你當初不想法設法上天入地把我要過去,我敢肯定,在你法西斯的教育下,我一準現在從奴隸到了將軍。”


    沈譽實在聽不下去了,這都什麽爸爸閨女,單小純現在這樣,果然是有原因的。


    “叔叔,我尊重小純的意見,她現在年紀還小也不能先讓婚姻束縛了,林阿姨也說她當年就是因為年紀小,對婚姻缺乏深刻的認識才……”


    沈譽的話可戳可戳心窩子,單國瑞一下子就緘了聲,他摸了摸單小純的臉然後站起來:“我迴去了,你們兩個給我老實點兒,不想結婚就不要鬧出人命。”


    沈譽眼角一抽,隨即低聲說:“叔叔放心,我有穿小雨衣的。”


    單小純愣是沒聽懂,她的視線落在門口的行禮上,“爸,你這是剛下火車嗎”?


    “嗯,出差剛迴來,要不是於帥告訴我,你這丫頭還打算瞞我多久,爸爸沒有你反對你交男朋友,但是也不能婚前*呀,我……算了,都怪我,沒有盡到一個爸爸的責任。”單國瑞站在燈下,一身的風塵和疲憊。


    “爸……”單小純悠長的叫了一聲兒,雖然爸爸媽媽離婚了,但是她沒覺得不幸福。他們都非常愛她,拚命的以各種方式來給予她補償,雖然不能生活在一起是種遺憾,但是她也不想看到他們為了她勉強湊合著相互折磨。可無論她怎麽說,他們都為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而內疚,就像眼前的傻爸爸,再婚後竟然一直不要孩子,最後還是單小純勸服了他,才有了她十歲的小地弟單一航。


    單國瑞走了,沈譽也沒理單小純,上樓準備睡覺。但是單小純的一句話讓他差點一腳踏空,單小純仰著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的求知,她說:“沈譽,我爸說鬧出人命?他知道你經常打我嗎?”


    沈譽無法形容當時的複雜心情,他扶著樓梯把手站好,深深吸口氣,“也許吧”!


    可是就在他準備再抬腳的時候單小純忽然狂吼:“嚓,我知道了,沈譽,你這個王八蛋!”


    沈譽扶額,王八蛋的是你爸好嗎,我隻是順著他說而已。


    單小純的事兒整出不小的動靜,她現在都成了話題女王,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圈兒都來問候,她媽更是天天燉雞湯送來,慶幸的是秦楠那小子上次受了刺激,和一幫哥們兒去西臧旅遊了,否則還不知道怎麽叨咕單小純。


    沈譽作為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自然被大眾所熟知,即使沒有見過麵,已經被傳說成身披金甲腳踏五色祥雲的蓋世英雄,然後他和單小純的關係就給傳成了實打實的殲情。


    沈譽無所謂,他不過是個過客,一拍屁股走人從此江湖不見,可單小純不行呀,她怕邵岩誤會。


    可是誤會了又怎麽樣,他根本不會在乎。


    唐頌雅最近去國外學習,工廠裏也沒什麽好貨給單小純,她的事業麵臨危機,不過小丫頭倍兒淡定,說她的淡季來了,她要休息。


    她所謂的休息就是有更多時間泡在網上嘮嗑打屁追新番,一天除了吃飯上廁所根本就不動彈,腰間的小肥肉長得妥妥的,沈譽很嫌棄她*的生活。


    嘴上哢嚓著她基友寄來的韓國薯片,嘴硬的反駁:“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生意這麽清淡還養著你,你看看你自己,一點沒有身為勞工的自覺,一天到晚出去溜達,沈譽,你在找什麽?你來琴島的目的又是什麽?旅遊?務工?尋親?”


    單小純後知後覺,直到這麽久她才問了一開始就該問的問題。


    沈譽沒有正麵迴答她,隻是拎起她:“別吃了,再吃你肥成豬了,走,我帶你跑步去。”


    “不去,我不去。”單小純耍賴,這麽熱的天氣跑步還不直接中暑?


    “不去也得去。”沈譽用上了強硬手段。


    單小純索性蹲在地上把自己當成一口袋土豆,可哪怕是土豆,他也要把她拖出去。


    夏天天長,晚上8點多天還沒有黑透,一邊的天空是鑲著黑邊兒的橘紅色,一邊卻已經夜幕低垂,一勾淺金色的月亮掛在法國梧桐的樹梢上。


    玉蘭花形狀的路燈早已經亮起來,淺淡的光暈一格連著一格,雖然沒有別處的五光十色,卻有一種別樣的幽靜。空氣中晚香玉和海風的氣味融合在一起,毫無違和的撲麵而來。路邊的小花園兒三三兩兩坐著納涼的人,還有拿著手電在樹木茂密處找知了猴的,偶爾發出一聲包含巨大喜悅的驚唿。


    單小純跑了還沒有500米就已經喘的像牛,她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差點就趴在地上:“不跑了,累死了。”


    沈譽已經落下她很多,現在隻能跑迴來拉起她:“不行,再跑。”


    “跑你個xxx,想當年軍訓的時候姐都給特殊優待,不跑。”單小純蹲在地上,就差吐出個舌頭就更像隔壁的薩摩耶。


    沈譽知道第一次不能累著她(這話必須有歧義呀),所以他也慢下來,不過還是拉起來她:“不想跑就走走,你整天坐著腿都快廢了。”


    單小純知道今晚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隻好慢慢跟著他走。


    但是,單小純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走了幾步,她又舊事重提:“沈譽,你到底來我們這裏幹什麽的呀?”


    “你猜。”


    “切,你以為我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一定是來療傷的。”


    “療傷?”沈譽忽然頓住步子,這小丫頭怎麽就那麽多奇思妙想。


    “是呀,你們大城市的人壓力大,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肯定亞曆山大,所以呀,你肯定抑鬱,而我們這裏是天然的療養院,保持治好你們吃飽了撐出來的閑病。”


    單小純說話就說話吧,她偏要噘著嘴歪著頭,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的沈譽牙根兒癢癢,特別想揍她。


    沈譽把火氣暫存在肚子裏,眯起眼睛問她:“你的意思是我閑的蛋疼?”


    “哎哎,我可沒說。不過沈譽你要是沒病就趕緊走吧,路費我出,小店小本經營,最近又生意慘淡,真養不起你了。”


    月亮漸漸升起來,透過梧桐樹的枝葉月光迤邐灑落在她臉上,將她圓嘟嘟的小臉兒映襯的更加瑩白。


    沈譽幽暗的雙眸掃過她已經結痂的手臂上,然後不動聲色的移開。他伸了個懶腰,仰頭看著天空說:“單小純,做人要有良心,你進價30的衣服賣到120,去掉郵費你淨賺82,你是個殲商。”


    單小純倒吸口冷氣:“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沈譽,你侵犯我*。”


    “傻蛋,你還有*?你q是自動登錄的,上個小黃網站從不知道清除痕跡。不過你要感謝你的這個習慣,要不我怎麽能找到你?”


    單小純這才明白過來,感情她的二次元三次元完全暴漏才沈譽的眼皮子底下,那跟她不穿衣服在他麵前走來走去有什麽區別?


    想到這點,單小純的臉不爭氣的紅了。


    沈譽早就看穿了,可他就不打算放過她:“單小純,我好像還沒有聽到你說謝謝呢,那天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追你的,怎麽著也該請我吃頓大餐吧?”


    “請,明天鮑滿樓,請你吃大餐。”單小純一向恩怨分明,立即爽快的答應了。


    “好,叫上邵警官。”


    “好……等等,叫他幹什麽?”單小純的笑瞬間收迴去,那叫一個快。


    沈譽一本正經的說:“當然是給你製造機會了,你不是喜歡邵岩嗎?”


    單小純一把堵住了沈譽的嘴,然後左右看看:“你別胡說,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單小純顯然不想迴答這個隻能深埋心裏的秘密,她伸手摘了一朵晚香玉,插頭上搖搖晃晃,顧左右而言他:“看看我,香不香。”


    “你讓我用眼睛看還是用鼻子看?”沈譽扔下一句話又跑了。


    “喂,你等等我,臭沈譽。”單小純拔下頭上的花兒狠狠的朝沈譽扔過去,她因為不知道沈譽的悲喜而覺得惴惴的,真可笑,他什麽時候竟然主宰了她的心情?


    這晚過後兩個人竟然都有點別扭,沈譽更邪門兒,他大部門時間都呆在樓上或者在外麵,就連吃飯時間都和單小純錯開,很明顯的,他在迴避她。


    單小純不是個心裏能憋得住事兒的人,她想問問沈譽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可是又問不出口,那一晚,其實說的也是些不找邊際的話,難道知性優雅高端大氣的美少女已經觸及到他的靈魂?


    第n次看著樓上,單小純又在上與不上之間掙紮,忽然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差點兒把手機扔了“媽呀,是,是邵岩。”


    接起來,她一貫的結結巴巴:“邵,邵大哥。”


    邵岩的聲音一貫冰冷,聽不出情緒:“小純,我找你有事。”


    單小純其實想說那晚和沈譽說的要約他吃飯的事,可是現在她和沈譽鬧成這樣大概也不能吃這個飯了,唉,還是不說了。


    “小純,你還記得劉丹嗎?”


    單小純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忙點頭:“嗯嗯,記得。”


    “她男朋友白血病,現在治病要錢,我們所裏組織了個募捐,我想著你認識不少人,看看能不能也組織著給捐點兒。”邵岩的聲音很公式化,但是說的事情卻那麽打動人心。


    單小純是知道的,邵岩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顆火熱的心髒,她曾經那麽的貼近過。也不知道誰說過,因為得不到才更舍不得放手吧!


    揩去眼角的淚珠,單小純似乎覺得文藝風的傷感不適合她,便故作輕快的說:“邵大哥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電話那邊竟然傳來一聲低笑,熨帖著單小純的耳朵,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電話裏發生了什麽靈異事件,不由的張大嘴愣住了。


    邵岩還說了什麽也沒聽清,單小純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那邊的電話滴滴掛斷。


    “捐款?虧你們想的出來,你們能有多少人能捐多少錢,治標不治本。”沈譽總是像幽靈一樣悄悄的出現在人的身後,而且還喜歡潑冷水。


    單小純怎麽能放任他對自己的偶像大放厥詞,忙義正詞嚴的教訓他:“親,中國這麽大,要是每人都能拿出一塊錢來那就是十幾億,不要小看群眾的力量。”


    “要是每個人都等著別人的捐助,那到頭來誰捐助誰?單小純,在這個社會要自力更生,靠人的幫助過日子是不行的。”沈譽難得和單小純說這麽多話,可是就沒一句順耳的。


    壓了壓火氣,單小純說:“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你還不是需要我的救助。”


    果然,沈譽的臉一下子就撂下來了,桃花眼兒瞳孔縮小了一圈兒,酒窩卻越發深起來。


    這是生氣了呀!


    單小純懶得理他,整天心眼兒比女人還小,誰慣他?


    還是邵大哥好,人帥,又有愛心,還是個警察,簡直不能再完美。


    沈譽這次沒有離家出走,他是拉著單小純一起走得,單小純腳上還穿著人字拖,走快了磨得腳趾頭痛。


    沈譽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先把單小純塞進去,然後自己也坐進去。


    “中心醫院。”


    單小純有種被綁架了的感覺,她氣唿唿的說:“你去治病拖著我幹什麽,給你交錢嗎?”


    沈譽緊緊的抿著唇,根本不搭理他。


    單小純腦補過跳車之類的橋段,但還是沒種的乖乖坐好。


    到了醫院,沈譽先是找著導診姑娘問了幾句,然後又拉著一個護士說了幾句,然後護士就紅著臉把他們送到血液科病房。


    “沈譽,你這是幹什麽?”單小純甩開他的手,給他攥了一路,雪白的胳膊都給掐出淡淡的紅印子。


    “帶你來了解情況。”


    “你難道不相信劉丹的男朋友有白血病,你以為她是騙錢博取同情的嗎?”


    沈譽沒空聽她嘮叨,掐著後脖頸子就把她推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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