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


    謝隕和粉絲道了別,乘電梯上了七樓,他們的房間定在七樓的,然而才一出電梯,就見一位男士對著他打招唿。


    謝隕不認識他,看了一眼,就要從他身邊走過去。他立刻後退,說道:“你們好,我叫威爾.史密斯,謝小姐,見到你,真是榮幸。你比傳說中還要美百倍!”


    直白的讚美。謝隕終於正眼看向他。威爾激動地看著她的眼睛。她真是太美了!全世界最美的女人。麵對她,他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起來,腎上腺素極速攀升。


    “謝謝。”


    她的聲音和她人一樣美!


    “謝小姐,不知我能不能得到你的電話號碼?”


    “威爾先生,謝小姐現在比較累,需要休息。”劉續走到前麵,擋住了謝隕,用英文和威爾交談起來,“這是我的手機號,威爾先生有事,可以聯係我。”


    “凱文·劉,我知道你,你是的導演。你拍出了世上最好的電影,真是了不起。”


    “謝謝威爾先生的讚美。我們改天再聊。”


    謝隕和兩個助手已經越過兩人向房間走去。


    劉續和威爾先生微笑分別後,來到房間。兩個助手在整理行禮,謝隕窩在沙發裏,目光懶散地盯著某一處,整個人也慵慵懶懶的。劉續進來,她瞟了一眼,繼續自我放空的狀態。


    劉續與兩個助手吩咐了幾句,走到謝隕身邊坐下。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謝隕搖頭。劉續看著他,問道,“你最近一段時間是怎麽了?”


    謝隕:“沒什麽。”


    “如果累的話,就去休息。到了飯點我叫你。”


    謝隕沒說話,隻轉身去了一間臥室。


    這是謝隕第二次來戛納電影節。已經相隔了兩屆。這一屆戛納又有了新的麵貌。除了地位穩固的國際明星外,這一屆戛納多了不少新麵孔。艾伯特是去年才紅火的新人。出演了一躍成為好萊塢當紅影星。這是位迷倒萬千少女的美少年。典型的金發碧眼帥哥。還有一起出演了的女主角碧麗斯,這位姑娘也火了。據傳她和男主角艾伯特因戲生情,兩人現在是情侶關係。


    一大半的歐美大牌和新星走過紅毯後,謝隕出場了。她盛裝而來。穿著一襲銀色的長裙,步履飄逸。


    她依然惜肉如金,全身除了臉和脖子,還有手,其他地方一概沒露。但是就算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依然性感入骨。有一種性感是不需要露的,人們用禁.欲來形容這種性感。人們常說謝隕飄逸美麗如仙,歐美的粉絲也說她是天使。但是事實上這位仙氣滿滿,像天使一樣純美的女子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性感。且這種性感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無論怎麽嘶吼似乎都無法表達粉絲們對她的喜歡的百分之一。


    所有的鏡頭都追逐著她。她走過紅毯的每一秒都記錄在了攝影師的相機裏。任何一刻捕捉到的她的鏡頭都是完美的。


    人們說有缺憾才美得有靈魂,太過完美就不真實,但那隻是因為不能完美的安慰之語。真正的完美那是一種驚世的美。


    謝隕,一再展現出她驚人的美來。除了無可挑剔的姿顏。她的儀態美好得令人震驚。她不是貴族教科書似的優雅,她獨有她的一套儀姿,沒有人能模仿。最厲害的模仿大師也說,無人能模仿她。


    她今天麵無表情,看上去似乎神遊天外。但是那種飄飄渺渺,也許稱為生無可戀的表情,人們都覺得實在太美了,還有一種萌萌的感覺。粉絲對偶像的任何一個動作和表情都覺得萌。這也說明這實在是真愛!


    在戛納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外語片獎。謝隕再次獲得了最佳女主角的獎項。這是一個歐洲人舉辦的獎項,一個亞洲人獲得這項獎,可以說完全是因為確然在提名中優秀過其他演繹者。否則就算在旗鼓相當的情況下,這個獎項一定會是歐美人士的。


    當然,大家對此也看得比較開了。畢竟歐洲人來亞洲也是一樣。


    這個維度以華夏為中心的亞洲娛樂圈並不比歐美娛樂圈落後多少,隱隱旗鼓相當。不過歐美確實因為更加民主自由的緣故,一切都顯得比亞洲要輕鬆開放。人們談話間少了許多顧忌。媒體更是肆無忌憚地調侃,也肆無忌憚地讚美。謝隕的確是受到了全球許許多多地方的青睞。她這樣出風頭,歐媒和美媒對她都是一片讚美。


    這次頒獎典禮上,她多說了幾句話,比起上一次來。她多表達了對粉絲的感謝。她悠悠的聲音響起,就像是一首動人的旋律。


    頒獎禮後,許多的人來和謝隕交談。大多都是某品牌的高層或是老板。還有一群攝影師,音樂人,畫家。他們對她仰慕已久。


    她和他們交談,她話不多。但是無論是音樂還是繪畫,她都好像很精通的樣子。與她交談,簡直就是一種精神的極大享受。


    “伊露蓮想請你當亞洲地區的代言人,愛多愛想請你當全球代言人,紐斯卡爾想請你當推廣人。還有一款高跟鞋,想讓你當代言人,也是全球範圍的。你有什麽想法?”


    “護膚品全推了,畢竟我沒有用過。高跟鞋,我並不穿,至於服裝,再說吧。”


    “gn雜誌想對你進行一次深度訪談。”


    “訪談?談什麽?”


    “大約什麽都會問道。我建議你推了。”


    “那就推了吧。”


    “gn還想請你拍9月的封麵。”


    “可以。”


    “全美最受人關注的奧普拉脫口係想請你去,你要去嗎?”


    “算了吧。”


    “行,那就這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去洛杉磯。今天再有人來找你,我會直接幫你推了。”


    **


    晚上八點的時候,謝隕盤腿坐在床上,外麵響起敲門聲,他起身開門,看見劉續:“什麽事?”


    “伍梅茲導演親自來了。”


    謝隕一愣,這位導演這次並沒有作品參展戛納,那他來就是為了與他合作?他其實並沒有覺得自己適合演他的愛情電影。


    伍梅茲長得很高,身高超過了1.9米,留著半長的卷曲的淡金色頭發,深目,挺鼻,堅毅的唇。看上去是個嚴肅嚴謹理性的人。他見到謝隕也很淡定,不像其他外國人一樣直白地來一段讚美。


    “謝小姐,我是伍梅茲,我為我的電影尋找了很久的女主角了,直到三年前在戛納紅毯上看見你。但是後來你迅速消失了,我的電影便一直沒拍成,這次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夠出演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謝隕有些猶疑地迴道:“我可能並不能拍好這樣一部電影。”


    “不,謝小姐,我不知道你這是不是華夏的謙虛之詞。以你的演技完全可以勝任我這部電影。裏麵的角色,如果你不來,我這電影也就拍不成了。”


    “她”看過他以前的電影,“她”很喜歡他的電影。她甚至為受到他的青睞而感到欣喜。他迴憶著一些畫麵,嘴裏不由自主就答應了。等迴過神來,就看見伍梅茲高興的樣子。


    “真是太好了。”伍梅茲臉上的表情可算得上欣喜若狂。


    ***


    繼謝隕在戛納見了伍梅茲確定了要出演他的電影後,本來在洛杉磯的傅雷恆據說迴國了,並通知他在國內談電影角色的事情。


    於是謝隕一行坐飛機返迴國內。


    在飛機上的時候,因為飛機忽然顛簸的緣故,謝隕釋放了神識,想查看一下飛機周圍的情況,沒想到的是神識甫一放出去,就遇到了另外一股更加強大的神識,那股神識像大山一樣直接碾壓過來,將謝隕的神識堵了迴來。


    “你怎麽了?”劉續看向忽然張開眼的謝隕。謝隕唿出一口氣,看向劉續:“你能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嗎?”


    劉續看著謝隕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就見他坐在位置上,閉上了眼,十分鍾後,他睜開眼,低聲道:“沒有什麽不對的。”


    謝隕:“你確定?”


    “你是擔心飛機出事嗎?別擔心,隻是有些霧霾而已。”


    謝隕閉上眼,再次放出神,。而這一次什麽都沒碰到。那股強大的神識不見了,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但是謝隕不會認為這是假象或者偶然,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了。


    謝隕帶著這個心事,迴到了國內。


    **


    傅雷恆導演要執導新片,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傅導來國內選角了,這個消息也迅速在圈子裏傳播開來。這是一部中美合資的電影,裏麵的演員基本上是中美各一半,再還有一些其他國家的演員參演。這部電影大家是掙著搶著都想上,哪怕是打個醬油也是好的。尤其聽說裏麵有個重要的女二號的角色。這個女二號在這一部裏麵是女二,聽說如果拍續集的話,那這個女二號就會變成女一號。這絕對是個好機會,但是這麽好一個機會,大家爭相打探出來的消息卻叫人失望,這個角色已經定了。


    定了誰?誰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定了。


    又過了幾天,傳出小道消息,謝隕和傅導見麵了。這個女二號很有可能就是謝隕。大家一聽,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也無話可說。畢竟謝隕現在就是最紅那個明星,誰能越過她去。片方找她也正常。大家也隻能爭取一下裏麵的其他角色了。


    本來就連四大花旦中的趙枝馨和穀園園都想要試試裏麵的其他配角的,但是一聽說謝隕要演女二號,兩人都隻好放棄了。雖然謝隕的名氣已經超過了她們,但是她們畢竟是早就穩穩坐在一線的花旦。要是沒有謝隕,她們就是最紅最有價值的女明星,但是橫空冒出一個謝隕後,對她們來說其實真的很憋屈,也很尷尬。她們若是再為謝隕的劇作了配角,那真是都抬不起頭來了。這是絕對不行的。


    沒有了大花旦爭角色,那麽小花旦們的機會來了。裏麵有兩個女性配角。其中一個選中了古麗迪麗,另外一個選中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新人,江月徽。這個角色是傅雷恆親自定了。說是和故事人物契合。


    謝隕後來知道江月徽在裏麵出演後,倒是微微笑了一下。


    雖然謝隕已經確認要出演的女二號,但是還是要去試試鏡的。傅雷恆導演一直都很嚴謹,就算定了誰來演,也要先試試鏡看看。


    謝隕和傅雷恆導演約見的地點在真淼經紀公司的大樓。這部電影中方投資人就有真淼傳媒旗下的各個公司,真淼經紀公司和真淼文化發展有限公司都有投資。


    謝隕是一個人去的,他踩著點走進了約定的房間。那時候,導演和一幹人等已經等在那裏了。已經有人對謝隕讓人等頗有微詞了。不過真淼的老板韋墊諾一句“時間還沒到”把有意見的人堵住了。韋墊諾又對傅雷恆說:“傅導,她一定會在最後一分鍾到。”


    傅雷恆倒是和藹地道:“沒事,不急。”


    韋墊諾笑了笑,也不再多為謝隕說什麽話了。他相信傅導會欣賞她的。


    果然如韋墊諾所說,謝隕在最後一分鍾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滿室陡然生輝。一瞬間,其他人員不太滿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


    傅導看見她,目光中露出微笑來。謝隕走近,對他微微一點頭。傅導笑著讓她先坐下。謝隕便在傅導指示的位置坐了下來。


    傅雷恆是個長相很和藹,性格也從來不暴躁的人,目光也絲毫不銳利,看人很溫和,即使是打量也是溫和而令人舒暢的。


    他看了謝隕一會兒,開口說道:“我看了你之前演的兩部電影。你其他方麵都很好,就是感情戲方麵似乎不太擅長。而你現在要飾演的角色在第一部中感情戲不多,但是在第二部裏有很重的感情戲份,你是否願意嚐試呢?”他問的是嚐試而不是能不能演好,所以在傅雷恆看來隻要謝隕願意,就是可以演好的。


    要是在幾天前,謝隕都會直接說他恐怕不能勝任,但是事實是前幾天他已經答應了伍梅茲導演要演他的愛情片。他已經接了,就必須勝任。現在再麵對這個問題,他沒什麽好猶豫的。所以他點頭說:“我願意嚐試,希望傅導能夠多多指導。”記憶中,她曾經為這位導演的電影感動得流淚。


    傅雷恆微微笑道:“那就沒什麽問題了。也許最近你可以多看看愛情電影。”


    謝隕點頭:“好。”


    “那傅導,你這是不打算試鏡了嗎?”韋墊諾問道。


    傅雷恆:“不用了,就是她,她可以。”


    韋墊諾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做東,請傅導和謝小姐去吃頓飯。”


    傅雷恆:“我現在沒什麽事,倒是無所謂。”然後目光和藹地看向謝隕。


    謝隕看著那雙眼睛,忽然就想起他的師父張老來。他也是有這樣一雙和藹慈祥的眼睛。他看著傅導的眼睛,點了頭。


    韋墊舟、傅雷恆,謝隕,傅雷恆的助手於斯,四人去了一家海鮮店。


    傅導喜歡吃海鮮。這不是什麽秘密。


    吃飯的時候,謝隕不怎麽說話。韋墊諾這個一向也不多話的人倒是在此刻擔當起了氣氛活躍者。不過也不需要多活躍就是了。偶爾說幾句,和傅導聊中美合資電影的文化意識取向,兩人聊得還挺投機。


    謝隕不急不緩地吃東西。他吃蝦,是不用手的,直接用嘴咬住中間部位,吐了殼吃肉。他動作挺雅的,不過這樣吃就是浪費了不少蝦肉。傅導見了,將剝了蝦殼的肉放在謝隕的碟子裏,說:“這才能滿足口福。”


    謝隕啥都沒說,連愣都沒愣一下,夾起傅導剝的蝦就吃了。傅導再剝他就再吃。他剝什麽,他就吃什麽,蝦、螃蟹、海膽。


    韋墊舟和於斯在一旁看著都愣了。


    於斯挺年輕的,三十歲不到,導演係畢業的,目前跟著傅導打下手。傅導就是他的偶像。他知道傅導是個和藹可親的人,對任何人都是很好的,但也正因為對誰都好,倒也看不出來到底更偏愛誰,但是親自剝海鮮給這位謝隕小姐,這真的是偏愛了吧。這謝隕小姐也真是奇特,啥也不說,就隻吃。


    幾人看謝隕隻埋頭吃,然而這平靜不動聲色的麵容下,湧動的卻是許多的記憶。謝隕初到張老處學琴的時候,還不是個素食者,那時候他師父就喜歡弄海鮮吃,尤其愛吃蝦和螃蟹。謝隕吃這兩樣東西不愛用手剝殼。張老嫌他浪費,每次都親手為他剝了放在他碗裏。當時隻當尋常,現在想起來,就有一種淚腺上湧的感覺。最近,他似乎很容易迴想起一些事情,人似乎忽然感性起來。


    分別的時候,謝隕開車先走了,他們才上車走了。


    謝隕開著車繞行在道路上,沒有立刻迴去。他的眼睛裏有淚光閃動,這不是他能控製的。他按著自己的心口,覺得仿佛是有些痛。


    手也有些抖起來,思路好像不那麽清晰了。他控製著車停在了一個安靜的路邊。


    前麵隻有一盞燈,不太亮,在這暗淡的地方,他抬手抹去了眼裏的液體。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從來沒有流過眼淚這種東西,即使是被冤枉身處牢獄的時候,他最悲傷的時候也不曾流淚。好像他是沒有淚水的。現在流淚是為什麽呢?記憶還是過去的記憶,現在為什麽要這樣呢?


    他不明白。


    打開車門,他走了出去。路邊有座位,他坐了下去。他雙手交疊在腹部,頭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到的是夜空,有星星,還有月亮。


    如此星空如此夜,他究竟是誰?


    一輛車越過謝隕停在路邊的車開走了,過了一會,又倒了迴來。過了一會兒,車門打開,裏麵走出來一個人。夜色將那人的身影拉長,一直投射到謝隕所在的位置。他扭頭看去,黑漆漆地,也看不清模樣。黑影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你怎麽在這裏?”


    謝隕:“高岑?”


    “是我。你在這裏幹什麽?”高岑在謝隕旁邊坐了下來。


    謝隕側過臉,抬手撐在右邊臉上,聲音冷冷淡淡道:“沒幹什麽,就是坐一坐。”


    “坐在這裏賞月嗎?”


    “是啊。”


    “今天月色不錯。”高岑看著謝隕。今天的謝隕和往日有點不一樣,好像比較人性化了。


    謝隕:“是啊,挺圓的。”


    “今天是農曆十六,一個月中月亮最圓的時候。”


    “你沒事忙嗎?”


    “沒有,我就是晚上出來兜兜風。”高岑道。其實他是和朋友約了去參加一個聚會,不過他不打算去了。


    “哦。”謝隕頭側向另一邊,背對著高岑,眼睛盯著虛空不再說話。


    高岑看著謝隕的身影,伸出手去,在即將觸碰到時,又收了迴來。


    謝隕,她是一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女人。無法送禮物,無法約會,無法關心,表白更是沒辦法說。好像隨便哪一樣,隻要做得太明顯,就會被判“死刑”。雖然他沒有嚐試過,但是直覺告訴他是這樣的。再說,他和她似乎是兩個世界的人,能有所交集就是意外了吧,同行的路似乎是沒有的。


    高岑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但是認識到又如何,有些事情是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情感就是。過去他可以控製,那是因為心不曾動。動了的心就像脫韁的野馬,永遠也無法掌控自如了。


    他總算有最後的理智,明白什麽叫放在心裏就好。但,也許是今晚月色太好,也許是今晚她好像變得不是那麽遙不可及,也許是他理智已經潰散。他最後做出了大膽,他自己也無法相信的事情。


    他靠近了她,伸手按住她的肩,將她的臉轉了過來。他看見了她的臉,她眼中有微微的淚光,他覺得驚訝,卻又似乎並不驚訝。她對他的行為緩緩地露出了疑惑又驚訝的表情。他知道她下一刻會推開他,他沒給她這個機會,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心髒失去了節奏一樣瘋狂地跳動起來,這一刻,就讓這一刻再多一會兒。他也放縱一次。


    他以為她會激烈地掙紮,他想著多抱一會兒就好,然後就放開她,但是她沒有,她靜靜地任由他抱著。過了許久,他緩緩地放開,去看她的臉色。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不,她是有表情的,但是不激烈。她眼神帶著絲絲縷縷的迷茫,好一會兒後,她轉過身去,繼續像之前一樣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擱在椅背上撐著頭。


    高岑平伏了一下激烈跳動的心髒,看向麵前的人,不確定她這是什麽樣的意思。她或許根本沒明白他的意思吧。


    “謝隕。你明白我此刻表達的意思嗎?”


    “明白。”


    明白?很淡然的兩個字。高岑眯了眯眼睛,心裏燃起了一把火。他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麵前,蹲下.身,看著她:“你真的明白?”


    “我明白,你喜歡我。”謝隕看著麵前這個人,說道,“你不必喜歡我。”


    高岑先是心中拔涼,隨後卻忽然眼帶笑意地看著謝隕,問道:“為什麽不必喜歡你?是因為你不會喜歡我嗎?”


    謝隕垂著頭,看不見表情。高岑湊近她,輕語道:“你理解得對,我真的喜歡你。我看你似乎也不會喜歡上什麽人的樣子。不如允許我一直守著你吧。若有來生,請讓我在你有可能喜歡我的時候遇見你。”


    若有來生,請讓我在對的時間遇見你。


    來生,再相見。


    佛說,五百次的迴眸,才能換得相識,那要相戀也許要一千次迴眸,若要相守,也許要兩千次,三千次,甚至一萬次的迴眸。我們大約是迴眸不夠,所以才不能在一起。來生,等我看你一萬次……


    “你怎麽了?”謝隕捂著心口像踹不過氣來一般。高岑連忙扶住她,“我帶你去醫院。”


    高岑抱起謝隕往車裏走去。


    “你還好嗎?”高岑將後座的位置放倒,將謝隕放在上麵,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麽樣?”


    “我沒事。”謝隕坐了起來,推門,“你讓一下,我該迴去了。”


    “你真沒事。”


    謝隕麵色茫茫然一片的樣子,聲音沒什麽起伏地道:“沒事。”


    “我看還是我送你迴去。”


    “不用了,我有車。”


    “你這樣子開車太危險了。”


    “不會。”


    “這樣吧,我幫你開車。然後我再迴去。”


    “那你的車呢。”


    “我讓人把車開到你那裏,然後我再開自己的車迴去。”


    謝隕點了下頭。高岑俯身要把謝隕抱起來,謝隕伸手阻止道:“不用。”


    高岑讓開了,謝隕走了出來,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車裏。高岑從另一邊上車到駕駛座,啟動車子開了出去。


    高岑時不時瞟一眼謝隕,隻見她神思不屬,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開著車,看著飛快閃過的燈紅酒綠。心中忽然大定。他剛才許下了承諾要一直守著她。或許她並不在意,但是他已經說出口了。君子一言九鼎,他要守信用。他微微笑了起來。這樣也挺好,心是愉快的,沒有任何不滿足。


    隻是,這樣一來,父母怕是抱不到孫子了。要不讓他們再生一個好了,或者他去抱養一個來。


    高岑已經開始思考起這些事情來了。


    或許,他本就對結婚沒有任何向往。除非是她,他看一眼謝隕。是她的話,無論怎樣都好吧。


    周楊她總說他變心於她了,現在也算是應驗了吧。


    **


    謝隕關上門,走進了靜室。盤腿坐好後,也不入定。隻靜靜地整理著他的記憶和情緒。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了。為什麽腦子裏突然蹦出一些奇怪的話語來。不是他的記憶,也不是她的記憶。那是誰的記憶?


    高岑,他,都說了些什麽呢?比言情劇裏還肉麻。言情劇?他是不看言情劇的,但是她看過。都是什麽啊?女孩子就是花癡。


    謝隕坐在靜室裏睡著了。


    高岑站在樓下的院子裏,看著謝隕所在的樓層,那一層的燈光很快就熄了。她睡了嗎?


    “少爺,還不走,該走了?”


    高岑終於轉身進了車。


    ***


    謝隕很快就要進劇組去拍戲了。伍梅茲的電影是早就準備好的,隻要謝隕一同意出演,基本就可以開始了。


    伍梅茲這部電影,,有一部分是要在華夏取景的,所以,謝隕前期會在國內拍攝。拍攝地點在南方的一個小鎮。影片中的女主角身份是一琴派的傳人。這個是謝隕所不知道的,完全沒想到又會與古琴有關。不過劇裏的女主角的性格也是謝隕沒想到的。這位女主人公性格是那種外表高冷,內心卻十分活躍,在男士眼中特別可愛的那種形象。謝隕了解完後,頓時感到壓力。


    一直到開拍前,謝隕都天天為此焦慮。高岑經常出現在他麵前,他記得他並沒有答應什麽,他為什麽就這樣自然地常常出現了呢?對此他也來不及多想。隻整天琢磨著如何詮釋這樣一個在他看來奇奇怪怪的女孩角色。她其實很了解這個女孩角色。她其實很容易就能演出她來。他左思右想,算了,讓她去完成這個角色吧。


    “你最近似乎不焦慮了。是什麽事情想通了?”高岑笑著問他。他愕然地看向坐在對麵的高岑。


    他還在這裏?


    高岑:“你在驚訝什麽?”


    謝隕:“沒什麽。我快要進劇組了。”


    “知道了,你說過,你後天就去九嶷山。”


    “我說過嗎?”


    “你當然說過,你忘了?”


    是,他的確說過。他最近大概瘋魔了。


    “你最近是不是入戲了?”


    謝隕一愣,看向高岑道:“你覺得我入戲了?”


    “沒錯,變了一個人似的。”


    “也許是吧。”謝隕悠悠然說道。


    “不過現在的你肯定是出戲了。”


    謝隕看著高岑:“你這幾天似乎天天都來。”


    “怎麽,不歡迎我?”


    “倒沒有,但是你想幹什麽?”


    “沒幹什麽,就是看看你。”高岑溫和地笑著,問道,“你反感我嗎?”


    謝隕看著高岑,過了好一會兒,當高岑臉上的笑容都黯淡下來後,說道:“並不。”


    “真好。”高岑笑道。


    兩人相對而坐,靜靜地,也不說話,但是時間飛逝,也靜默美好的樣子。謝隕看向高岑:“天要黑了,你不迴去嗎?”


    “確實,我該走了。明天你在嗎?”


    “現在來說,是在的。”


    “明天發信息問你。”


    “可以。”


    高岑走了,謝隕看著他的背影。他很想弄清楚,無端迴響在腦海裏的聲音究竟是怎麽迴事。


    ***


    “謝隕。”


    “什麽事?”謝隕看向劉續。


    劉續看著他,斟酌著用詞,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高岑最近很閑嗎?”


    “他?不知道?”


    “他好像經常來找你。”


    “……”


    “你們都聊些什麽?”


    “沒聊什麽。”


    “是嗎?你明天要去劇組了,我陪你一起吧。”


    “你不忙自己的事情嗎?”


    “暫時沒什麽好忙的。”


    “你要準備東京電影節不是嗎?”


    “電影節嗎,到時候去一下,走個過場就好,沒什麽要準備的。你不去,基本沒什麽要提前準備的了。”


    謝隕因為拍戲的原因,東京電影節就無法出席了,這讓許多影迷失望。尤其是日本的影迷,聽說謝隕無法出席後,都非常難過。


    但拍戲更重要,粉絲們都表示理解。


    ***


    一直到進組前,謝隕都不知道的男主角是誰。其實這並不是秘密,隻是謝隕沒太注意而已。畢竟男主角是誰,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是艾伯特,曾經在戛納電影節,兩人說起來也算是見過麵了。


    伍梅茲對兩人說:“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就是一對即將相戀的情侶。你們會碰撞出愛情的火花,為了表演更真實,你們多接觸接觸,彼此了解一下。或者現實中你們也能碰撞出火花來,那就更好了。”


    謝隕:“……”


    艾伯特:“導演,我想東方的姑娘比較羞澀,你的玩笑不適合對謝隕小姐說。”


    “是嗎?謝隕,你覺得呢?”


    謝隕:“沒什麽,導演。我會盡力。”


    謝隕和艾伯特走在影片場後麵的小路上,艾伯特看著謝隕:“你好像是個沉默的女孩?”


    謝隕:“我在思考。”


    “思考什麽?”


    “思考怎麽和你演出戀人的感覺來。”


    “那你思考得怎麽樣?”


    “不知道,倒時候都聽導演的就是了。”


    “是,這樣比較省事。”


    “艾伯特,你愛過嗎?”


    “當然。”


    謝隕忽然停步定定地看著艾伯特,開口道:“不,你沒有愛過。你說沒有愛過的人怎麽能拍出感人的愛情電影呢?”


    “……”


    “也許導演選錯了人。”


    “你覺得我不適合演男主角?”


    “我比你更不適合。”


    “你這樣認為?我卻不這樣認為。我愛過。真的,真的是愛過,因為已經結束了。愛情有時候令人喪失理智。”


    謝隕看向這個還一臉青春的少年,忽然喃喃道:“真正的愛,是來生都想要在一起的。”


    “你理想中的愛情是這樣的嗎?”艾伯特看著謝隕,靜靜地笑起來,“那我確實沒愛過。”


    謝隕眼神流轉,看向艾伯特。艾伯特看著她,碧色的眼睛凝住,聲音輕輕地說:“也許什麽時候就產生了那樣的愛情。”


    謝隕看著艾伯特金色的頭發,緩緩露出笑容來:“你的頭發很好看。”


    “是嗎,大家都這麽說。”艾伯特笑起來,“不過,我覺得你的頭發似乎更好看一些。”


    謝隕忽然不笑了,轉身往前走去。艾伯特莫名地看著她。


    神秘的姑娘,不就是說她嗎?


    時而麵無表情,時而笑意滿滿;時而冷,時而熱;時而像個女孩,時而像個女人;時而非女也非男,仿佛模糊了性別。


    她真是一個……神秘的人!艾伯特如此總結。


    ***


    劉續暫時以謝隕經紀人的身份隨其進了劇組。他其實最近也很忙,忙著修煉實力,聚集勢力。但也正因為太忙,竟然沒注意到高岑竟然接近了謝隕。


    劉續不得不調整一下自己的安排,隨謝隕來劇組,他覺得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漸漸發現她似乎確實變了不少。雖然說是因為角色的需求,他好像是入戲了,別人這麽以為,但是劉續覺得不是這麽簡單。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謝隕看向劉續,皺眉道:“你這是什麽眼神?”


    劉續趕緊調整了眼神,笑道:“沒想到這個角色你也演得這麽好。”


    謝隕沉默不語,沒接劉續的話。


    劉續:“真的像是在戀愛。”


    謝隕:“……”


    劉續:“阿隕,你……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拍戲。”


    “嗯。”


    等劉續走了後,謝隕轉身看向門口,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阿隕?隻有極少的人這麽叫他。


    劉續是誰,唿之欲出。


    他以前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啊,怎麽會不知道呢。


    孔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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