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找了孫祿堂,又跟他說了今日的事,孫祿堂聽了山梅花,沉思了番後道:“許是可以,我過會找畫匠重弄一份圖樣,你明日來拿了進宮”


    “好”我道


    “你說今日皇帝在徐充容那邊?”孫祿堂問道


    “是,怎麽了?”


    孫祿堂皺眉,摸著下巴想了會,道:“我想,我們該改一下她的圖樣”


    “什麽?”我疑惑,“她今日已經通過了,為何要改?”


    孫祿堂解釋道:“後宮那麽多人,皇帝放朝偏隻去了徐慧那裏,她在皇帝心裏的位置,不言而喻。我們要給她改,而且要改的獨特。另外,我聽你剛剛說的話,總隱隱覺得她是看皇帝麵子,所以同意的。我們要改,一是為了討好她,二也是怕她會難為你”


    我無奈道:“可你改了,我不得再去找她看?去了皇帝不在,她正好可以想怎麽難為就怎麽難為我,你確定你這不是在給她製造難為我的機會?”


    “誰說你得再去找她?”孫祿堂道,“給她看的暖氣圖樣隻是一片上的,我也沒說所有的暖氣片都做成那樣,多數我們肯定是按那個圖樣做,這少數幾片,我們可以再弄別的花樣”


    我咋舌,問道:“那其餘三人的呢?”


    “不變,隻給徐慧特別”


    我問道:“你就不怕那三位主知道了妒忌?女人的心思可難測啊”


    “放心,做的特別了,在別的方麵難為一番就好”孫祿堂賣關子道,看樣子還是不打算跟我解釋,有了前次的經驗,我知道追問他也問不出話來,索性作罷,決定再信他一次。


    翌日清晨,我早趕去了孫府,問孫祿堂要了圖樣,進宮見了燕妃。燕妃看了圖樣,一眼就怔住了,呆呆握著紙看著。


    我小心問道:“敢問德妃娘娘,這圖樣可有不稱心的地方?”


    燕妃收神,又看了兩眼後將圖樣放到了一旁,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手爐,捂了會道:“比昨日的好些了”


    “德妃娘娘喜歡就好,那畫匠是前些日子剛從涿郡來的新畫匠,來前臣還怕他畫工差,入不了德妃娘娘的眼。敢問娘娘臣是否可就此讓人鑄造去?”我按孫祿堂吩咐的說了。孫祿堂說,燕妃喜歡山梅花,想必是想家了,照著那番話說,能加一分保證讓她通過了。


    燕妃聽了一陣失神,半餉垂眸合了下眼,道:“可以”


    “是”我見她同意忙告了退,出了宮,直奔向孫府,見了孫祿堂,迫不及待將這好事告訴了他。


    “是嗎?那就好,我一會命人送去工坊鑄造去”孫祿堂道,可卻一點也看不出激動的樣子,眉頭有些鎖著,像被什麽煩著。


    我見狀問道:“你有難事?”


    “是”孫祿堂聽我問他抬頭看了過來,“我在想如何改徐慧的圖樣好”孫祿堂道,“從昨到今我一直在想,可卻沒什麽靈光……對了,我記起你當初給爐子起名時,沒多會就做了句好詩出來,你現在可還能做首詩?”孫祿堂激動地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避開他的視線,道:“先前那句詩是一位認識的朋友作的,不是我”


    孫祿堂麵露失望,但還是不死心追問道:“那他可還有別的詩適合我們用?老實說,徐慧好文,若能作首好詩送給她,比鑄一百個爐子給她都好。若你那位朋友肯寫一首詩相送,他要價多少我都付!”


    我聽了猶豫片刻,迴道:“我許久沒聯係上過他,但他先前送了我幾首詩,我給忘了寫的什麽了,不知道能否用上”


    “那你去看一下,若有合意的就送過來,我再去找別的人搜羅下,看能否尋到好詩”孫祿堂道


    “好,那我迴去翻翻”我起身告辭


    “對了”孫祿堂喊住我,“最先一月的賬出來了,我們已經結算了,你準備何時將你那份拿走?”


    “出了?有多少?”我迴身問道


    “一百多些,杜安在我這剛算了賬,我喊來你問他吧”孫祿堂說完出門命人喊了杜安過來


    “見過郎君”杜安見了我行禮


    孫祿堂問道:“你家郎君問這月盈錢多少,我忘了,你算出來是多少?”


    “一月的收入,拋去買礦石支出、工坊工人的支出後,按份子算了下來,郎君您有一百一十七貫三十七文錢”杜安迴道


    “這麽多?”我驚訝道,真沒想到這爐子這麽能掙錢,才一月就賺迴了先前我安爐子花了的錢。


    我問孫祿堂道:“杜安下午安排了活沒?”


    “沒有”


    “那讓他跟我一起送迴去吧”我道


    “好,我帶你去庫房取”孫祿堂起身領路,才出了門,迎麵卻趕來了孫府一個小廝。


    小廝稟道:“郎君,魏王派人請您去赴宴”


    孫祿堂站住腳,迴道:“知道了,我一會就去”吩咐完領我們取了盈利,送出了府。


    “三全,我還有事,你一路注意”孫祿堂道,說完轉身上了仆役給他備好的馬,揚鞭離開了。


    我喊杜安上了馬,先去了城裏酒樓,付清了欠賬後,才策馬迴了杜府。


    “放這就好”我命杜路將錢箱子搬進了東廂


    淑文突然看到放進個箱子詫異抬頭看了過來:“夫君,這是?……”


    “等下”我揚嘴一笑,“行了,下去吧”待丫鬟都走了後,打開了箱子,“上月售賣鍋爐的盈利,你一會點一點,記了賬”


    “這,這可要與阿家說?”淑文看著箱子問


    我急道:“當然不行了!我都沒告訴阿娘賣鍋爐的事。阿娘最近不是在教你管理家事嗎?正好,你先把咱這邊的賬管管,當練練手”


    淑文皺眉:“這麽個箱子,放哪裏?”


    “西廂不是空著?再說,隨意找了空屋放就好”


    淑文沉默片刻,低了頭道:“可,妾身不想管記賬……”


    我一思索,心想估摸她是得了‘文人病’,整日好從書裏得那‘黃金屋’,不想與真錢財打交道,這一時要她管錢賬,心裏可能有些排斥。


    我道:“那找個人幫你記,你有時間看看賬目就好”


    “找誰?”淑文緊接著問道


    我啞了嘴,還真想不到院裏有誰能擔的上這職,院外的人又不能用,怕杜構杜母知道了。隻想著賺盈利,倒沒想會碰上這事,一時愁了。


    我問淑文:“院裏能信得過又識字的丫鬟有沒有?”


    淑文搖頭。我一看苦了臉,難不成再派杜安個活,讓他兩頭管著賬?


    “對了”淑文突然道,“月兒如何?先前她是屋裏大丫鬟,也一直管著你的月錢,想來可以擔這差事”


    月兒?我突然記起來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好像,自打心裏裝了淑文,眼睛便自動迴避了別的人……


    我問淑文道:“她在院裏?我好些日子沒見過,最近在做什麽活?”說完才意識到有些不對,但話已出口,也收不迴來了。


    好在淑文沒在意,迴道:“妾身給她派了些輕活,人待在院裏,不做活怕引得別的丫鬟碎嘴”


    “也好,你去問問她,看會不會記賬”我道


    淑文出了屋,過了片刻迴來了,麵帶難色,道:“管錢是可以,可月兒不會記賬”


    我歎了口氣,皺眉思索了會,迴道:“那讓杜安教她吧,正好杜安也做了一月的管賬,有了經驗,隻不過在她學會之前的這些日子,得勞煩娘子記賬了”我笑著作揖


    “好吧”淑文無奈道


    翌日,問淑文支了錢,去了工部。新官上任,怎麽也得跟自己手下溝通溝通,處理這事,聚餐好像是最便捷有效的辦法,從在後世經曆過的那些聚餐活動看,這法子絕對能讓我最快與他們打成一片。


    先前忙著測量數據,現在爐子在工坊正做著,得了閑,又正好手頭有了錢,便準備請戚大他們五人聚一餐。


    “主事這?我們不是進宮安置爐子?”戚大看到來的是酒樓,疑惑問道。


    我迴道:“爐子剛給了工坊去鑄造,沒那麽快做好”


    “那這是?”五人聽我說完麵麵相覷


    我笑道:“今兒我請各位聚一下,上次有事忙著,也沒同你們一起吃一頓,今兒我請客,好同你們認識一下”


    我抬腳上了兩三石階,沒見他們跟上,迴頭道:“進來吧”說罷轉身抬腳,前麵卻突然衝出個黑影。隻一瞬間,還沒迴過神,那影子就飛掠了過去不見,剛皺了眉還沒思考,又見蕭守規衝了出來。


    “三全?”蕭守規見我出現一臉詫異,忙刹住腳。


    我迷惘道:“你這是?”


    “一會解釋,你剛才見到寶同了沒?”蕭守規急道


    我疑惑道:“剛才是蘇寶同?我沒看清,他好像朝那邊去了,你們怎麽了?”


    蕭守規朝我指的方向探著看了會,看蘇寶同早沒了影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猜測問道:“你們鬧矛盾了?”


    “不是”蕭守規搖頭迴道,“今日我本約了寶同來酒樓,可他才坐下看了眼樓下,突然就變了臉色,起身飛了下去,我才追下來就碰上了你”


    我茫然地朝蘇寶同跑的方向看了看,某非是中邪了?


    我迴頭問蕭守規:“蘇兄最近沒什麽與平時不一樣的吧?”


    蕭守規皺眉迴道:“不清楚,但他最近好像在查什麽,他沒說,但我猜測應該和上迴舍裏遇賊的事有關聯”


    我了然,難道蘇寶同找到那賊了?


    “蕭兄,可要去找寶同兄?”旁邊一人突然道


    蕭守規迴神,忙道:“忘了介紹,三全,這位是呂奕晨呂兄,奕晨兄,這位是杜三全杜兄”


    我才抬頭看向那人,那人生的劍眉星目,風發意氣,在蕭守規旁邊站著。我還奇怪為何這人一直站在這聽我們談話,沒想到是和蕭守規認識。


    呂奕晨聽完蕭守規介紹,突然抱拳道:“杜主事,久仰”


    我愣住,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蕭守規,他認識我?我怎麽不記得認識他。


    蕭守規見狀忙道:“忘了說,奕晨兄乃是翊府中郎將,與你也是同僚。”


    我恍然,忙作揖道:“呂中郎,幸會”


    蕭守規突然看到我身後站著的五人,問我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去?”


    我道:“是我工部的人,同他們聚會,對了,你們可要一起?”


    蕭守規擺手拒絕道:“不了,我們還得去找寶同,改日再會,先走了”


    “杜兄,告辭”呂奕晨作別


    “告辭”我目送二人出了酒樓,吩咐酒博士找了個雅間,讓他把店裏有名的菜品端來。


    隻剩六人,見幾人坐的拘謹,我笑道:“你們放鬆點,整的好像我要吃了你們似的”


    戚大笑了下緩解尷尬,連個子最高的蘇簿此刻都有些扭捏。


    我知道是因為不熟悉,想一會酒喝多了眾人也就放開了。


    戚大突然問道:“敢問主事,剛才那位蕭公子可是宰相蕭瑀的孫子?”


    “是,怎麽了?”我問道


    “沒什麽,主事認識的人都好有來頭啊”戚大道


    酒過三巡,喊著五人多喝了幾口酒,幾人看著才放開了。謝初年紀最小,酒量不好,才喝了三杯就顯醉了。


    我開口起話頭:“蘇簿蘇兄,我聽聞你先前在水部,怎麽轉到了工部?”


    “哎主事問你呢,怎麽不迴話?”丁山看蘇簿不迴話,急道,“主事,您別在意,其實這事是他心裏的一道坎……”


    “啊?抱歉”我意識到自己開錯了頭


    “沒事”蘇簿道,“主事您別在意,我……”蘇簿停了會,突然仰脖悶光了裏麵的酒,低頭悶著。


    戚大勸道:“蘇尺量,能做你的老本行很好了,你一個七尺男兒,就別老因為這事憋著氣了”


    “是,現在還能做測量的活我很知足,隻是,想到當初那麽多人,隻有我一個給移出去,我就……”蘇簿說著緊了拳


    我見狀道:“蘇兄,你數據算的那麽細,我看了都覺得厲害,多虧有你,我們才那麽快弄好了活,現在才能得了閑休息。”


    丁山聽著推了蘇簿肩膀一下。蘇簿聽到稱讚臉色也緩了,氣氛融了開來。


    蘇簿不好意思迴道:“多謝主事”


    突然‘嘭’地一聲響,眾人皆驚地抬頭循聲看過去,隻見謝初趴到了桌上。


    馬康拉了謝初兩下,不見他醒來,抬頭道:“醉了”


    眾人笑作一團。


    丁山湊過去看了下馬康的酒碗,問道:“怎麽滿著?杜主事請客,你也不給麵子?”


    馬康靦腆笑了下,迴道:“喝多了,家裏那位會說……”


    丁山聽了大笑,笑完道:“堂堂男兒,怎麽讓女人管的那麽嚴!”


    我聽了不樂意,道:“這話說的不對,男主外女主內,有人管,那是有人惦記著,是牽掛擔心你。”轉頭看向馬康,道,“你隨意吧,盡興就好,別讓嫂子不高興了”


    “是”馬康迴道


    “主事講的有禮,丁山粗人一個,受教了,願喝了這碗酒賠罪”丁山言罷豪氣抬碗一飲而盡


    眾人看了高興,又互相勸著喝了番,半個時辰後都紅著臉醉醺醺了。酒壺空了一堆,桌上飯菜倒是沒動多少。


    席畢,我與幾人分別迴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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