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將腦海中關於搖椅的想法寫寫畫畫到了紙上。用的是木炭筆,我自問沒能力用毛筆作畫。


    在紙上圈圈畫畫了好長時間,覺得再沒有別的想法了。搖椅就那幾根杆,也沒法再有別的想法。放下筆,出了書房,看到一個丫鬟端了東西進了隔壁院。皺了下眉,不知姚淑文現在情況怎樣了?想了想跟在丫鬟後麵進了主屋。


    我進去時丫鬟正在收拾藥碗,屋裏一股濃鬱的苦藥味,嗆的我皺眉。


    丫鬟突然看見我,給驚了下,緩過神來小心地看了看床那邊,輕聲朝我走過來,行了個禮,壓低聲音道:“少爺,少夫人剛服了藥睡下”


    我聞言朝那邊看了看,姚淑文躺在床上。


    “情況怎麽樣了?”我壓低聲問道


    丫鬟皺眉,語中帶著擔憂,“午間送來了飯食,但少夫人沒胃口,隻吃了一點就不吃了,


    我皺眉,繼續問道:“那燒可退了?”


    丫鬟搖頭,道:“額頭還是很燙”


    ……


    早上發現發燒的,現在太陽都快落山了還沒退,燒這麽久,身子怎麽受得了?


    我走近床榻,見姚淑文額上還敷著手巾,伸手摸了下手巾,隻覺手巾都是熱的,走去臉盆試了下水溫,水已經不涼了。喚過了那丫鬟,差她換盆冷水。


    近距離看姚淑文,她臉上還是泛著病態紅暈,柳眉皺著,不時咳嗽兩聲,卻不睜眼,看來她難受得厲害。


    丫鬟將水打了迴來,擺了手巾,擰了擰,走去敷到姚淑文額頭上。冰涼的觸感,姚淑文皺著的眉頭才有些舒展。


    每隔一會丫鬟給姚淑文換一下手巾,隻覺沒多大會,外麵天已經黑了下來。


    屋裏氣氛有些沉悶,是病帶來的感覺,有些壓抑。


    我再次進來,丫鬟已經開始打起了嗬欠,想到她已經忙了一下午沒吃飯,我將她換下,命她下去休息。


    “那奴婢去喊她們過來,照顧少夫人”丫鬟道


    “算了,不用讓她們過來了,忙了一天挺累的,好好休息吧,這裏我來”姚淑文的燒一直到現在還沒退,今晚至關重要,到明日淩晨燒再不退的話,就麻煩了。


    那幾個丫頭整天活計忙得要死,再讓她們熬夜看護,怪不忍的,再說姚淑文這病,也是我傳染給她的,所以這個事,還是自己來吧。


    “可少……”


    “下去吧,換一下手巾這活不難,我還會,如果遇到什麽問題,我再喊你們”我打消那丫鬟的顧慮


    “那……好吧,奴婢告退”


    ……


    夜裏風冷,跑來跑去打水費時麻煩。我準備了兩盆水,一盆放屋裏,一盆放院裏。屋裏的水溫升了迴常溫就換到外麵,將外麵的水換進來。伸手進去擺手巾,水溫讓我一個激靈。擺好敷到姚淑文額上,她卻沒覺得冷,眉頭舒緩不少,不多會竟然睡了。


    有些乏了,但沒敢放鬆,姚淑文高燒還沒退。


    半夜,我都困得爬桌上睡了,卻突然聽見床上姚淑文翻來覆去的聲音。急忙跑去一看,隻見她皺著眉縮成一團,似乎難受。


    忙伸手試了下她額上的溫度,雖然還燙著,卻不像早些時候那樣燒了。


    正疑惑她怎麽難受了的時候,突然聽見姚淑文喃喃地說了聲“冷”。


    冷?怎麽會冷?發著燒怎麽會覺得冷??


    難道是門開了?我跑去查看了門,關緊了,又去查看了窗,也關的緊緊地沒給風刮開。午夜雖寒,可姚淑文裹著錦被,也不至於說冷啊?


    見姚淑文還難受地縮著,也沒再猜測了,取了另一床被子覆蓋到她身上。蓋上之後她安靜了下來,可還是輕微打著哆嗦。


    姚淑文漸漸安靜了,我怕她再出什麽事,所以候在了床邊。可乏的不行,眼皮重地抬不起來,不知覺竟然趴在床沿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給難受起來的,脖子保持一個姿勢久了有些僵,揉了一會才能自由活動。扶著床沿準備站起來,卻突然覺得左腿沒了知覺,驚了下才想到是昨夜給壓的,血液不循環了。無奈,邊揉著疏通血液,緩緩站起身來。


    看了眼姚淑文,她還沒醒,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感覺不燒了,俯身,額頭碰上她的額頭,確定是真不燒了才放下了心。


    起身時卻見姚淑文睫毛輕顫,莫不是醒了?那怎麽還不睜眼?出門喊楚兒她們去,該吃飯了。


    ……


    杜安領人將紅木放到了院裏,又帶來了剩餘的工具。看一切都已經備齊了,我激動難抑,立馬喊杜安開始工作。


    我先將木頭用曲尺量好預定的長度,再命杜安照著線將木料鋸斷,木料鋸成一條一條後,開始著手第二步工作,原料加工。先做了搖船部件和搖椅扶手的部分,將木料一點一點鑿出流水線的樣,在兩頭連接處做了精細加工。扶手做完,天已經黑了。看杜安滿頭大汗,我決定今天先休息,也不急著一天就做出來。


    簡單洗漱去了主屋,進了屋,卻見姚淑文正倚著床柱翻書。我看著皺了皺眉,平日裏就天天看書,這剛有點精神了就看書,當真是離不開那書嗎?


    我走過去,抽出裏麵的錦被,抱著被站在床邊對姚淑文道:“你去裏麵睡”


    姚淑文抬眼,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我盯著她看了半天,她雖然還疑惑,但卻合上了書挪到了裏麵。我在她空下的位置抖了被睡下。


    她可是個病人,睡在床沿,夜裏一個不舒服翻身掉地上怎麽辦?如果她對我有什麽意見,還防著我,那也到裏麵去躲我。


    秋夜,萬籟俱寂,除了夜裏姚淑文偶爾幾聲隱忍的咳嗽聲外,別無它響。


    昨鋸木頭鋸的累了,夜裏睡得沉,早上聞到藥味才給熏醒了,醒來隻覺得肌肉酸痛。簡單吃了早飯,喊杜安繼續幹活。杜安有些委屈,想是平時不做這麽費力的活,突然做了一天,也是不適應地肌肉疼。


    不管杜安小委屈的眼神,繼續指使他打磨木料。


    午時,看見楚兒又端藥進去,突然想到什麽,問杜安:“杜安,少夫人在長安可有什麽朋友?”


    正打磨木料的杜安停下手裏的活,皺眉細細想了想,迴道:“小人不知,不過就小人知道的,少夫人平時都在府裏,極少出去,想來是沒什麽朋友去拜訪”


    我皺眉,十□□的人,整天在那屋裏不出去走走,不會憋壞嗎?整天看個書,成個書呆子怎麽辦?杜母說姚淑文太安靜,當真是太安靜。別的人家的婦人,即便帶著成群的下人也會出去透透氣,她倒是整天一個人躲在那屋裏,難怪容易就染了病。


    不行,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萬一時間再久點,害了什麽抑鬱病怎麽辦?看她身子已經有好轉,心裏決定明天領她出去走走,我可不想和抑鬱病人活一起。


    今日將搖船支撐杆做好了,搖船部件和扶手打磨的差不多了,椅麵也弄出了形。試著組裝了下,嵌是嵌到了一起,可那搖椅,怎麽看怎麽難看,即便是簡易的搖椅,也不能沒點賣相啊。


    拆了搖椅,盯著椅背看了半天,問杜安:“杜安,長安有沒有雕刻手藝特別好的工匠?”鋸木頭還行,但涉及到雕刻,我當真是黔驢技窮了,什麽陰雕、陽雕、浮雕、圓雕,光聽著就覺得暈了。


    “有啊”杜安迴道


    聽杜安這麽說我眼睛立馬就亮了,興奮地吩咐杜安去找那個工匠,將椅麵刻好圖案。


    “刻牡丹就好,花開富貴,吉祥,去吧”


    杜安夾著椅麵走了。


    杜安走後,我又將所有的部分細細打磨了一遍,做的差不多了才罷手。


    入夜,姚淑文一個人在床上躺著,我插了門,走到床榻,邊脫靴邊問她道:“明日可有時間?”


    見姚淑文不解,我繼續道:“我看天氣不錯,秋收已過,東市最近物件滿多的,一起去看看吧”


    姚淑文沒答話,不過我看到了她眼中突然閃現出欣喜,想來她也是在這深宅大院裏待得煩了。


    一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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