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杜安收拾攤子,誰讓剛剛他吃的最多,自己進屋休息。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還以為是杜安,轉頭一看,嚇了跳,來的是“月兒”。


    “不是迴去了嗎?怎麽又折迴來了?”忙看了眼自己,幸好是和衣,但還是警惕地看著她,上次發生什麽事我可都記著呢。


    “少爺……您真不記得奴婢了嗎?”她眉目深情,步步逼近。


    “府裏人都知道,我得了失憶症,爹娘都不記得,你難道不知?”我警惕不已,想著後退,背後是牆,無處可躲,便側著躲她,保持距離。


    “月兒……可是一直服侍少爺的人……”說話間,目已通紅,噙滿淚水。


    “我誰都不記得啊……”我無奈了


    聞言,月兒緊咬下唇,緊揉著衣角,像要揉碎衣料。就在我還在感歎,一個看著傲氣的女生竟然也會這樣的時候,隻見眼前一個晃動,剛剛還站在那邊的月兒,竟已經衝到了我懷裏。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懷裏的人,扭著想逃出去,誰知懷裏人力氣更大,我被箍地緊緊不能動,誰說女人沒力氣的?……


    月兒的嚶嚶哭聲引來了院裏收拾的杜安,我望著杜安求救,希望他幫我,可誰知,杜安僅是進來探頭看了眼就出去了。出去了?我怎麽辦?!


    逃?逃不走。打?打一女子,下不去手。喊?誰知道會傳出什麽流言?誰會信是一女子強抱的,且人家還哭著。那怎麽辦……要不跟她一起哭?腦海閃過的念頭瞬間被否定,當是演苦情劇啊。


    等,事到如今,隻有這一辦法,等她什麽時候累了,自然就鬆手了。念及此,我也不再掙紮,坐等月兒鬆手。


    誰知這一等,竟有半個時辰,於我而言,足有一個世紀。


    這女人好能哭……胸前衣物早已黏住,我坐著都累了,卻不敢動一下,慘。雖然現在我為杜三全,可我又不是杜三全,單是姚淑文就尷尬難處理,何況又一丫鬟。


    懷裏的人已經停了哭聲,靜,我能聽到她漸漸均勻的唿吸。半餉,她沒再動,就在我懷疑她是不是睡了的時候,她突然在我懷裏蹭了兩下。不可忍!竟然還找個舒服的姿勢!


    我決定先出招。


    “夜深了……迴去吧……”


    聞言,月兒的頭卻埋得更深了。


    片刻後,我準備再出口時,月兒卻先鬆了箍著我腰的手,緩緩起身,睜著紅紅的眼睛,看著我,目含幽怨,百般不舍。


    月兒低頭,看著她的“傑作”:“月兒冒犯,汙了少爺的衣裳,請少爺將袍子脫下,月兒會洗幹淨。”


    “不必了……”我想拒絕,可她堅決的眼神告訴我,如果不給,她不會走,無奈,我隻好妥協。


    月兒走後,我立刻將自己裹進了被子,煩。我從未想過自己有需要處理“家事”的一天,可這一天就這麽來了,但我卻沒有一點辦法。如果我是個男人就好了,這樣的情況,想必是不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可奈何我是女人,該如何接手這攤子?……


    翌日,我被杜安的敲門聲吵醒,昨夜思量許久,卻至終都未得到答案。


    “做什麽?”我揉著太陽穴問


    “少爺,蘇公子與蕭公子來訪,少爺可要見?”杜安道


    頭疼,不認識那兩人,問道:“誰?”


    “蘇寶同公子與蕭守規公子,乃少爺好友,蘇公子祖父是大將軍蘇定方,蕭公子祖父乃當朝宰相蕭瑀。”杜安見我一直皺眉,道:“少爺不想見?那小的請管家再找個緣由拒絕吧”


    “等等”我忙喊住杜安,“你是說他們以前也來過?”


    “是,少爺出門那天,兩位公子來訪,因為當時少爺不在,所以管家就謝絕了。”


    “那還是見見吧,我先去穿衣,杜安,你給我說說,我與那二人關係如何?”


    ……


    聽杜安說完,我對三人的關係大概有了個認識,簡單點說,蘇寶同、蕭守規加上杜三全,三人差不多就是借著家裏有權有錢,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之輩。


    在廳堂,我見到了蘇寶同、蕭守規,不像我設想的那樣,兩人不似影視劇中的那些無能官三代,看來出生望族,修養就是不一樣。


    “杜三全!你終於是肯出來見我們了?”剛進廳堂,其中一人便衝上來質問我。


    我此時並不知道,管家曾以我“身子不適”的借口謝絕過兩人,所以一時迷惑,不知他為何大聲質問。


    那人見我不迴話,更窩火了,正準備發作,被另一人拉住。


    “寶同,你別亂發脾氣,現在我們見到三全,先把事情弄清楚。”那人說完,看著我,問道:“三全,傳言你失憶,不記得所有人所有事了,可是屬實?”


    我點了點頭。


    兩人皆瞪大眼看向我,先前訓我那人大步上前,拉著我左看右看。


    我覺得尷尬,推開他後退了兩步,保持距離,兩人見狀,臉上震驚之色更甚。


    “你可還認得我是誰?”訓我那人問


    “蘇寶同”


    兩人聽了臉上震驚之色全消,大鬆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被我下一句話又震住了。


    “杜安說來的人叫蘇寶同和蕭守規,剛剛他喊你‘寶同’,所以我知你是蘇寶同”


    兩人愁容滿麵。片刻後,蕭守規問我:“三全,你可真是忘了所有人?”


    我點了點頭。


    杜安憋不住,插話道:“蕭公子,我家少爺醒來連老爺夫人都忘記了”


    蕭守規聽了皺眉,道:“三全,那三月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目不轉睛盯著我


    額……我猶豫,看情況,他們是不知道杜三全被打,以及為什麽被打的,傻子才會說出事實,這丟臉的事,杜家不想被人知道,我也不想被別人知道。


    “我之前染了風寒,醒來之後,就發覺不認識所有人……”慌雖然撒的沒水平,可事實就是如此。


    蕭守規看向杜安,杜安一臉“確實這樣”的表情點著頭。蕭守規目光迴到我身上,依舊皺著眉。


    “那傳言是實?是禦醫說你這是失憶症?”蕭守規問


    我點頭,一臉誠懇。


    “快得了!”蘇寶同突然道,“我蘇寶同真就不信了,得場風寒就會失憶!走,跟我出去!”蘇寶同突然猛地擒住我手腕,拽著我往外,“我一定要給你找迴記憶來!”


    眾人一驚,忙跟著出去。


    “給你家少爺安排馬來,不然我拖著他走”蘇寶同以不允反駁的口氣命令杜安,杜安擔心地看著被蘇寶同抓著的我,尋求意見。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吩咐杜安安排馬,看來今天注定不能平靜。


    蘇寶同帶著我,繞著長安大大小小的街道,與我說在哪條路上,哪個時候,幾人在這裏做過什麽。托他的福,我充分了解到三人以前是多不靠譜。根據蘇寶同的描述,我像看到了三個三年級大的小男生,滿街溜達,還裝著一副大人模樣的情景。


    “三全,你記起來了沒有?”蘇寶同聲音有些啞了,可我還是搖頭。我知道他做的都是無用功,可我沒辦法跟他解釋。


    蘇、蕭二人皆是一臉無奈狀。


    “那個……”我出來第一次開口,“能不能先去吃個飯,早上出來的急,我還沒用早飯。”的確是他倆一大早跑我家,而且還硬拉我出來滿城跑的,我當真是餓的不行了。


    蘇寶同聽我說話,還以為我迴憶起了什麽,後聽我是餓了,眼神又暗了下去。


    “罷了,寶同,走了這麽久了,我們先休息下吧”蕭守規提議,我覺得他的形象高大了一點。


    因為離著曲江不遠,所以二人領著我來了曲江邊的杏園。(於此,簡單說明下曲江、杏園事。曲江位於長安城東南部,南北向長,西邊彎曲,得名“曲江”。關於曲江的文人雅事,當數“曲江流飲”。即眾文人沿著曲江邊坐,取一杯酒,酒杯順江水流動,流至誰處,誰喝酒作詩。杏園位於曲江西邊,與大慈恩寺南北相望,因此地多栽杏樹,故名“杏園”。每年春天杏花開放,燦若雲霞,為曲江風景最盛時。春季,登科的進士於此地舉行“探花宴”。關於“杏園探花使”等故事,之後會講到,此處不贅述。)


    蘇、蕭二人看著對麵的我,麵色沉重。聽杜安說,杜三全與二人乃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現我待二人如路人,也難怪二人難受。


    “你可還記得孫祿堂?”蕭守規問


    我含著滿嘴食物搖頭,杜安沒講過。


    “祿堂是你介紹給我們認識的,他你也忘了?”蘇寶同追問


    我繼續搖頭。


    蕭守規沉默片刻,道:“適才我派人請他去了,他若來了,你再看看,看能否迴憶起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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