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監視的人增多,我沒法再想別的法子出去,隻好屈服,尋《論語》背書。


    不過坐書案後才一會,太陽穴就疼了。書是豎著寫的,字看的就像一個一個蹦躂的小孩,且全是行書,我隻依稀認得一些,別的那些比劃繁雜,看的我真懷疑人生。


    “杜安,過來”我打算問杜安


    “這字怎麽讀?”我指了下書上一處


    杜安看都沒看,“少爺,小的不識”


    我驚詫不已,道:“你不是書童嗎?怎麽不識?”


    “小的隻是侍童,並非書童……”杜安道


    我不覺兩者有何區別,但聽杜安不識字,無奈了,又看了那字一眼,問道:“那我以前是如何識字的?”


    “先前有幾個教書先生,不過……都被少爺趕走了,說是教的不好……”


    ……


    我放下了書,歎了口氣。


    杜安見狀,想到了法子,出謀道:“少爺可以找少夫人,少夫人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皆通。”


    ……


    不如不說。


    要我以何身份去?相公?夫君?還是負心郎?……


    正在皺眉無奈時,杜三全之母來了。


    我見是身母,忙起身行禮,“拜見母親”


    “全兒在讀書?”杜陳氏看到了書案上敞著的書道


    我無奈歎了口氣,突然腦中亮光一閃,欣喜地迎上杜陳氏,道:“娘親,全兒想出府逛逛”態度誠懇,乞憐十足。


    誰知杜陳氏卻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父親不讓你出去,娘也沒法子”


    任我如何擺可憐,杜陳氏都是一臉無能為力。


    我頹然,“可全兒醒來後,之前記憶全無,如今看書本,如同蠻牛一般,渾然不知其所雲……”


    杜陳氏沉思片刻,道:“這簡單,明兒娘為你請個教書先生,教你識字就好。”


    我聽後大喜,這也算是最好的法子了。


    杜陳氏見我陰霾全掃,道:“來,娘給你準備了參湯”


    我心情又落到穀底,自從醒來,每日杜陳氏都命人送參湯過來,我知杜陳氏是為兒好,可我不喜歡喝……


    “娘,擇日不如撞日,您今天就幫我請先生去吧,全兒想早點讀書”我祈求


    杜陳氏聽了雖有些無奈,可還是一臉寵溺,順著我,道:“好,娘這就去,你別忘了喝湯”臨走還不忘囑咐


    我笑臉送走她,轉臉嚴肅問杜安:“杜安,你覺得參湯如何?”


    “恩?”杜安一時不明,道:“補氣養生之物,怎麽了少爺?”


    “好,那你把它喝了,喝光”我命道


    ……


    當天下午,我殷切期盼的教書先生,沒有人來……


    杜陳氏為我麵子,沒告訴我原因,可我心急找先生,早早派杜安去打探消息,在杜陳氏來前,知道了事情。她的確找了幾個人,可不是推托身子有恙就是說有差事離不開,聯想到杜安先前說的,我知道這些人是不想來。不禁感慨,先前得是對這些人做了什麽,才會如此害怕嫌棄?


    杜陳氏見我臉色憂鬱,道:“要不然,為娘來教你吧”


    我先一欣喜,但看到杜陳氏疲倦神色後忙推托。她乃杜家主母,平時管杜家上上下下的事就操心不少,現在又得教我讀書,我怎麽過意的去。


    “不用了娘親,全兒經過一日迴憶,認得了一些字,想過些日子,可能就識了全部,就不牢娘親了……”


    杜陳氏突然欣喜地看著我,嘴角囁嚅:“全兒……你……你記起來了?”


    “沒有……”我又傷了她心


    半餉沉默,她道:“罷了,記不起來也算了,隻要你沒事就好……”


    我心情一時受影響,情不自禁摟住了她肩膀,道:“娘……全兒不論怎樣,都是娘的兒子……”我心情難受,杜三全是她獨子,是她傾盡全力保護的孩子,我不知道,如果我走了,杜三全還會不會迴來,他若不迴來,她該如何……


    ……


    送走了杜陳氏,我望著書案上那本《論語》,心道,看來隻能去找她了,不過該如何開口?……


    輾轉一夜,我都未想到一個搭話的法子。若不說兩人之間那微妙的關係,更不想杜三全是為何躺了兩月,那我倒有辦法去跟她開口,可事實呢?一見到她,我就想到了兩人間種種,然後就尬尷了,難以啟齒。


    杜安送來了飯,我翻了個身,不起,還在想怎麽開口。


    “杜安~~~”隔著被子我說道,“要怎麽跟女人說話啊?……”


    杜安沒迴話,我猜他是不了解我問了什麽。我歎了口氣,若是在後世就好了,上網問一下便有熱心人迴答。


    “少爺是問怎麽與少夫人開口?直接去說話不就好了?”杜安智商不低啊!


    我翻了個身,正對著他,道:“說的容易,可我……”


    “俗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隻要少爺放下身子說兩句好話就好了。”


    杜安笑的賤,害我又想揍他。他說的簡單,床頭打了架,隔了兩年,你給我去床尾和一個去。而我究竟是為何,落到了一個要哄別個女人的地步的?……


    “哎~”我歎了口氣,翻過了身子,背對著杜安。


    半餉,我打定了注意,支起了身子。我的目的是出府,找法子迴去,隻要能出府,能迴去,就算現在放下麵子求個女人又怎樣?


    想到此,我命杜安拿來了長衫穿上,又命他去磨了墨。摸了摸毛筆的頭,皺了下眉,我不會用這東西,上次用毛筆寫字,還是在小學時。我命杜安,去廚房取根沒燒完的柴火過來。


    杜安不知我何意,不過還是照著執行了。


    我吹熄了火星,待柴黑了之後,用簡體字,在紙上默寫起《夏日絕句》來。寫罷,吹掉了紙上的碳末碎屑,折好遞給杜安。


    “給她送去,別說是我寫的,就說,是我得了一作,但看不懂是何意,勞她用行文再寫一遍。”


    “她是誰?”杜安拿著紙問我


    我烏雲蓋臉。


    “是少夫人?”杜安問


    “恩……”我沒好氣地迴


    杜安領意,匆匆出了屋,到了隔壁院。


    出乎我意料,杜安沒一會就迴來了,還帶迴來個問題。


    “少爺,少夫人問,此詩乃何人所作。”


    “……她沒寫嗎?”我著急問這個,掃視杜安全身。


    “寫了,在這呢”杜安從袖裏取了東西出來


    我奪了過來,坐到書案後,對著《論語》找,很快我就喪氣了。我忘了,《論語》可有一萬一千七百零五字,而這首詩,就二十字。詩再多能有幾字?按這法子下去,難道我要把全部知道的詩歌古文全背寫一遍不可?


    想到這我壓抑了,垂著頭,又迴到了床上,裹被背對杜安。


    “少爺……少夫人問您,這詩是誰作的……小的該怎麽迴話?……”


    杜安一直在背後喋喋不休,我煩了,“是天使寫的!”我隻求天使來救我……


    杜安沉默了片刻,出去了,我心煩,無暇顧及他。


    躊躇抑鬱良久,我火了。不就是問個女人念書嗎?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杜三全,他幹了什麽事與我何幹?越想心越堅定,騰地起身,套進長筒靴,抓起《論語》奔向鄰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初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生蝸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生蝸牛並收藏大唐初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