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母陡然看向她,曲靈狠著心接著道:“而我答應進入曲家,也是想要趁此機會收集證據,娘,我和秦大哥做的事情,都是要置他於死地的,您覺得我狠心嗎?”


    她確實是對這個便宜父親沒有感情,可也不能否認,她是他的女兒,兩個人之間有些最近的血緣關係,她的身上還流淌著他一半的血。


    任誰知道了,都會覺得她太過無情吧?


    隨著曲靈話音落下,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她喝了一口茶水,也不自覺的將茶杯捏緊了。


    她有些不敢去看曲母的眼睛,她怕從中間看到責備怨懟的目光。


    曲靈是將這個異世的母親看的非常重的,她不想母女兩人的關係有什麽裂痕。


    可是這件事情也是非說不可,就算她可以偷偷行事,也不願意對這個婦人隱瞞這麽重要的事情。


    良久,隨著一聲輕歎,曲靈的手被拉住了,曲母的手其實是冰涼的,偏偏就讓曲靈心中一暖,緊緊的握住了這隻略有些粗糙的手,她的眼中有期待有緊張:“娘?”


    “你既然說是查他的罪證,那便是他自己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娘不是什麽無知的婦人,也是知道分寸的。”


    “娘怎麽會覺得我的靈兒狠心呢?靈兒一向最是重情重義,縣城裏那些婦人小姐的,沒有一個不誇讚你,沒有一個不誇我有福氣。”


    “我有這麽好的一個女兒,我疼著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呢?”


    曲前山或許很重要,但那是在從前的曲母心中了,母女兩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曲靈早就取代了那個她曾經當做天的男人,成為了曲母心中最重要的人。


    或許她這麽多年也並不是還歡喜著他,隻是習慣了等待習慣了期待,一時間……有些改不過來而已。


    曲靈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撲進了自家娘親的懷中:“娘,您真好。”


    將自己進曲府的目的告訴了自家娘親,她便也沒有什麽顧忌了。


    ……


    兩日後,曲靈換上了女子衣裙,臉上帶著適宜的妝容,扶著一個溫婉秀美的婦人到了醫館門口。


    這兩日京城中的許多人也都知道了,曲靈真是曲家曲大人的女兒,如今便是要接她們母女兩人迴去,而曲大人是個慈悲心腸,特許女兒每日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到醫館來坐診,讓想來求醫的人都放了心。


    這話自然是曲前山放出來的,他也如願得了一個好名聲。


    門口已經有華麗的馬車候著了,曲府來了幾個衣著統一的婢女婆子,都站在馬車邊上,這一幕,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曲靈和曲母一出現,車夫婢女婆子也都紛紛行禮:“小姐夫人,奴婢,奴才奉老爺夫人的命,來接兩位迴府。”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就說這個曲大夫不簡單,原來竟是那位大人的女兒。”


    “她們母女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以後就是貴夫人貴小姐了。”


    “但曲大夫還是曲大夫啊,曲大人做了一件善事啊!”


    聽見大家言語中對曲前山頗有些讚賞,曲靈皺了皺眉。


    不過如今這麽多人看著,她也不好說什麽,和身後的幾個丫頭,還有兩個小孩子道了別,就扶著曲母坐上了馬車,秋月和秋容也跟在身後。


    曲府來的婆子皺了皺眉:“小姐夫人,我們府上有專門伺候你們的婢女,一二三等的婢女,都已經候在院子裏了呢。”


    曲靈似笑非笑:“這兩個丫頭一直跟在我身邊,用慣了的,一時也不想換別人。”


    婆子雖然心中不滿,可這是在外邊,她也不能和主子嗆聲,便低下頭不吭聲了。


    蓮花一直是跟在曲母身邊的,曲靈擔心曲家的日子不好過,也就沒有帶她去,小姑娘是個懂事的,雖然心裏委屈的很,卻一聲不吭,一直看著馬車離醫館越來越遠。


    平安見蓮花眼眶都紅了,眼淚在眼中打轉,還死死憋著的模樣,頗為懂事的安慰:“大師姐,師父每一日還會迴來的,你別哭。”


    醫館留下的就是秋梅和秋霞兩人了,兩個人牽著兩個小孩子,將醫館大門給關上了。


    這馬車是真華麗,雖然小,裏麵卻是布置的精致的很,秋月和秋容兩個人心中也有些緊張害怕,因此一路上都不怎麽吭聲。


    曲母和曲靈心中有事,也隻是偶爾說一句話,馬車裏麵的氣氛有些沉悶。


    曲靈曾經有意的路過了曲府,隻記得是一個很大的宅子,門口的兩隻石獅威武的很。


    再遠的地方也終有到達的時候,曲靈看見自家娘親快要將手裏的帕子給扯爛了,有些忍俊不禁:“娘,您別緊張,咱們臨走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曲母點了點頭,也不再扯手帕了。


    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曲靈隱隱的聽見有人說到了,迎接什麽的,馬車簾子被婢女打了起來,婢女清秀的麵孔出現在曲靈眼前。


    “二小姐,夫人,快請下馬車,夫人和老爺竟然親自出來迎接呢。”


    她這般說,似乎曲前山和曲夫人一起出來迎接是一件多麽榮幸的事,曲靈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看了婢女一眼,便扶著曲母下了馬車。


    曲前山和曲夫人站在最前麵,後麵還有幾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想必是曲前山的小妾,而一旁則是以曲音為首的年輕男女,應該是嫡女和庶子庶女們了。


    確實是來的整齊,曲靈見著有一兩個小妾有些忿忿不平的樣子,嘴角彎了彎。


    或許在旁人看來,外室的婦人和女兒,能夠得到所有人親自迎接,是極大的榮幸,若她們真是外室妻女,沒準還真會覺得惶恐。


    曲靈扶著曲母,兩個人慢慢上了台階,終於和對麵的一群人麵對麵站著了。


    她微微福身:“父親,女兒和娘親迴來了。”


    她隻跟曲前山一個人打了招唿,曲母也是如此,看著曲前山喊了一聲老爺。


    明眼人自然是能夠看得出,站在曲前山身旁的美婦人就是當家主母,曲母作為外室,曲靈作為庶女,也是應該好好行禮的。


    曲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她就眼眶微紅,偏偏臉色還帶著笑:“早兩日便知道妹妹來了京城,今兒可算是見著了。”


    好一幅委屈又強撐著的模樣,曲前山立馬就見著了,眉頭皺了皺:“怎的沒有規矩?見著了主母也不行禮嗎?”


    曲夫人擺了擺手:“妹妹和靈兒第一次見妾身,不認得也是正常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禮節上也沒這麽良久,外邊天熱,便進屋去說吧。”


    當初還在她的鋪子裏警告她呢,如今就是第一次見了,曲靈臉上笑容不變:“夫人如此貼心,難怪父親這般愛重你了。”


    這話聽著是在誇讚,可曲夫人卻覺得曲靈這語氣中帶著嘲諷,眉間微蹙,卻是沒有說什麽。


    在這的眾人表情各異,曲音一直是在曲前山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瞪著曲靈母女倆的,曲靈跟著曲府中的人進了府,感受到了曲音的目光,轉頭朝曲音勾了勾唇角。


    要論玩心機,她肯定是玩不過曲夫人的,可她也沒有忍氣吞聲的打算,隻想著誰惹了她,便也不會忍讓了去。


    曲府果然很大,一路上也看的曲靈有些目眩,等到了堂屋以後,各人便自發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曲靈和曲母兩人,被安排在了曲母下側的位子。


    到了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開始認人了,曲前山坐在上座,瞥見曲母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微微一軟,轉頭對曲夫人道:“夫人,你便帶著她們認一認人吧。”


    曲夫人和曲前山幾十年夫妻,對曲前山算是非常了解的,而自從那是曲前山到了醫館見了曲母以後,這兩日他在房中的時候有時都會發怔,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讓她心中危機頓生。


    此刻看見他放柔了的聲音,心中再次對曲母恨了起來。


    但她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依言站起了身,走到了曲靈和曲母的麵前。甚至還親熱的去拉曲母的手:“我帶妹妹認一下府上的人。”


    曲母轉頭看了曲靈一眼,順著曲夫人的力道站了起來。


    她雖然容色秀美,氣質溫婉,可和曲夫人比起來還是黯然失色,況且曲夫人今日是精心裝扮過的,此刻兩個人站在一塊,無論是衣著打扮,言行舉止,似乎都相差甚遠。


    一個人當初的少年妻子,一個是十幾年的正妻,曲前山看見她們兩人站在一處,也有些發愣。


    他從未認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是錯的,他也從未後悔過,如今兩個人站在一起,這兩日讓他屢屢失神的婦人,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比起芸娘來,實在是差了許多。


    曲夫人拉著曲母到了一個紅裙妖嬈婦人麵前,這婦人身姿曼妙,是一個非常性感的女子,看向曲靈和曲母的眼中也多有打量。


    幾乎是在曲夫人到了麵前的時候,她便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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