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塵彎腰將唐梓諾從地上扶了起來,並鄭重的將手裏的寶盒賜予了唐梓諾。


    唐梓諾捧著手上的劍,就像是捧到了全世界一般,激動得熱淚盈眶,“謝,謝,謝,謝,謝謝師傅!”


    本來挺感人的氣氛,卻被唐婉一聲輕歎給攪了,“哎……我這個傻弟弟,啥都好,就是口吃這個毛病比較惱火。”


    這一點,不用唐婉說,葉墨塵和天七都知道。


    天七甚至能夠想到,日後倘若有一日唐梓諾跟著他們上陣殺敵,明明挺有氣勢的樣子,一說話就啥都沒了,就像那懶惰的貓,抬起爪子時看著挺兇猛,可忽然溫順的“喵”一聲,瞬間破功。


    葉墨塵垂下眉眼,略一思量,開口道,“這事無妨,等日後有機會去京城時,我請附上的太醫給他瞧瞧,應該不妨事。”


    “還等什麽日後啊!”唐婉笑了一聲,轉身在葉墨塵的院子裏轉了一圈,隨手拔了一根一米多高的小樹,那樹幹直徑有大拇指那麽粗,唐婉拎著樹走過去,把唐梓諾手上的寶劍“唰”的一聲抽出來,坐在石凳上,拿著劍就開始削……


    天七看得眼皮直抽,那麽好的一把寶劍,竟然給她拿去削樹幹玩?


    她到底知不知道死於那把劍下的大梁士兵到底有多少?


    她也不害怕?


    唐婉越削越來勁,竟然沒一會兒工夫,樹幹就被她削出了一截,最後像個木塞一樣,隻有小酒杯那麽大小。


    “來,小諾。”唐婉舉起來遞給唐梓諾,“含在嘴裏試試。”


    “嗯?”唐梓諾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看葉墨塵,又看了看天七,最後接過,聽話的放進了嘴裏含著。


    唐婉笑著鼓勵他,“說兩句話試試。”


    天七看得一愣一愣的,竟比唐梓諾還要緊張。


    葉墨塵雖不知這是什麽法子,但他對唐婉深信不疑,見唐梓諾含著別扭,又沒有開口,他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唐梓諾的肩,“今日練得如何?”


    這是一句問題,唐梓諾便順著葉墨塵的話接了,“今日一個時辰紮馬步,一個時辰拎著水桶跑圈,我自己覺得還行,就是不知道天七哥哥覺得我如何。”


    天七一邊聽著,一邊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唐梓諾那順溜說話的樣子。


    葉墨塵輕輕的笑了一聲,“這些都是基本功,你必須要穩紮穩打,切記莫要心急,一步一個腳印的來。”


    唐梓諾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變化,他乖順的對著葉墨塵做了一揖,“徒兒謹遵師傅的教誨,必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學習。”


    “哈哈哈……”唐婉得意的拍著雙手笑了起來。


    天七這才從唐婉的笑聲中迴過神來,驚喜的拉住唐梓諾的手,激動的看著他,“小諾,小諾,你不結巴了!”


    “嗯?”唐梓諾怔了怔,努力迴憶了一下剛才自己說的話,還有點不敢相信,他低著頭又沒頭沒腦的連續說了好幾句,“是嗎?天七哥哥,我會說話了?唔……真的不結巴了,天,我是在說話嗎?”


    這語無倫次的樣,把在場的幾個人都逗笑了。


    唐梓諾激動得趕緊把嘴裏的小木塞取出來,又開始試著說話,“我,我,我,我,我,完,完,完,完了,又,又,又開始結巴了。”


    “小諾。”唐婉站起身,安慰的衝他笑笑,“你現在這個口吃的病還沒有治好,隻是用這個木塞能夠讓你沒有負擔的說話,所以不結巴,你以後如果想說話,就含著這個木塞,時間一長,結巴的病應該就能好了,急不來的。”


    唐梓諾有些沮喪,但也僅僅是那麽一瞬間,很快就好了,他把木塞放進嘴裏,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我就隨身帶著這個木塞,我相信姐姐,我的口吃一定能治好的。”


    不結巴了,說話都顯得自信多了,最主要的是,有氣勢多了。


    唐梓諾拜完了師,唐婉也覺得天色晚了,便和唐梓諾迴了薛家。


    薛南山一直在屋裏等著唐婉,這麽大的房子,唐婉和唐梓諾不在家,他一個人覺得很孤獨,有時候又覺得很無助,以前窮慣了,又一個人寂寞慣了倒也不覺得,可這幾個月來,唐婉和唐梓諾幾乎每天都陪著他,一家三口倒也過得開心充實,忽然唐婉去了縣城,唐梓諾白日裏也不在家,薛南山感覺自己就像被遺忘了一般,落寞到無助。


    “婉兒。”見唐婉和唐梓諾一起迴來,薛南山趕緊扶著扶手站起身,高興的一瘸一拐的走出去迎她,“可算迴來了,怎麽樣?這幾日可還好?”


    “好!”唐婉把院門關緊了,和唐梓諾一人一邊的扶著薛南山朝著主屋裏走去,進去時,還不忘把房門關上。


    唐婉伸手進懷裏,把那幾張銀票摸出來遞給薛南山,“爹,女兒這幾日做了筆生意,咱家以後的日子會更好過的。”


    薛南山沒有伸手去接銀票,隻是那麽看著,就嚇了一跳,“這麽多?”


    唐婉笑著點點頭,“是啊,慕府那麽大的家業,慕姐姐認識幾個小姐還是有的,我不過就是賣給她們一個保養的秘方,每個人收了三百兩而已。”


    三百兩……而已!


    薛南山實在是不敢想象,這句而已唐婉是怎麽心安理得說出口的。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是連一百兩的銀錠都沒見過,唐婉這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銀票,竟然還好幾張!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快受不了了。


    唐婉把銀票硬塞進他的手裏,“爹,這段時間我可能要忙起來了,這些銀票放在我身上並不安全,你幫我藏著吧,等要用的時候我再管你要。”


    “我,我,我……”薛南山開始結巴了,“我,我,這,這,這麽多銀票,我……”


    “爹!”唐婉蹲下身,抬起頭看向薛南山,微笑的臉上,是滿滿的信任和作為晚輩的乖順笑容,“這點銀票真的不算什麽,相信女兒,女兒以後還要賺更多更多的銀子,你要適應,以後你就幫女兒管錢吧,這樣我就能毫無後顧之憂的放開手腳來幹。”


    唐婉不過就是想讓薛南山覺得他自己在這個家是有價值的,不是隻知道吃穿,是能夠幫助她的。


    這是一種家庭的歸屬感。


    果然,薛南山聽了唐婉的話之後,鄭重點頭的樣子就像是受到了重用一般,特慷慨激昂,“好!那我以後就幫你把銀子管好,你隻管幹你想幹的事,爹絕對會支持你的!”


    小的和老的都安撫好了,唐婉終於可以大展拳腳。


    第二日一早,唐婉便把唐梓諾給趕出了薛家,讓他專心致誌的去跟葉墨塵學本事去。


    而她就挑著一個小扁擔,兩邊掛著兩個小竹筐,一個人到地裏去了。


    那些野生的水稻長於淤泥之中,好在葉墨塵給她摘迴來的都是苗,現在跟地裏的水稻長得差不多,唐婉便在地裏小心的挖了十幾顆水稻挑迴家。


    菜園子很大,有兩間主屋那麽大的麵積,唐婉特意在中間隔了一條小溝,然後在野生水稻的對麵種上了長在地裏的水稻。


    這個法子她在現代的時候做過,所以還算得心應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批就能成,那麽等著稻穗落地,明年就能種上可以增產的雜交水稻了!


    知道唐婉在忙她自己的正事,葉墨塵也沒來打擾她,安心的培養唐梓諾,早晨天氣好的時候,唐梓諾便跟著天七一起練功習武,下午天氣稍稍有些悶熱的時候,唐梓諾便進書房,天七教他認字。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後,唐婉的雜交稻種終於結成,她悄悄的把種子收了起來,甚至連葉墨塵都沒有告訴,那時又是農忙的時候,地裏的水稻也都長成,她本來不想打擾葉墨塵,想和薛南山一起把地裏的糧食收了,可就在她們忙的時候,天七領著葉宅裏的那幾位雜役又來了。


    早已享受被幫助習慣了的唐婉,也沒推卻,心安理得的由葉宅的人幫她把糧食收了,然後交到了糧食站。


    地又空了下來,按照糧食站的規矩,冬季裏農民們隨意種什麽,都可以不用上交。


    因為東臨國雖然處於整個大陸的正中,可冬季天氣還是冷得嚇人,連小麥這種抗凍的植物產量都極低,更別說蔬菜了。


    唐婉撐著下巴看著光禿禿的地裏,陷入了沉思。


    “嗨,想什麽呢!”


    左肩上忽然被人拍了那麽一下,唐婉驚了一下,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天七,你屬貓的嗎?走路都沒有聲音!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天七一本正經的問,“還有人屬貓?”


    唐婉無奈的翻了翻眼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光禿禿的地,忽然問他,“天七,冬季裏的蔬菜貴嗎?”


    “蔬菜?”天七就像聽到了一個超級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的笑出了聲,“你是在逗我嗎?冬季蔬菜?你問的是那種放在地窖裏的白菜這些吧,很貴,一般貧民是吃不起的,也隻有非常有權勢的人家才能在冬天裏喝上一口熱乎的窖白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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