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公子,你趕緊放開我家小姐……」


    此刻,見到衛元極像頭髮瘋的野獸,裳兒對他的恐懼又迴來了,她衝過來,就想掰開他手,卻被他一把掀翻在地。


    「元極,你鬧夠了沒有!你若真是個男人,就不要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


    宋星辰終於站直了身體,眉宇間浮著沉沉憤怒。


    「丫頭也是你叫的?」衛元極一聽此話,如火上澆油,他怒張雙目,霸道無比道,「她是我的丫頭,隻能我一個人叫!」


    「……你喜歡她?」


    「……我。」衛元極茫然的看了一眼洛櫻,怔了一會兒,隨即冷笑道,「屬於我的東西,不管我喜不喜歡,都不準別人碰!不要說一個臭丫頭,哪怕是我身上的一件衣服,即使扔了,也不準人碰!」


    「衛元極,你當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嗎?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宋星辰看到他眼中滿滿的自負,想到了過去的自己,又何嚐沒有這麽自負過。


    隻是他的自負,讓他終是痛失了清兒。


    衛元極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彼此,彼此。」頓一下,又道,「還有,我答應你的事,作廢了。」


    宋星辰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暗,隨即聳肩一笑:「罷了,原也沒抱什麽希望。」


    昨日,衛元極答應親自送他去清源山,求他師父替他醫治,可是清源山比蒼耳山遠上數十倍之多,所以他今日才會來淨園寺,請玄葉大師為他渡真氣。


    他不至今天要來,可能還要在這裏小住上幾天,隻到他體內的真氣足以支撐他走到清源山,誰知竟引出這一段事故。


    且不說,他有沒有能力忍得了車馬勞頓,就算憑著玄葉大師渡給他的真氣,他順利到達清源山,清源教教宗也未必能救得了他的命。


    他隻是不甘心,這麽快就死了,他還什麽都沒為清兒做。


    「什麽,什麽事作廢了?」


    洛櫻剛跑過去扶起裳兒,忽然聽到此言,想到昨天宋星辰特意讓衛元極送他迴去,不會無緣無故,很可能是請衛元極辦了什麽事。


    「關你屁事!」衛元極咬牙一喝。


    「衛元極,你能不能像個真正的男人?」洛櫻失望看著他,「男人當一言九鼎,怎可出爾反爾?」


    「你——」見洛櫻一再維護宋星辰,衛元極幾乎氣個半死,抄著兩手,冷哼道,「哼哼,你想用激將法?對小爺我沒用。」


    「洛櫻丫頭,罷了。」宋星辰無奈的擺擺手,神情懨懨,「這原也不幹元極的事,你不用再問他。」


    「可是……」


    「好了,洛櫻丫頭,我有些累了,先去後堂休息一會。」


    「裳兒,你趕緊扶燕王殿下去休息。」


    還好,衛元極手裏還有個輕重,裳兒隻是受了一點點皮外傷,她生怕衛元極再做出什麽傷害裳兒的舉動,正好趁機讓裳兒扶宋星辰離開。


    「……」


    衛元極看到宋星辰虛弱的樣子,心裏驀然湧起一股不忍,很快這股不忍就被氣憤所取代,他隻是定定的站在那裏,並沒有叫住他。


    轉頭一看,卻見洛櫻的視線還落在宋星辰的背影上。


    一種莫名的酸澀感再度襲上來。


    洛櫻並沒有感覺到衛元極的酸澀,她看著宋星辰推開了裳兒的攙扶,慢慢的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身影漸漸消失在斜陽之下,那樣枯敗,那樣頹唐。


    宋星辰……


    你一定要好起來。


    你不可以死。


    「身為女子,就該矜持些,你這樣盯著一個男人作什麽?」衛元極喝的滿罈子醋被打翻了。


    「衛元極,這下你滿意了!」洛櫻瞪了他一眼,咬牙喝道。


    衛元極垂眸凝視著她,賭氣問道:「怎麽,你心疼了?」


    洛櫻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我心不心疼與你何幹?」


    「你是我的人,你的一舉一動,一喜一怒都與我有關。」


    他強勢的伸過手,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因為力道太重,洛櫻感覺下巴幾乎要被他捏脫臼了。


    她沒有掙紮,隻是倔強的對上他蘊藉著憤怒的眼睛,忽然,他手上的力道輕了下來,頗有些哀怨的輕聲問她:「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說出討厭二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像他這樣世間罕見,獨一無二的男子,多少女子視他若神,哪怕他各種惡名在外,哪怕他一連剋死幾個女子,主動跑到他家求親的人也踏破了門檻,偏偏洛櫻是個異類。


    「是。」


    洛柵根本不給他任何麵子,想都不用想,直接而肯定的迴答了他。


    衛元極握住她下巴的手一顫,仿佛是自嘲的輕笑了一聲,又仿佛是嘲笑洛櫻的不識好歹。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討厭我?」


    聽到這樣肯定的迴答,他眼裏的憤怒化成失落。


    「你這個人,不僅臭屁,還非常的自以為是,自私霸道,什麽都喜歡以自我為中心,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洛櫻不遺餘力的打擊他,忽一看,他眼睛裏竟閃過幽幽淚光,就像是個不被娘親肯定的可憐孩子一樣,她頓了一下,輕聲嘆了口氣。


    「許是這麽多年,你活的太好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根本不知道,這個世上除了你,還有別人。」


    「我活的好?」他嗬嗬笑了一聲,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似的,肩膀一個顫抖,握住她下巴的手頹然的鬆了下來,聲音也好似在風中破碎了,「你可知道,當你被最敬愛的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是什麽滋味?」


    「……你,什麽意思?」


    他用了敬愛兩個字,可見他嘴裏的那個人應該是長輩。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現在又做出這副關心的樣子來做什麽?」


    「誰關心你了,我隻是好奇。」


    「對不起,小爺我不負責滿足你的好奇心。」


    「算了。」洛櫻氣惱的咬咬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不肯說就罷了。」


    「對呀,我有自己的隱私,那你呢?」他忽然又逼上她,「你的隱私又是什麽?」


    「……」


    「你喜歡宋亦歡嗎?」


    「……」


    「不,你喜歡的人不是宋亦歡,而是宋星辰,是不是?」


    「……」


    「你看,你都不敢迴答了,你一定喜歡宋星辰。」


    「你胡說八道什麽?」


    「看,被我揭破了隱私,惱怒成羞了不是?」


    「我不跟你說了,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洛櫻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轉身就要離開。


    她總不可能跟他解釋,她不是洛櫻,她是姬長清,她與宋亦歡,宋星辰從小一起長大,情份深厚,不比旁人。


    「不準走!」他執扭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衛元極,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就想讓你給我一個答案。」


    「你這樣有意思嗎?」


    「……臭丫頭,你恨不能離我越遠越好,是不是?」他沒有迴答她的話,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讓他感到悲憤的問題。


    「我……」


    「你又無法迴答了,難道我衛元極是洪水猛獸嗎?就算我是洪水猛獸,何曾想過要傷害你分毫。」


    他沒有再發怒,眼中哀怨更盛,像個得不到愛,又渴望得到愛的孩子,不甘心的看著她。


    「……」


    聽到他這樣問,洛櫻反而不知道怎麽迴答了,不管她迴答是還是不是,他總是有下一個問題糾纏不休。


    見她不說話,良久,聽到衛元極長長的嘆息一聲。


    「我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樣怪異的女子,你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為什麽,我感覺像認識了你很久很久似的。」


    「……」


    洛櫻怔了怔,十分不理解衛元極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前世,她根本連見都沒見過他,或許,這隻是男人要搭訕女人的一種方式。


    「你不是洛櫻……」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


    洛櫻心中一頓,他知道她許多秘密,難道真被他察覺出了什麽?


    「你又是誰?」


    「……」


    「臭丫頭,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洛櫻,洛櫻就是我。」


    「你的迴答,很沒有誠意。」衛元極搖搖頭,一雙瞳仁變得更加深沉,直直的凝視著她,似要透過皮骨看穿她的靈魂,忽地,他臉上浮起一個輕淡而又苦澀的笑,「你放心,我不會再問你了,還有,我答應宋星辰的事一定會做到。」


    「衛元極……」


    「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不喜歡聽到你為了別的男人跟我說謝謝,這原就是我答應他的事,與你無關。」


    「既如此,那好吧。」她的聲音變得平靜。


    這樣的平靜,落在衛元極耳朵裏就是冷漠。


    他原該在說完之後就該立刻離開,反正這樣不識好歹,又對他心生討厭的女子才不會在乎他的好心相送,他何苦自討沒趣。


    可是,倘若厲晧去而復返,真將她擄走了怎麽辦,萬一她性情剛烈,不肯倔服於厲晧,一時想不開自盡了怎麽辦?


    嗯,這裏是佛門重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這樣告訴自己,其實他不知道,他隻是在找一個藉口,找一個被她打擊的體無完膚之後,還要巴巴的上趕著要送她迴去的藉口。


    ……


    坐著馬車迴到城內熱鬧處,太陽已經西斜的厲害,洛櫻正想說要帶著裳兒去買點姑娘家用的東西,將衛元極和侍衛一起打發了,還未說話,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救命啊,救命……」


    是個女人悽厲的唿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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