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離開。心柑睡著了,醒來找不到我怎麽辦?”蘇清月試著找理由,她總覺得她不能去做這次檢查,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要出什麽事。


    話音剛落,病房門開,外麵站著的兩個護工老實敦厚,一看就是能照顧孩子的。


    “先生,我們過來換班,您和蘇小姐好好休息,小心柑就交給我們了。”護工之一道。


    行吧。


    白承允切斷了所有後路,蘇清月隻能認栽。


    好在白承允也沒帶她去別的地方,隻到了隔壁艾瑞克楊的醫生辦公室,讓他抽了血拿去化驗。


    艾瑞克楊去檢驗科送血樣時,白承允又拿迴來兩片安定,遞給蘇清月:“吃了。”


    蘇清月瞪著那兩片藥,“謀殺?”


    白承允黑眸蹭的閃過殺氣,蘇清月被瞪的小聲嘟囔了句:“真是年紀越大越沒幽默感,連開個玩笑都開不起了。”


    她沒再和白承允周旋,也確實是有些累,便吞了那兩片藥後,老老實實睡個好覺。


    白承允剛把睡熟的蘇清月送迴病房安頓下,出門時,碰到了拿著檢驗報告迴來的艾瑞克楊。


    艾瑞克楊一身白大褂,從上到下沒有一絲褶皺,連最容易髒的袖口都一塵不染宛如白雪。


    見白承允出來,他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閃過一道冷光,朝白承允勾了勾手指:“有事談,來。”


    艾瑞克楊是禁欲,白承允就是矜傲,兩個王不見王的男人,短促的視線相撞後都歸於沉默,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門關,就是隻有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艾瑞克楊做了個“請”的姿勢,在白承允坐定後,他雙手按在桌麵上,身體前傾:“你和蘇清月,為愛鼓過掌了?”


    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超嚴謹”的學術派男人,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問出這種話,畫風違和感瞬間爆表。


    白承允好看的眉峰蹙了下,麵部表情表達了他的不悅:“有話直說。”


    艾瑞克楊修長的手指按著一張檢驗報告,慢慢滑到對麵白承允跟前:“如圖,你們做過,那恭喜你,你又要當父親了。如果沒做過,也恭喜你,你喜當爹了。”


    “父親”兩個字宛若十萬伏特的雷擊,在天空炸響了一道悶雷後,毫不客氣地,直挺挺地劈到了白承允麵前。


    精英如白承允,睿智如白承允,也千年難遇地出現了長達兩分鍾的靈魂出竅時間。


    直到艾瑞克楊敲了敲辦公桌,指關節與桌麵相撞後的清脆聲響透著白衣艾瑞克楊所獨有的不耐煩:“白承允,你這個表情,我會認為你是屬於後者。”


    誠然“白承允喜當爹”這樣的劇情,六年前蘇清月就友情出演了一次。曆史輪迴,好戲又要重新上演?


    白承允在艾瑞克楊的催促裏終於迴神,他一雙黑眸直盯著麵前的報告單,瞳孔還是深邃無比的幽沉,如萬丈深海深不可測。


    隻有白承允自己,才能知道深海最深處是怎樣的滔天巨浪。


    “你確定?”白承允壓抑著嗓音裏的異樣情緒,一個一個數據望過去,有一些太專業他不敢確定其含義,但其餘的還是可以看懂。


    艾瑞克楊坐了下來,手肘支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hcg在2500左右,目測應該是孕期第三周。但因為時間太早,還不能下最終結論。你要是想要最準確的結果,我建議你再等半個月。”


    “不必。”白承允拿起檢驗報告起身,臨出門時,背對著艾瑞克楊落下交代:“如果她問起來,如實說。”


    這下輪到艾瑞克楊追問“你確定?”了。


    白承允沒給他眼神,打開房門,也沒迴心柑的病房,而是直接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


    冷蒼早就在車裏等著,先把準備好的資料遞給白承允:“先生,這是稍後開會時用的資料。”


    白承允“嗯”了聲,沒接。


    冷蒼這才發現白承允手裏還有張紙,看形狀像是醫院的檢查報告單?


    “先生,您沒事吧?”


    “開車。”白承允低聲命令,華麗的聲線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冷蒼便知道白承允這是低氣壓了,他也不敢再多言,朝司機使了個眼色,自己也轉過身去不再看向車後座。


    黑色布加迪緩緩駛出停車位,地下車庫裏的燈光像是魔幻的精靈,車體每經過一盞燈,就會有精靈的光澤投進到車裏。


    被黑色保護膜阻擋過的燈光,小尾巴格外悠長,打在白承允的臉上,將他精致的一張臉劃出了一道道格子。像是中世紀的複古壁畫,迷人又神秘莫測。


    可是壁畫的溫度,正在無人察覺的維度裏趨近失衡,白承允的臉上,逐漸換上了別的表情。


    等到車體終於駛出了地下迎來了外界的光芒萬丈,冷蒼猛地聽到車後座傳來白承允的命令。


    “從現在起,全麵監視蘇清月的手機。她但凡有一舉一動,全部直接連到我的手機上。”


    冷蒼訝異地想抬頭從後視鏡裏看白承允,頭抬到一半被後麵的冷空氣一凍,又趕緊縮了迴去。


    “是。”不管先生和蘇清月出了什麽事,他聽話辦事就是了。


    第二日。


    托那兩片安定的福,蘇清月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來時,心柑正在隔壁床上朝著她笑:“媽媽,你有說夢話哦。”


    蘇清月可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毛病,“我說……什麽不該說的了?”


    心柑燦爛一笑,爆炸頭都格外有陽光的溫度。


    “你說……”她故意拖了個長音,在蘇清月緊張地望過來時,葡萄紫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說從今以後要每天愛你的小棉襖多一點。你要陪你的小棉襖長長久久,和她永遠都不分開。”


    這個小調皮。


    蘇清月綿延了數天的疲憊就這樣全被心柑卷走,她下床抱了心柑一下,又點了點她的額頭。


    “前世五百年的迴眸才能換今生一次擦肩而過,我們兩人能修到母女緣分,估計上輩子光迴頭去了。看在這折了脖子的份上,我也要陪我的小棉襖一生一世,絕對不可以分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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