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萌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媽經曆了數個小時的手術時間,好不容易撿迴條命,能不能穩定下來全看之後在icu裏的72小時。


    如果不讓她媽待在裏麵,那跟要她媽的命有什麽區別?


    可她哪裏還有錢?除了一堆被刷爆的信用卡,她什麽都沒有了。


    江小萌無措地揪著頭發,麵前突然多了一張銀行卡。


    她訝異抬頭,“老大,你……”


    蘇清月晃著手裏的卡,略帶抱歉地聳了聳肩。


    “你也知道我現在的狀況,能拿出來的,就這麽多了,密碼是xxxxxx,快去交費吧,別耽誤了阿姨的病情。”


    江小萌的嘴唇張了又合,帶動著瞳孔裏的光也劇烈顫動著。


    蘇清月的卡又往前伸了伸,“再不拿走,我可反悔了?”


    江小萌騰地站起,身子筆直筆直地,朝蘇清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才接過她手裏的卡,捂嘴哭著跑開了。


    蘇清月長長地歎了口氣,剛砸了一筆生意,淩晨又出去一張銀行卡,她得趕緊找賺錢的路子了,可不能再讓心柑跟著她勒緊褲腰帶。


    她現在的小身體,絕不能缺營養。


    有了錢,江小萌很快辦完了交費手續。


    電梯口等電梯時,她的手機在深夜的醫院住院部,突兀地響了起來。


    熟悉的一串號碼,讓江小萌的瞳孔倏然緊縮,她連忙按了靜音,電梯也不坐了,轉身拐入旁邊的安全通道。


    電話接起,她聲音果斷又堅定,“合作沒談成是你們的事,你們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


    那邊嗬嗬傳出兩聲低笑,“江小姐確定?”


    江小萌死死握著手裏的銀行卡,堅硬的邊緣硌得她掌心生疼,幾乎要紮進了肉裏。


    她咬著牙,“我確定,非常確定!如果你們再來騷擾我,我會和你們拚個魚死網破的,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電話掛斷,江小萌看著安全通道裏唯一的一點綠幽幽的光亮,身子無力地倚在了牆上,又順著牆麵一點點滑落在地。


    蘇清月給她的那張卡還握在掌心裏,始終不舍得鬆開半點。


    借著那點幽光,江小萌珍惜地摸索著銀行卡上凸起的數字,摸著摸著,忽然又失聲哭了起來。


    她還能堅持多久?


    她還能堅持的下去嗎?


    蘇清月等了半天才等到江小萌迴去,見她眼睛又紅腫了一圈,還以為是錢不夠。


    “還差多少?我再幫你籌點。”


    蘇清月總想著,如果當年她沒有坐牢,父親最後那段人生她也陪在身邊,人生一定會少一個遺憾。


    所以現在的江小萌,就是蘇清月曾經沒經曆過的那段人生,既然讓她遇上了,她當然是能幫就幫。


    江小萌被蘇清月一問,眼裏的淚又開始往外冒。


    她邊擦著淚邊搖頭,“不用了老大,已經夠了,裏麵還剩點,你得給心柑用。而且老大,我得跟你承認個錯誤……”


    “什麽?”


    “我來醫院的時候,太急了,開的是工作室的車。結果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被追尾了……”


    蘇清月立刻問道:“人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江小萌被問的心裏暖暖的,她搖了搖頭,“我沒事。但現在的問題是,後車司機仗著那個路口沒有監控,死活不承認是她追的尾。我們的車又沒有上全險,老大,修車的錢,可能得我們自己掏了。”就衝著這個,她也不敢把卡裏的錢全都用了。醫院這邊,能撐一點是一點。


    碰上無賴了?


    蘇清月倒想去會會,什麽人敢在她麵前耍賴。


    “有那個人的聯係方式嗎?給我,明天我去談這個事,你就別管了,專心在這裏照顧你媽吧。”


    “有!”


    江小萌調出手機相冊,“我要報警的,可那個女人太兇了,一邊攔著我一邊罵我還拒不給我聯係方式。這還是我趴在她車頭上搶拍到的挪車電話,應該是她的手機號。”


    “她追的尾,她還有臉罵你?”看來還?


    蘇清月讓江小萌把照片發給她,數字被照的有點花,但還是能分辨出是什麽號碼。


    她把號碼存進了電話簿,“行了,明天我親自去找這個人,保準讓她把修車的錢吐出來。能占你老大便宜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


    江小萌知道蘇清月向來都是說到做到,她點頭,“老大,我在這裏守著我媽,你快迴去吧,心柑自己在家呢。”


    “心柑和燁哥兒在一起,有傭人照顧著,不用擔心她。倒是你,熬了一晚上了,我幫你守著,你先休息會兒吧。精神養足了,才有精力照顧你媽媽。”


    蘇清月說著,翻出包裏隨時裝著的設計稿袋。


    “我還有幾張私定的稿子沒畫,正好趁機加個班,你去跟護士借床毯子,快睡吧。”


    江小萌看著蘇清月的筆在紙上飛快勾勒著,她知道這是那批私定的設計圖,也知道那批私定不久後會開新裝發布會。


    工作室能不能生存下去,就看這次發布會的效果。


    江小萌視線一直落在那摞草稿紙上,想到手機裏那些匿名短信,身側的雙手,慢慢收緊握成了拳。


    第二日,秋園。


    兩個小家夥睡了一夜,精神頭都足足的。連燁哥兒,下樓吃早餐時都像是忘了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和心柑有說有笑著,心情十分不錯。


    直到走進餐廳,看到了主位上坐著的白承允。


    白承允麵前一杯騰著熱氣的黑咖,苦澀的香氣四散著。


    燁哥兒看著咖啡,想起昨晚頂頭上司的冰冷,咳一聲,“爸爸是夜裏睡得不好嗎?早晨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的。”


    這是純粹的關心,還是投降前的假意賣乖?


    白承允睨燁哥兒一眼,敲敲麵前的餐桌,“過來,坐下。”


    燁哥兒大氣不敢出地爬上椅子,餘光瞥見心柑也跟過來,和他坐在了一起。


    好妹妹,和哥哥共患難,這份大恩,哥哥不會忘的。


    白承允一夜未眠的眼底泛著淡淡青色,他喝一口咖啡。


    “關於昨天,你不覺得你該說點什麽?”他對燁哥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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