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聽到外間動靜,就喊了一聲:“原殷之。”隨後對方就推門進來了。


    原殷之看程冬穿著短褲背心,赤腳站在客衛地板上給蛋黃洗澡,洗臉台裏堆了張浴巾,皮蛋從裏頭冒出來,濕毛一縷一縷的,開始瘋狂洗臉。


    “怎麽不送到寵物店去。”


    “你不覺得親手洗很好玩嗎。”程冬話音剛落,蛋黃就螺旋槳一樣甩起渾身的毛來,程冬被甩了滿身也不生氣,揉著蛋黃的頭笑,笑了兩聲才意識到什麽,扭頭去看原殷之。


    原總就算站得遠,也被濺了一身,他伸手抹了一把下巴。程冬正眨巴著眼睛以為他會生氣,原殷之就轉身走了,再迴來的時候也換了短褲,但沒穿上衣,程冬正專心致誌給蛋黃洗耳朵呢,眼角瞟見原殷之的腹肌,就有點不淡定了。


    “我來幫忙。”原殷之說,說完卻無從下手,就這麽定定看著程冬。


    “呃,你給皮蛋梳毛吧,輕一點。”


    程冬低頭擦幹了蛋黃,再抬起頭來,就看到原殷之拿著一把小梳子,小心翼翼地按摩著皮蛋的背部,天竺鼠似乎覺得不賴,乖乖的,前爪搭在原殷之的手指上,都要享受地眯起眼睛來了。


    程冬笑了笑:“我今天很高興。”


    原殷之專注手上的活兒:“發生什麽了?”


    “我拿到了音樂劇的主演。”


    原殷之抬頭看了他一眼。青年的臉熠熠發光,沒有任何上妝和打光也帥氣逼人,他也笑一笑:“恭喜你。”


    “唐真跟小紀說要我請吃飯的,我推到明天了。”


    原殷之挑挑眉,湊近了聞聞天竺鼠:“挺香的,你用了什麽沐浴露。”


    程冬大概知道這招數,索性也不被牽鼻子走,自顧自說:“我之前去了趟超市,今天我下廚,請你幫我慶祝,好不好?”


    原殷之還是不看他,跟皮蛋膩歪起來,天竺鼠緊緊抱著他的手指不舍得放開似的。程冬心裏陡然湧起股火來,而且酸,把毛巾往蛋黃頭上一蓋,走過去就把原殷之推到了牆上。


    男人垂眼看著他,滿眼笑意。


    程冬愣了一秒,看了看自己撐牆的手臂,想起來這好像就是小紀口中的“壁咚”。


    他也有些來勁兒了,靠近原殷之逼問他:“不肯賞臉嗎?”


    “要我賞臉可是很貴的。”


    “有多貴?”


    原殷之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滑到了程冬的腰間,輕輕攬了一把,程冬就貼到了他身上,青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臉,還是僵硬地維持著撐住牆壁的姿勢,隔了一層半濕棉布的胸腹明顯地熱燙起來。


    程冬覺得原殷之還是一貫的不要臉,堂堂原總在他跟前出賣色相,這姿勢怎麽看自己都是被勾引的那個。


    “算了,給你免費。”原殷之笑著說。


    程冬的臉卻更紅了,該死的剛剛他以為原殷之會說“要肉償”。


    為了避免更丟臉,程冬果斷把人推開:“你把兩隻收拾了,我做飯。”


    原殷之心想,捉弄程冬比任何事都減壓。


    程冬確實是心情好,在飯桌上多話到原殷之要往他嘴裏塞食物,原殷之一直笑著聽,知道程冬提到了周昱。


    他執箸的手一頓:“偶像?”


    “對啊,我當時來這座城市並不是抱著要出道的念頭的,不過是想掙錢,是因為後來看了周昱的音樂劇,才動了心思,奇亞簽我,我沒猶豫就答應了。”


    原殷之迴憶了一陣,確實是有個這樣的明星,當時伯誠還在會議中做過關於簽下周昱的評估分析,隻可惜沒有成功,不提伯誠,當時大大小小的娛樂公司都想簽周昱,但是直到他突然銷聲匿跡,這個人背後也沒有任何公司背景,據說他身邊的隻有一名經紀人。


    正是他的背景單薄才讓原殷之沒有在意,這個圈子裏的資源就算在近幾年拓展飛速,卻也都是被幾家大公司握在手裏,不簽經濟公司根本沒有存活餘地,那個周昱恐怕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我記得他是演員,你怎麽會崇拜他?”


    “因為當時《斑馬》全部的作曲都是他完成的。”程冬的眼裏升起礙眼的亮光,好像麵前就是舞台,舞台上站著那個曾經在青年的夢囈中出現過的周昱。


    原殷之放下筷子,他並不想掃興,但顯然他更不想給自己添堵。


    那就隻好堵住青年的嘴了。


    程冬吃得正開心,就被原殷之突然襲擊,最後這頓用來慶祝的、他辛辛苦苦做了三小時的飯也沒能吃完,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餐桌邊做了一次,在床上做了兩次。


    程冬隻好安慰自己,這也算是一種慶祝方式。


    兩人麵對麵靠在枕頭上,壁燈還亮著,程冬忙了一天又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幾乎睜不開眼睛,他隱約聽見原殷之說話。


    “我想把伯誠的唱片部門完全獨立出去,如果完成了,你跟伯誠的合約也會有變動。”


    “嗯?”程冬打個嗬欠,“我不太懂,這樣不是會更麻煩嗎?”


    “伯誠入股的電影公司今年票房做的好,有充裕資金做拆分,這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


    “是嗎。”程冬把頭埋進被子裏,顯然是不太想聽了,“老板你樂意就好,我個打工的也出不來主意。”


    原殷之伸手摸摸青年露在外麵的耳朵,沉默了一陣。


    “除了我和音樂,你還想要什麽?”


    “沒有了……”程冬迷糊著答了,隨後就傳來綿長的唿吸聲。


    原殷之看著他安靜的睫毛,緩緩開口:“死物會對你忠實,隻要你想唱歌,隻要你想彈琴,它們都會發出聲音……我比死物還不如。”


    “所以你幹嘛想要我呢。”


    程冬的專輯終於還是在十月初趕製出來了,宣傳攻勢猛烈,地鐵站電視牆循環播放主打mv,一夕之間,很多人都記得了他的臉。


    轟炸效應也是有弊端的,他又不是人民幣,人人都愛,網絡上也開始出現表達厭煩的發言。數據分析團隊連夜跟進反響情況,將宣傳力度梯度減弱,轉而開始攻占口碑榜,不管是雇適量水軍刷評價還是把樂評人的讚譽句子單獨拎出來放在顯眼位置,包括程冬的微博也開始雇人打理,除了發宣傳微博,也開始要求他發日常圖文、與粉絲互動。


    程冬不太玩社交網站,所以也意識不到粉絲數量的概念,他隻知道現在出門會有更多人跑上來要簽名拍合照,偶爾也會有比較過分的揩油行為,大概因為他隻是個近期躥紅的藝人,並沒有那麽遙不可及。


    總之他不能肆無忌憚地遛狗和逛超市了。


    蘇瑾得知他跟原殷之住在一起,更是提心吊膽,要他出入家門一定要跟原殷之分開,窗簾拉好。


    “你那間公寓又在市區,人多眼雜,我迴頭跟原總談一下,你們最好還是分開住,見麵也選隱蔽位置。”她頓一頓,“不過原總答不答應我就不知道了,他要是真心想捧你,也不可能不為你考慮。”


    程冬低著頭,“嗯”一聲。


    比起不能遛狗和逛超市,把原殷之藏起來更讓他覺得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蘇瑾真的去找了原殷之,某天程冬迴家,看見翟潔已經叫了兩個人把原殷之的東西打包好了,見到他呆站在門口,翟潔走過來溫聲對他說:“老板在出差,所以先讓我過來收拾東西,你現在私生活被高度關注,他是體諒你。”說著寫了張字條給他,“這個是老板會常住的地方,你們倆以後要見麵,就按這個地址去,老板說他迴來以後會約你,叫你……”翟潔思索了一下措辭,“叫你不要多想。”


    程冬接過字條,笑了一下:“這話是你說的吧。”


    翟潔舉手:“行行行,是我說的,也是我多想,你們倆好得很,不需要擔心。”


    程冬笑著說謝謝。


    翟潔叫他不要笑,gay對著女人放電很不道德。


    程冬愣了一下,意識到那個gay指的是自己,他摸摸後頸,覺得接受起自己二十多年突變的性取向竟然也並不難。


    那之後半個多月,程冬沒有見過原殷之,電話和微信的來往也不密切,大多數時候原殷之都說在忙,而他自己這邊,音樂劇的排練和應承下來的黃文堯的嘉賓演出,也讓他分不出更多精神去感受第一次與戀人長時間分別的苦澀。


    說起黃文堯,借著之前程冬搶了他的主演,要程冬請客的那頓飯後,避無可避地,程冬與這個人的來往也頻繁了起來,甚至在藝人資料頁麵裏的圈內好友一欄裏,黃文堯的鏈接是唯一一條,微博上黃文堯也喜歡艾特他或是發一些兩人在一起排練的照片。


    公司裏是很歡迎這種搭售模式的,兩人的形象都比較健康,不管評論怎樣也都確實是在往實力派發展,更別說現在的賣腐風潮。這種不要錢的良性炒作不來一打真的沒問題嗎?


    這種時候程冬有多憋屈就根本沒有人理會了,包括蘇瑾,她就算再討厭陳淑曼,也不得不承認,黃文堯有穩定的粉絲群,過去也沒有跟哪個藝人特別要好過,現在程冬是在沾人的光。


    黃文堯的巡演第一站,就在本市,宣傳海報裏除了黃文堯那張端正英俊的臉,程冬的名字也被放在的顯眼的位置。


    程冬此時坐在地鐵上,戴了口罩和帽子,旁邊下晚自習的女中學生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他和黃文堯的cp屬性,他聽不懂也不想聽,隻是低頭看著手機,自己一個小時前發給原殷之的信息仍舊沒有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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