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暖秋帶著梁小公子來鹹陽,梁王也來了,可他還是不住王宮而是住帝國酒店,女王也沒勉強,因為梁辰郤也來了,老人家有人陪總是好的,而梁辰郤是怎麽也不會住到王宮來的。他們來是因為梁辰予的生日到了,這個從來不大肆慶祝生日的人這個日子都隻和家人過,這大概是因為梁王妃的原因,當然具體是因為什麽沒人知道。


    梁辰予最近體重急劇下降,大衣穿在身上都顯得有些大,神色憔悴,病容的模樣很明顯。女王看著侍女給她修飾麵容,忍不住上前,梁辰予也累了,揮退所有侍從,勉強對女王笑笑:“怎麽遮掩都是徒勞,算了。”女王摸摸她的眉毛笑著沒接這話,而是和她聊起梁辰景和於暖秋。說了一會,梁辰予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走到窗邊歎了一聲:“其實他們才是正確的婚戀範本,說起來我們更像是一場賭局的勝利。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陛下應該要談很多次戀愛,最後選中你真心想相守的人共度一生。”


    這似乎已經是一個不可逆的悲劇,結局已經依稀可以看見,其實也沒有太多悲傷感,因為人世間走過一遭,遇到了愛人,這實在是無法言喻的美好。就這麽自私的先想著自己吧,女王,是帝王,兒女私情,總歸會放的開。


    女王看了她很久,笑著嗯了一聲:“這大概也是你的遺憾之一,沒戀愛過就和我過日子。不甘心是麽,那也沒辦法,即使你...所以,別想了,你是大秦帝國女王的親王,隻能一輩子忠誠於朕。”沉默很久後兩人笑得抱在一起,梁辰予感慨的歎了一聲:“我二哥脾性比我們家任何一個都躁,等會他有失禮陛下也請海涵,我先替他賠罪。”


    梁辰郤果然有話直說,看見梁辰予現在的模樣,當場就火了:“為什麽生病不告訴家裏人!這裏的人怎麽照顧你的。”梁王也覺得很不對勁,走近對梁辰予看了很久:“病了”已經在王宮住了兩天的於暖秋見氣氛不對,笑著上前把孩子遞給梁辰予:“我們家幺兒最近不聽話啊,感冒了還忙軍務到半夜,陛下都勸不聽。”雖然於暖秋這樣替她解圍,但梁王和梁辰郤都發現梁辰予的身體不好並不是病了還忙碌能呈現出的模樣,隻是這時候梁王不想再多說什麽,暗地裏扯住還要問話的梁辰郤,示意他就此打住並讓他向女王行禮。


    女王示意他們免禮後走到梁辰予身邊不動聲色的替她把被梁辰郤扯皺起的衣領捋平:“今天是辰予的生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謹,隨意就好。辰予最近身體確實不太好,朕會多加照顧,大家請安心。”梁辰予喝酒比平日裏小多,這時候臉色也好些了,湊到一旁嬰兒坐邊對梁小公子嘟嘴:“小家夥你認得我嗎?”三個多月的孩子還很軟,被發在嬰兒坐上也歪歪的,倒向梁辰予正好親在她鼻子上,這逗得梁辰予嗬笑一聲:“還是認得啊!快快長大啊小家夥。”


    梁辰予在家宴上的情緒非常不對,梁王看出來了,夕陽斜沉時,兩父女穿過樹林在河邊散步。沒等梁王問什麽,梁辰予忽然抱住他:“對不起父親,我病得很重,大概撐不過今年了。”梁王楞了很久,慢慢扶開女兒:“是...開始看到幻覺了嗎。”--梁王的話不僅讓梁辰予驚恐,也讓他自己驚恐,因為女兒的反應已經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簡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梁辰予在緩了很久後才問為什麽。為什麽父親會知道這件她不允許楊瑾軒告訴任何人的事女王說的嗎?應該不可能,如果要說,一定會事先征求她的意見。梁王似乎很不接受這個事實,一直搖頭,最後才說:“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母親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隻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我才不讓你們陷進這件事裏麵。你母親去世前出現了嚴重的幻覺並導致她性格極度反常。她一直說...她一直說你將來是會成魔的,她說她看見你手上沾滿鮮血...楚國在最後確實有來人治療你母親,隻是來人沒有實施任何積極的治療,隻是一直在和你母親交流那些幻覺並把那些在我看來是瘋言瘋語的話認真記錄在案,你說的楚王手上的醫療檔案,其實就是你母親最後的幻覺記錄。楚國當年來的是什麽人我到現在都不清楚,但是他們臨走告訴我,你成年後可能會和你母親一樣...孩子...”


    梁王說得哽咽,梁辰予則完全呆住。兩人直到女王來都沒有再說話,迴到宮裏以後,梁王心情悲痛得幾欲老淚縱橫,想到最後,他決定講所有事情講給女王聽,作為過來人,他明白作為出事方的愛人在這件事裏的重要性。


    女王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他們兩父女,和梁王商量了很久也沒具體可行的辦法,隻能約定邊走邊看,而且梁王還是要迴雲嶺不能讓人發現異樣。直到送走梁家一家人,她都還處於比較渾噩不清的混亂當中。迴到休息室,本來準備好好和梁辰予談談,卻發現她在打電話。知道了這麽讓人震驚的事情竟然轉頭就和人打電話誰能這麽有吸引力耐心等她打完電話,女王盡量鎮靜但一看就有故作嫌疑的走近她:“辰予,你母親的事我都知道了,現在和我說說你現在的...現在出現的那些幻覺好麽。你究竟,看到了聽到了什麽?”


    梁辰予用一種女王很陌生的眸光看著她,笑得更是陌生:“陛下,就在剛才,燕國禮部發表了正式支持許鴻雁的申明,不會要多久,他們之間就會正式開戰了。而您作為楚國的盟友,您將派誰統兵支援楚國呢?非我莫屬是嗎?”話音沒落,伊洛傳芳就進來說丞相和兵部禮部的人都到了。女王一直看著梁辰予迴伊洛傳芳:“讓他們侯著,朕稍後就過去。”伊洛傳芳出去後,女王站得筆直的威視著梁辰予:“朕不管現在的你是誰或者是不是人類,朕都要告訴你一句話,休想把梁辰予從朕身邊奪走。休想。如果朕沒猜錯,這才是你們讓梁辰予成為朕的親王的真正原因,燕楚兩國戰事一起,秦國必會參戰,戰時狀態為避免內亂,親王必會是帝*人的統帥。想用她來挑起世紀之戰,想讓她的手沾滿鮮血幫你們打下世界是麽。朕,不會讓你們如願。”


    女王轉身的瞬間已經眼淚泛邊,她很難接受這一切突變,很荒謬。可梁辰予剛才陌生的眼眸告訴她,她現在麵對的,真的不是梁辰予。感覺到身後的殺氣,她隨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長笛轉身狠狠打在梁辰予頸部,趁這人護住腦袋的瞬間,她幾招漂亮的攻擊把人抵在牆上,用長笛死死鎖住她脖子,眼睛已經被淚水浸紅:“辰予,你醒醒...”梁辰予痛苦的抱住腦袋喊叫,一下一下的往牆上撞後腦。女王怕她弄傷自己,用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看向自己:“辰予,你看著我,別被他控製。”梁辰予忍耐得把手指都捏的咯咯作響時,汗珠大顆大顆的從她臉上滾落:“他想殺戮,他喜歡鮮血...離婚,我們離婚...”


    雖然說得好像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女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離婚後她就不再有可能掌握全國的兵權,如果真的有力量在控製她讓她走向殺戮和鮮血,那麽這是最好的選擇。雲嶺軍她實際隻能控製鳳凰兵團,這走不了多遠。


    女王抱住她搖頭:“我們不能屈服。我不要離開你。”--楊瑾軒進來幫助女王給梁辰予注射了鎮定劑讓她進入睡眠,臨走,女王忽然想起件事來:“把殿下派出去的那支科考隊具體信息送到朕書房。然後你親自照顧殿下,寸步不離。”


    兵部的軍情司早前就提交過關於燕*隊調整布防異動的報告,今天的講話印證了他們的布防異動是針對楚國的,他們早就在預謀要對楚國開戰。幾個人在絕對防監聽的軍情分析室積極討論當前形式,女王的心不在焉或者說憂慮重重丞相看清了,於是給這次會議做總結:“禮部將楚國發來的電報做一式三份的備忘錄及時呈給陛下和兵部還有我,兵部對於每天國內國外的軍情變化同樣做。全大人開始啟動所有資源為兵部做後援。陛下,臣認為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和楚國談清楚我們的底線,那就是一旦他們打起來我們是否參戰。不知陛下可還有旨意”


    女王嗯了一聲:“不參戰。底線就是這三個字。”--這麽快給出不參戰的旨意確實欠妥,沈部長想說什麽被丞相製止他也明白過來些什麽,於是應聲敬禮退下。


    都走後,女王知道丞相想問她什麽,於是先說:“丞相是否清楚在曆史上有沒有人曾想統治世界?”“有。天心教第一任主教,他自稱是天心之子是來統一世界的,而且他也確實說服當時的楚國國王發統一戰爭,但是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天心教忽然滅亡。有人說他們是被醒悟的楚國國王全數滅教,也有說是地心教站在正統正義的一方代表地心之靈將這邪魔歪教滅教。這段曆史因為事關宗教,所以正史上幾乎沒有記載。陛下為什麽忽然問這件事?”丞相隱約猜到了和梁辰予有關,但他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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