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予把於暖秋母子直接送到了機場,梁王說他不想待京裏,要早點把孫兒接迴去慶祝。瑾瑜也來了,對於梁辰景的身體狀況她現在比梁辰予還清楚,所以於暖秋抱住她時,她也感概的抱緊了於暖秋:“小公子好可愛,我過段時間就迴雲嶺去,到時候應該更可愛了。”於暖秋很是心疼瑾瑜,她也知道瑾瑜心裏一直有梁辰予,這會對梁辰予看了一眼,低歎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讓她好好照顧身體。


    她們倆在告別,梁王則把梁辰予叫到一邊,對她打量了一會哼了一聲:“腳怎麽了?別人看不出來我看出來了,有點跛。”“沒事。趕緊的走吧。來了不麵君也不是第一次了,人家背地裏怎麽說您心裏也清楚,陛下不計較不代表下麵那些言官們也不計較,自古文臣多事,是吧。”——梁辰予剛說完梁王就哦了一聲:“這就是典型的娶妻忘娘,這麽為她說話啊,不過這樣爹也高興,起碼證明你們倆過得挺好。好吧,走了,你大哥到鹹陽就讓他趕緊滾迴來,老婆生孩子都不在身邊是什麽情況我得問問他。”


    梁王一行人陸陸續續上飛機,梁辰予沒問,楊瑾瑜主動把梁辰景的情況說了一下,還沒醒,身體也不是很好,被虐打得很厲害,手和腿因為受刑過重骨頭嚴重損傷,有可能終身恢複不了。說這些時,楊瑾瑜抱住了自己,一開始梁辰予以為她被風吹得冷,可一轉念就明白過來這是為什麽——梁辰景的經曆喚醒了她曾經經曆過的噩夢。攬過她抱住,心裏很疼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特別是這次有可能還要去求完顏承惠幫忙,這才真是蒼天弄人。“我不能時時去醫院,等他醒了你立即告訴我。晚上還是有些冷,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梁辰予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太多曾經,因為眼前的事太亂了,需要花精力用心對待。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確實有點冷,梁辰予抱著瑾瑜時感覺背後涼颼颼人,這簡直都不能用冷來形容,頗似——殺氣!鬆開懷裏的人一迴頭,哦的一聲腳差點軟了,別人不認識停在那裏的幾輛車可她認識,其他幾輛裏麵都是周凱和禁衛軍,中間那輛就是女王的座駕。因為安保需求,王室成員的車都是單麵可視玻璃,從外往裏看根本看不到人。不是講好了趕她出門麽!現在這樣算什麽...又被抓個正著。讓瑾軒送瑾瑜走,梁辰予邁著有些重的步子往車隊那邊走去,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才走了不到十步,車隊開走了...頗有揚長而去的即視感。


    本來送走家人就想迴宮和女王好好談談,可現在似乎迴去也沒用了,隻會又開吵。也不能往醫院跑,隻能等著瑾瑜的信號。忽然感覺很疲憊,就那樣靠在車子邊,好一會才發現白珞一直盯著她,懷裏還捧著一捧月季花,這模樣有點滑稽,對他喂了一聲:“你幹嘛呀,花哪來的。”“殿下,剛才...”白珞結結巴巴的說著,梁辰予猛然明白過來,開了車門準備進去,轉身又從白珞手裏接過花:“我自個開車。”她才啟動車子才發現白珞也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一臉焦急:“陛下今天的行程是去沁陽郡視察空軍學院,您陪同。不過大人您應該忘了...”


    梁辰予笑得很燦爛,她確實忘了這件事,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現在追上去不是麽。雲嶺梁王府附近有一座山上長滿了月季花,小時候她跟著兩個哥哥調皮搗蛋到處惹是生非,犯了錯惹母親生氣,就會爬到山上去摘月季,摘一捧迴來,母親就會被她哄得笑。這件事她當睡前故事說給女王聽說,那現在收到這捧月季的意思太明顯不過——女王在為早上的態度向她道歉。一瞬間感覺天地都寬闊了許多。


    在女王的車隊要啟程時梁辰予趕到了,捧著花站在女王車旁邊等待女王許可她上車。前後待命令的待衛都對她看著,這讓她很難為情,摸著耳朵敲車窗,好歹是把車窗敲下來了:“讓上車嗎?”幾乎是抿著嘴問的。坐在車裏麵的女王也抿著嘴在笑:“你答應過我什麽。是不是從來沒當迴事?”“不是,當時說到一件事情,我們都很難過。所以...”臉愈加紅,雖然所有的侍衛都一本正經的,但她知道這隻是表麵,要是現在解散,估計她能被八卦聲淹死。


    女王始終是舍不得為難。梁辰予上車後,女王恢複平時的淡然,正襟危坐。她這樣,梁辰予也不敢在這時候說什麽,有點緊張也有點無聊,開始扯花瓣,還念念有詞。一束花被扯掉一半時,女王忍不住了:“你扯花瓣做什麽。”“原諒...不原諒...”梁辰予把音量提高,女王果然又被惹笑,嗔了她一眼:“行了,像個小孩一樣多動。”“那就是原諒了?”還沒高興完,女王就壓著她的聲音說:“不是我來求你原諒嗎?”“不敢不敢,我知道犯錯了,您趕我出門應該的。”越說越往女王身上黏,女王抵了她一下:“坐好,像什麽樣子。”


    “你知道錯?我還是那句話,你從來不知道你哪錯了。”“所以你要告訴我啊。”梁辰予一臉求知,她也確實好奇,怎麽早上就得到一句你走。可是女王的神色又低沉下去,這是暫時不想再談這件事的意思,她也就不再追問什麽。隻是一路上默默的移動自己的手,在路程走到三分之二時終於把女王的手握住,一直到下車都沒分開。


    蘇少亟參加空軍是梁辰予沒想到的,女王更沒想到,所以檢閱這批學生時看到蘇少亟,她停了好幾秒才確認那確實是蘇王家的世子。梁辰予跟在她身旁小聲說:“當初我也很驚訝讓他不要鬧,這不好玩。他告訴我,他想證明他不是一事無成,隻要認真,他也能做好事情。所以,希望他爭口氣能畢業吧。”女王沒迴頭,隻是她心裏明白,蘇少亟所說的證明,不是想向蘇王證明什麽,而是想向某個人證明他也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很多事,她一眼就能看明白,可身旁這個人就是永遠也不會明白。對兩人來說,這人在這方麵這樣呆是件好事,起碼能省很多事。


    給學生們做了振奮人心的演講,兩人到行宮休息,午餐的人員名單裏有淩航,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午餐後女王還留他聊了一會,送他走的是梁辰予,不知道為什麽,梁辰予從他眼裏竟看到隱忍的淚水,一時不知道該當看到還是當沒看到。到快上車時她才問:“是不是陛下說了...”“殿下,蒙此殊榮,臣將為帝國空軍事業開荒拓野,鞠躬盡瘁。”--啊,這是真心俯首稱臣了,先前還隻是當避難所的一個工作。一餐飯一次聊天就能造就一顆忠臣的心,果然是女王陛下啊...


    先前因為釣魚的事把蘇少亟弄冰水裏的那條河現在流水潺潺,清澈見底的河水讓人想下去走一遭。傍晚兩人沿河邊散步,夕陽把大地映襯得懶洋洋的,似乎這時候的時光就該是與家人與愛人共度。“腳還疼不疼。”--女王忽然問話,梁辰予想了一會點頭:“還有些疼,不過沒腫起來應該沒事。”“你就是這樣,疼也不會說。辰予你要知道,很多事你不說其實我猜不透。”--被數落了,梁辰予有點不好意思,哦了一聲:“你不也一樣,生氣了難過了也不明說,拐彎來發脾氣,我又沒你想的那麽聰明。呐,早上為什麽忽然生氣了嘛。”


    女王沒有迴這話,隻是牽著梁辰予繼續往前走,看到對岸一大片綠油油的禾苗在晚風中隨意搖曳,停住腳步看了一會,又對梁辰予看著,捧住她的臉。伊洛傳芳隨機命令所有隨侍轉身。女王看了一會對梁辰予笑笑:“遺憾嗎?”遺憾什麽梁辰予不懂,所以搖頭。“從來沒想過我會愛上你,等我明白這一點時,我隻想著怎麽讓你的心變的和我一樣,從而忽略了許多你的感受。我想和你有孩子,辰予。但是我們我們不會有孩子,這讓我很難過非常難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為此傷心了很多迴。對不起辰予...”


    梁辰予整個人呆住,孩子?和女王的?她沒想過這件事啊,沒有就沒有,因為造物主決定的她們不能有孩子,所有一開始就沒傷心過。但是這個想法不能讓女王知道啊,因為女王看起來真的很傷心。想想明白了,原來早上的事就是因此而起,因為於暖秋在王宮誕下孩子從而引發了女王因為自己不會有孩子的難過情緒。當時應該是期待她能撫慰這情緒,隻是當時她腦子裏整個都是趕緊送於暖秋母子走,以免又生事端,真是沒顧及到女王這傷心難過,難怪生氣了。


    不過,女王剛才說的想和她有孩子這話聽起來真是讓人感覺羞羞的,生理衛生課她也上過好麽,要有孩子男女之間就要做那種很羞羞的事,她們之間雖然不能做,但是也會親啊。幹嘛現在說這個事,真是...女王完全看不懂梁辰予現在紅臉的意思,兩人真的在想同一件事?這麽傷感的事為什麽會臉紅?見這人像喝醉了一樣慢慢把臉湊了過來,她左右看了一下也臉紅了。兩人從沒在公開場合有過太親密的舉動,雖然此時也很想被這個人的吻安慰,但是真的不妥。


    想明白,女王及時捏住梁辰予的下巴:“那邊很美,我們去那邊看看吧辰予。”梁辰予很羞澀的哦一聲,乖乖被女王牽著繼續走,心裏軟乎乎的。走了一陣她忽然想到個問題,當即問了出來:“陛下,你對我的底線在哪裏。”竟然會主動服軟認錯,所以真的很好奇,底線在哪裏。“隻要你不背叛我,我願意無限次打破我的底線來寵你。”--說這話時女王已經示意伊洛傳芳帶人轉過身去,最後寵你兩個字已經是抵著梁辰予的辰在低語。


    金黃的斜陽拉長了兩個幾乎融為一體的影子,梁辰予被這突如其來的寵溺融化了,有點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方的暈眩。纏綿的一個吻結束,她竟腿軟的打了個趔趄,女王驚唿一聲想抓住她,但是最終隻能眼睜睜看她掉進河裏。靜等了幾秒,看見跌入河裏的人竟然一直沒冒頭,女王疾聲唿喊一聲辰予就要自己下河,跑過來的周凱攔住她:“陛下臣下去。”話音落,梁辰予像一隻生猛的河獸一樣從水裏冒出來,手上還抓著一條大魚:“陛下,今天的晚餐喲!”女王就那樣看著她,目光有些癡癡的,好久才柔軟的嗔她一眼:“傻瓜一樣,快些起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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