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瑞難得有個假期,五天都呆在家裏未免有些浪費,但去遠處旅遊時間又緊張,所以他策劃了一個小小的結婚紀念日活動,也算對冷落小鞋匠好些天的補償。


    這次活動他早一個月就在悄悄準備,等他領小鞋匠出門的時候,沈清源還以為隻是出去吃飯而已。


    賀景瑞來到一位朋友名下的pub,拉著沈清源的手直接上頂樓。


    “我們在這裏吃飯?”沈清源奇怪地問。


    “是啊。”


    “這是pub,有什麽可吃的?”


    “方便麵。”賀景瑞神秘地一笑,道:“放心吧,待會有你吃的。”


    倆人十指緊扣,一起走進一個黑洞洞的大廳。


    大廳裏隻有中央吧台開了一盞彩燈,吧台那一圈有光亮,四周都是黑的。隱約可以看到一點影子,似乎除了吧台和大門口的兩名服務員外,再無其他人。


    “這麽早就喝酒?”沈清源又問。


    賀景瑞衝服務員打了個響指,說:“給他來份炸雞和啤酒。”又對沈清源說:“你先墊著肚子,待會兒有其他吃的。”


    怎麽看這裏都不是個吃飯的地方,賀景瑞又賣關子不肯說,坐了一小會兒就跑得沒了影兒。


    沈清源滿腹狐疑地吃了幾塊炸雞,大廳裏忽然響起舒緩迷幻的音樂。一束柔和的燈光打到側門。


    沈清源循著光亮望過去,見門邊倚著一個人,看輪廓很像賀景瑞。


    他正揉眼睛,那人往吧台慢慢地走來——還真是賀景瑞。


    隻是大喵的休閑西服和體恤呢?西褲呢?啥時候換了破洞牛仔褲和黑色透視衫?透視衫的扣子還解開了三顆,恰到好處地露出健壯的胸肌。再配上垂到眉心的頭發,和魅惑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誤會是肯尼的同行。


    沈清源好容易合上險些掉下來的下頜,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麽穿、穿成這樣?”


    賀景瑞伸出食指輕輕按在他嘴唇上,用刻意壓低的聲音說:“能請我杯酒麽?”


    “……”沈清源呆呆地點了點頭。


    服務員將一杯馬提尼推到賀景瑞麵前。


    “空肚子別喝酒。”沈清源在他的嘴唇即將碰到玻璃杯時醒過神,大叫了一聲。


    賀景瑞的手停頓了一下,遂放下酒杯。


    小鞋匠在他的態度影響下,不由自主變得殷勤起來,巴巴地遞上炸雞塊。


    “謝謝。”賀景瑞對他微笑道謝,拿起一塊炸雞放進嘴裏。


    大喵啥時候學會狐狸的放電神功?


    不但眼睛會放電,連眉梢、嘴角、渾身上下都帶著強勁電力,在小鞋匠眼前霹靂啪啦擦著火花。而且他發的電和周狐狸還不一樣。周狐狸總是笑微微的,讓人很想親近;此刻的大喵則是帶著內斂的野性,張揚又神秘,十分性感。


    認識賀景瑞快三年了,沈清源何曾見過這樣的他?


    在黑暗陌生的pub中,吧台是唯一的背景,麵對既熟悉又陌生的愛人,他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像夢境又分明是現實。


    “願意和我交個朋友麽?”賀景瑞麵向他舉起酒杯,眼眸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的色澤,瞳仁有一點明麗的光彩,像深邃天幕上的閃亮星子。


    小鞋匠被電得暈頭轉向,整個人傻唿唿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賀景瑞扶著吧台邊沿輕巧從高腳蹬上垮到他麵前,長臂一伸,竟然來了個胸咚,將小鞋匠困在身前。


    “交個朋友好嗎?”他緩緩低下頭,帶著酒香的唿吸拂過小鞋匠頰邊耳畔,連聲音都像浸上了濃意。


    此情此景,簡直像在酒吧邂逅陌生帥哥,偏長了一張賀景瑞的臉,紅/果果地跟自己調/情。


    沈清源隻覺熱血從胸臆直衝腦門,整個人像燒了起來,耳膜都燒得得嗡嗡響。


    隨後,鼻腔一熱/流出兩股液體。


    “你流鼻血了!”賀景瑞眼神一暗,從吧台上拿過紙巾輕柔地替他擦拭。


    “沒、沒事。”沈清源手忙腳亂地搶過紙巾按在鼻子下麵。


    “把頭仰起來。”賀景瑞命令道,一麵用手托住他的後腦勺,讓他微微揚起頭。


    麻利地撕了紙堵住他的鼻孔,賀景瑞笑道:“你是不是上火了?”


    “嗯嗯。”沈清源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跟我來。”賀景瑞拉起他的手,繞過吧台,穿過黑暗,直接走進了洗手間。


    當他靠在隔間的壁板上,被賀景瑞粗魯地拉開褲子,低頭凝視著俯身在雙/腿間的大喵,在那種真實的快/感衝刷下,他才略微醒過神。


    不過很快意識再一次迷失……


    賀景瑞仰起頭,對他露出熟悉的痞痞的笑容,問:“喜歡嗎?”


    他撫/摸著大喵好看的下頜,點了點頭。


    賀景瑞吐掉嘴裏的東西,站起來摟住他說:“走吧,一會兒客人就到了。”


    “你這是角色扮演麽?”沈清源揪著透視衫的前襟,終於說出句整話了。


    “可不是。怎麽樣還行吧?”賀景瑞得意地笑起來。


    沈清源點頭表示認可之後,又問:“你演的是什麽?”


    “你昨晚看誰看得最激動,我演的就是誰?”賀景瑞的語氣裏充滿濃濃的醋意。


    “?”


    沈清源想起他們昨晚看鈣片的時候,有個牛郎的橋段,那演牛郎的帥哥也是穿透視衫破牛仔褲,也是這種又冷又野的氣質神情,說的台詞也是賀景瑞說的那幾句,然後就是廁所裏激/烈的那啥。


    小鞋匠當了一輩子老實頭,幾乎沒什麽夜生活,偶爾去夜店都是跟賀景瑞或是初姆她們,他見過的牛郎就隻有肯尼那個有點娘氣的妖孽。像片子裏那種很有男人味,又充滿野性誘/惑力的類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或許是新奇的緣故,他竟然對著片子裏那牛郎硬了。


    賀景瑞發現後,當時除了賣力的那啥也沒說什麽,沒想到今天會來這樣一出。


    “我比那個外國佬怎麽樣?”賀景瑞摟著小鞋匠走出衛生間,在他耳邊低聲問。


    “好!比他好!”沈清源由衷地說。


    迴味起賀景瑞剛才的表現,小鞋匠的心髒砰砰亂跳。


    大喵底子本來就好,加上他天天坐辦公室仍不忘鍛煉,身材那是棒棒噠,當狂躁分子也有些年頭,真要刻意誘/惑,電力絕不是蓋的。


    歐美帥哥滿身長毛,皮膚還泛紅,哪有賀大喵這種東方美男精致?!


    這下好了,不用擔心七年之癢啥的,反正賀景瑞360度無死角,可莊可諧,當得了霸道總裁,扮得了風/騷牛郎,小鞋匠森森感到未來生活性福無邊。


    不過,伴侶太招人也有隱患。


    小鞋匠冷不丁停住腳步,問大喵:“你的西裝呢?”


    賀景瑞從最近的沙發上拎過西服上衣。


    “你就不怕著涼?晚上風大……”小鞋匠壓著他迴洗手間換衣服,嘴裏嘰咕嘰咕地嘮叨。


    “這裏是封閉空間,哪裏有風?”賀景瑞好笑地逗他。


    “空調吹的不是風?”


    “可以讓他們開暖風。”


    “少廢話,快給我穿上。你好歹也是個ceo,穿成這樣像什麽話?!”……


    正如賀景瑞所說,沒過一會兒客人就陸續來了。都是平時相熟的、知道他們情況的朋友。


    大廳的燈全打開了,沈清源這才看清裏麵放著長長的、鋪著雪白台布的桌子,布置成冷餐會的樣子。陸續有服務員送來在附近餐廳預訂的食物和飲料酒水,冷熱甜鹹均有。


    不過沈清源顧不上吃,亦步亦趨地守在賀大喵身邊。


    他又有危機感了。


    和上次那種因為倆人身份差異產生的自卑感不同,這次純粹是感受到大喵作為一棵鮮美青草,對各種蜂蝶所具有的吸引力。


    比如說,周一鳴見到賀景瑞的時候,就明顯的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大喵好幾眼。


    那眼神讓沈清源懷疑他也見過大喵剛才的勾人模樣。


    遲鈍的小鞋匠終於感覺到狐狸的危險性。以前知道周一鳴風/流,卻從沒往自家身上聯係,如今……狐狸很危險,交往需謹慎。


    賀景瑞照舊把小鞋匠擋在身後,可這一次小鞋匠挺/身而出擋住了自己,並悄聲問:“你不是不待見他,還請他?”


    大喵幹笑幾聲,總不能說自己想秀恩愛氣狐狸吧。


    狐狸多精呐,早看出沈清源對自己的警惕。他也無所謂,大大方方和這兩口子聊天。


    “你家就這麽著急要把四妹妹嫁出去?還非要嫁到賀家?”賀景瑞一見到周狐狸就本能地開啟嘲笑模式,擠兌的話自然而然地噴了出來,“我告訴你,賀家媳婦兒可不好當。再說我已經有媳婦兒了,對不對清源?”


    兩人手挽手,深情對視了好幾眼。


    “誰說她非要嫁賀家?我聽說是你們賀家求著我爸要娶四妹。”周一鳴聳聳肩,很淡定地迴擊:“周家的選擇很多,隻不過看在周、賀兩家的交情上,才先考慮你的。”


    “嗬嗬,其實你妹還小,應該先考慮你的婚事才對嘛。”賀景瑞一擊不中,換了個方向——周老四的母親很得寵,所以才優先考慮,像周狐狸這種失寵兒童自然是往後擺。


    周一鳴的眉宇間終於露出一點鬱色,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爸知道我暫時不想結婚。”


    達到打擊狐狸的目的,賀景瑞就鳴金收兵——他挽著小鞋匠說幾句客氣話,隨後直奔餐桌填肚子。


    沈清源難得見到周一鳴落寞的表情,悄悄問賀景瑞他怎麽了。賀大喵將周家的情況簡單介紹了,小鞋匠居然很沒節操地開始同情起情敵。


    “周一鳴也蠻可憐的,”沈清源扭頭看到狐狸一個人站在角落裏,並不像以往那樣亂放電,有些不忍地說:“要不你去陪他聊會兒天?”


    賀景瑞瞪著眼說:“你有沒有搞錯?你剛剛還把他當情敵,現在就讓我往他身邊湊,你要不要這麽聖父?!”


    “那……我去。”小鞋匠抓抓頭發說。


    “不行!”賀大喵斬釘截鐵地否決,“他對你也不安好心。”


    “?”小鞋匠頓時就不明白了——周狐狸這後宮開得也太奇怪了!


    “臥槽!不會吧?!”賀景瑞突然低低叫了一聲。


    原來小優拎著小提琴跑進來,一進門,就直奔周一鳴,笑著說了幾句話。周一鳴很溫柔地笑起來。


    “小優?”沈清源也叫起來。


    “他不會連小優也不放過吧?!”


    賀景瑞揎拳擄袖就要上前質問,那邊的兩個人已經一前一後走上了舞台。


    小優是賀景瑞特意請來拉琴助興的,他說自己帶鋼琴伴奏,沒想到此刻坐到鋼琴前的竟是衣冠楚楚的狐狸。


    他倆說了祝福主人的話,就開始表演。居然意外地配合默契。


    賀景瑞正猶豫要不要將狐狸揪下來,就見初姆推著已經無法行動的老六走進來。


    他的到來讓沈、賀二人鬆了口氣,那兩人既然沒瞞著他,說明狐狸並沒有去招惹小優,或者是沒招惹成功。


    台上的兩人表演完,小優就向大夥介紹,原來他的鋼琴伴奏是老六。


    他們在路上堵車,他先趕過來表演,臨時請周一鳴幫忙暖場。


    老六如今瘦成一把骨頭,坐都坐不了太久。虛弱成這樣仍來為賀景瑞助興,也是把大喵兩口子當真朋友。


    賀景瑞感動之餘親自將他推上台。


    接下來周一鳴的表現,讓沈、賀二人森森感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表演的時候,狐狸一直陪在老六身邊,緊緊摟著老六,用自己的手臂和肩膀支撐著他的病體,並用另一隻手引領幫助他按下琴鍵。


    琴聲斷斷續續的,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琴聲吸引住。這或許是老六最後一次跟愛人合作彈琴,算得上是生命之絕響,愛情之挽歌。


    有老六兩口子的襯托,賀大喵跟小鞋匠的堅守顯得分外幸福而可貴。


    他倆十指緊緊相扣,不約而同地覺得老六和小優是特意來鼓勵他們的。有多少人可以遇到自己傾心愛戀的對象?又有多少愛過的情侶可以通過各種考驗始終在一起?


    這樣想來,他倆是何其幸運!有這樣的運氣相伴,現實的困難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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