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地上躺了很久,賀景瑞先爬起來,幫沈清源清理過後,把他抱到落地窗前坐下。


    “把你西裝弄髒了。”這是沈清源能開口說話時,說的第一句話。


    “你啊,”賀景瑞寵溺地點著他的鼻尖笑:“一點兒情趣都沒有,這時候說這種煞風景的話。”


    沈清源蜷在他懷裏,帶著鼻音嗔怪:“弄髒了還不是我洗。”


    “讓你送幹洗店你偏不送,怪誰?”


    “就不送!我又不是不會弄!”小鞋匠板著臉犯倔的模樣像隻炸毛的貓。


    凡是有關賀景瑞生活起居的一切事情,他都要親自做,絕不假別人之手。這到底是一種關心還是占有欲?


    對賀景瑞來說,即便是占有欲,也是甜蜜的占有,他樂在其中。


    “好啦,你不怕累你就弄唄。”在他的頭頂吻了一下,賀景瑞又開始不著調地感慨:“事實證明我是很有戰鬥實力的,坐那位子那麽久仍然龍/精虎/猛,不錯不錯。”


    “不要臉。”沈清源輕輕笑道。


    “我在你麵前什麽時候有過臉?要有臉就追不得到你了,對不對?”賀景瑞又提起相識之初,繼續晚飯時的憶苦思甜:“那時候你一顆心都在李鄴那隻白眼狼身上,每個月要貼出去一半的錢養漢子,晚飯都舍不得吃!”


    沈清源軟軟地推了他一把,嗔道:“都過去多久了還提他幹嘛?”


    “當然要提!”賀景瑞對李白眼狼至今仍耿耿於懷,“我那時候是為了給你減輕負擔才去擺地攤的,你說我是不是聖父?明知道賺的錢要貼給情敵,我居然還幫你!”


    他湊到小鞋匠耳畔,咬著肉唿唿的耳垂低聲呢喃:“你說,我對你好不好?嗯?”


    沈清源拚命往他懷裏縮,躲避他作亂的嘴唇,哈哈笑道:“不好……嗯,好……”


    “到底好不好?”賀惡霸發狠地揉著懷裏人,生生揉出一團火。


    他把小鞋匠抱到腿上,軟磨硬泡要求小鞋匠幫他消火。沈清源拗不過,隻得撐著發軟的身體,同他和緩地、麵對麵地又做了一迴。


    華燈初上,夜色溫柔。


    兩個相擁的身軀在玻璃的反光下起伏。因為太過親密無間,好像變成了一個人。


    “清源,你看,整座城市都在下麵,我們在天上呢。”賀景瑞喘/息著說。


    沈清源迴過頭,大樓下麵亮□□點燈火,連出一片光的海洋,而他在這片燈海上載沉載浮。


    他的眼睛因為過多歡愉出現了幻覺,似乎是在一個巨/大的光球包裹下飄浮,五彩繽紛的光彩最後聚焦成賀景瑞雙眸裏,迷/離而狂野的光芒……


    這一次,小鞋匠徹底被榨幹了。他感覺所有的精血都被抽幹了,隻剩下一具幹癟皮囊掛在賀景瑞身上。


    賀景瑞也體力透支,不得不靠在冰涼的玻璃上才抱得住懷裏人。


    都這樣了,他還在那兒貧:“我們這是一月不開張,開張就管一月。”


    沈清源說不出話,無力地翻了翻眼珠來表示鄙視。


    電話鈴突兀地響起來,嚇了兩人一跳。


    賀景瑞在黑暗裏摸索半天,才拿到沈清源的手機。屏幕上的“媽”字跳得觸目驚心,大概因為剛親熱完,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倆人頗有些心虛。


    沈清源接起電話,聲音沙啞地說:“媽?”


    “小源嗎?沈母關切地說:“你的嗓子怎麽啞了?是不是病了?”


    “咳咳,”沈清源掩飾地說:“沒什麽,這兩天吃上火了。媽,您還好吧?叔和大姐也好吧?”


    “嗯嗯,我們都好。小林上次打電話迴來,說他在小賀那裏打工,你替我們謝謝小賀。”


    “早謝過了,”沈清源想到剛才的激烈,嘴角抿起一個甜蜜的弧度,“小弟如今懂事了,工作很努力,沒給我們丟臉也沒讓賀景瑞為難。”


    “小源……”沈母欲言又止。


    “嗯?媽?”


    “你還跟小賀在一起……做生意麽?”


    “是啊。”


    “他對還你好吧?”


    “挺好的。”沈清源迴頭看了賀景瑞一眼,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哦,那就好。”或許因為興奮過度,沈清源沒聽出母親語氣裏的猶疑。


    “小源,媽先跟你說一聲,我下個月底可能要進城一趟。”


    “來吧,您上次就說過要來,我和小弟都盼著呢,結果您又不來了。”


    “唉,上次是你姐夫鬧了點兒事……現在沒事了,所以我這次肯定會來。”


    “太好了!”沈清源興奮地扭頭,對賀景瑞無聲地說“我媽要來”。


    “媽這次來,可能會住一段時間。”說得這裏時,沈母的語氣越發吞吐起來,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又似乎是怕給兒子添麻煩。


    “好啊好啊,上次您來的時候時間太緊,這次我好好陪您逛一逛。”


    賀景瑞在他身後抓耳撓腮,迫不及待地想在嶽母麵前表現,不停在他耳邊說這說那。


    沈母眼盲耳朵特別敏銳,聽到他倆近乎無聲的嘀咕,問:“誰在你旁邊呐?你要是有事,媽明天再給你打。”


    “不用,我跟賀景瑞在一起,”小鞋匠狠狠掐了賀景瑞一把,送出一個好大的衛生眼,“他說您這次來,他帶您去泡溫泉。”


    “哦,你倆在一起,這個點兒他也不迴家嗎?”沈母對賀景瑞並不熱情,在聽說他在旁邊的時候,甚至有點不高興。


    沈清源心裏咯噔一下,忙解釋說:“我們正商量店裏的事呢。”


    “你忙去吧,我就是提前告訴你這事,反正到時候你叔不來,隻有我一個,吃住都不用太麻煩。”沈母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讓小賀早點迴家別耽擱晚了,他明天還要上班。”


    掛斷電話後,沈清源說:“我怎麽覺得我媽好像知道咱倆的事呢?”


    賀景瑞迅速迴憶一番。鍾小弟如今是他的死忠絕不會出賣他們,而張永靖有求於自己應該不會自絕出路,除此之外再沒有人可能向沈母泄密。上次沈家人進城,並沒有懷疑他倆的關係,之後快一年不見麵更發現不了什麽……


    但他仍然陰暗地說:“會不會是李白眼狼報複我們,在你家人麵前亂說?”


    “不可能。”小鞋匠斷然否定,“他亂說我們幹什麽,想把他自己牽扯出來?”


    “那就是你想多了。是不是剛剛太舒服了,大腦遲鈍了?”


    “去你的。”沈清源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就把這懷疑丟到腦後,興致勃勃地討論等母親來了,如何讓老太太高興。


    賀景瑞提議給沈清源買輛車。


    先前他出門少,坐公交車也方便,買車確實有浪費之嫌。可沈母是盲人,出門有諸多不方便,賀景瑞如今又沒時間專門接送。


    於是賀景瑞建議他趁現在有時間,去上個考駕照的快班,趕在沈母來之前拿到駕照,到時候開車載老太太出去會方便不少。


    沈清源覺得有理,便地接受他的提議,並不像以前那樣因為接受他的饋贈而別扭。


    買車的事一敲定,賀景瑞周末就跟沈清源去看車,小鞋匠出於鐵公雞屬性不肯買好車,對汽車的其他屬性也全不考慮,隻盯著省油皮實這一點。最後買了一輛淩渡。


    買了車之後,沈清源又去報了個快班,每天苦練車技準備拿駕照。


    因為練車,倆人相處的時間就更少了,基本上是晚上打個照麵,沈清源就累得倒頭睡覺,第二天睜眼時賀景瑞已經上班去了。


    一周之後,賀景瑞開始想小鞋匠了。


    他特意安排了一天,提前下班去接沈清源。


    不知怎的,沈清源不在家裏等著他,賀景瑞就開始犯疑心病。


    倒不是不信任小鞋匠,就是不喜歡有其他人出現在沈清源身邊。問題是沈清源長得好,人也好相處,總會有和他一樣有眼光的人被吸引。


    平時沈清源的生活就是學校——清瑞的兩點一線,朋友圈也有限,基本上賀景瑞迴家時都可以看到他。賀景瑞很喜歡這種圈樣小鞋匠的感覺。如今學車就像打開圈門,把自家的養羔放出去,萬一遇到狼怎麽辦?


    所以他去接人時,特意開了一輛公司的舊皮卡車,換了一身舊休閑服。到了練車的地方也不露麵,而是躲在犄角旮旯裏窺視小鞋匠學車。


    沒想到還真讓他發現教練圍著沈清源獻殷勤。


    早知道小鞋匠忒招人,放出去一迴就要招一迴爛桃花,偏他自己還遲鈍,收到一籮筐秋天的菠菜還當人家是好心,吃多少次虧都不長記性。


    看到教練那鉤子似的眼光鉤在沈清源身上不放,賀景瑞心裏的惡霸之火燒成燎原之勢,還冒著滾滾酸氣,隔一裏地都能聞到醋味。


    不過賀惡霸如今曆練得多了,也學會肚子裏打主意,再不會幹那種當麵砸人相機的莽撞事。


    他壓下滿腔妒意,在沈清源麵前之字不提,旁敲側擊地打聽教練的情況。小鞋匠那根直腸子,哪想得到他的心思,分分鍾把情況交待得一清二楚。


    那教練是個單身gay,打著同類交朋友這杆老掉牙的幌子接近小鞋匠,平時對沈清源特別照顧,甚至常常給他免費加課。小鞋匠傻唿唿地以為人家真是交朋友,完全沒想到人家這是利用工作之便泡小受呢,還對教練感激得很。


    賀景瑞聽得眼冒兇光,恨不得化身為剪刀,立馬去把沈清源身邊的花花草草剪幹淨。


    一整晚他都在磨著牙想主意,終於想到了腹黑攻的必殺技——借刀殺人。


    “你昨晚上老磨牙,跟嚼水牛肉似的,哢哢的。”次日起床的時候,沈清源揉著眼對他說。


    “有嗎?我不知道。”賀景瑞裝傻。


    “嗯嗯,吵得我晚上都沒睡好。你是不是上火了?”


    “磨牙跟上火有關係嗎?”


    “肝火旺就會磨牙。”


    賀景瑞深以為然地表示:“那我肯定是肝火旺。我今天就去吃藥。”


    為了撲滅自己的肝(妒)火,賀腹黑百忙之中擠時間去了一趟周氏公司,打算借一把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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