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對這種人就是要當麵鑼對麵鼓,你越得意他越難過!”筱琴哼道:“有我在,別怕,走!”說罷拖著沈清源直奔李鄴兩口子。


    到這個時候,沈清源也隻得硬著頭皮上,下意識地挺了挺背,換上一臉麵癱表情。


    李鄴兩口子是專門來蹭飯吃結交賀氏的,因為李太太梳妝花了不少時間,以致沒在門口遇到賀家人。正準備乘電梯到三樓餐廳,沒想到會碰上沈清源挽著位漂亮姑娘過來。


    李太太瞪著沈清源,眼裏直射小飛刀;李鄴則是又驚又愧,滿臉的不自然。


    迎著倆人的目光筱琴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故意把頭靠在沈清源的肩膀上,撒嬌道:“清源,等會兒吃完飯,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沈清源麵無表情地“唔”了一聲,算是答應。


    筱琴的視線在那倆人身上溜了一圈,那表情分明流露出一絲輕蔑。


    她這個人氣場太強大了,被她這麽一瞥,李鄴心裏的羞愧便蹭蹭直冒頭,而李太太則下意識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著不得體。


    到了二樓,筱琴和沈清源宛如一對親密的情侶,昂首挺胸地走出電梯。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還能聽見筱琴清脆的笑聲。


    沈清源這樣秀恩愛簡直令李鄴鬱悶死了。


    沒想到還有更鬱悶的事等著他。


    李太太開了一家中型的貿易公司,賀氏恰巧是公司主營商品的最大消費者之一。李太太一直在爭取賀氏的訂單都沒成功。今年春節正好有位朋友位列賀氏請客的名單,她通過這朋友爭取了一張請柬,想趁此機會結識賀氏的當權者,為以後做生意鋪路。


    等見到賀成功及兩個兒子時,李鄴和他太太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那個坐在賀成功身邊的年輕人不是和沈清源搭夥住的小夥子嗎?當時砸沈清源鋪子時,他還出來追打李太太。


    他居然是賀家二少爺!冤家路窄有木有?!


    以前聽說賀二少老惹禍一度被趕出賀家,但看今天賀成功對他的親熱勁兒,大概他又重新得寵了。李鄴夫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擔憂。


    擔憂也沒辦法,仍然要硬著頭皮上,這個機會得來不易,不能錯過!


    賀景瑞早看到李鄴他們,在心裏憋著想仰天大笑。早想收拾這小子,一直沒時間,今天他自己送上門來可別小爺不客氣,哈哈哈!


    等李鄴攜夫人過來敬酒時,賀成功、賀景輝都給麵子地喝了,就賀景瑞坐著不動。


    他不錯眼地盯著桌上的菜肴,夾起一筷子菜細嚼慢咽,像是美食家品菜似的,完全無視杵在旁邊的三個人。


    李太太對李鄴使眼色,讓他主動說幾句好話。


    李鄴隻得微微彎下腰,把酒杯往賀景瑞麵前遞近些,低聲下氣地說:“小賀先生,難得大家歡聚一堂,我敬您一杯,祝您新年萬事如意。”


    睨了他一眼,賀景瑞淡淡地說:“我不喝酒。”


    李鄴忙說:“我喝酒您喝茶,當我個麵子。”


    “李先生言重了。我們好久不見,李先生看來過得不錯嘛。”賀景瑞把酒杯推開陰陽怪氣地說。


    垂頭立在他身旁,李鄴客氣地說:“還好。多謝小賀先生掛念。”


    賀景瑞站起來拍著他的胸膛,似笑非笑地說:“娶了個有錢老婆麻雀變鳳凰了?哦,我忘了,你本來就是個鳳凰男。”


    一句話引得全桌人把或嘲諷或驚異的目光全投到李氏夫婦身上。


    李鄴羞得滿臉通紅,腮幫鼓出兩條青筋


    賀成功皺著眉叱道:“小瑞!”


    引見李鄴夫婦的那位朋友忙打圓場:“小賀先生怕是對李鄴有誤會,今天給小弟個麵子,您別跟他計較……”


    不等他說完,賀景瑞轉身坐迴去,湊到賀成功麵前以全桌人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耳語”:“他以前有個農村女朋友,人家打工供他上大學,他為了攀高枝把人家甩了……他夫人砸了人家鋪子不說,還搶了人家租的房子把人掃地出門……我不喝這種人的酒!”


    敬酒的三個立在一旁,聽著賀景瑞毫不留情地揭黑曆史,被十來雙眼睛很不友好地打量著,那種感覺就像殘疾人被扒了衣服讓人參觀缺陷似的,別提多丟人了!


    那位朋友看夫婦倆的眼神越來越不滿,好像說“早知道你們和賀老二有這種過節,我就不該帶你們來!”


    堂堂一個研究生李鄴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老婆還一個勁兒戳他,讓他繼續向賀家獻媚。


    李鄴猛地把酒杯硬塞到老婆手裏,扭頭就走。


    他老婆踩著高跟鞋一路邊喊邊追,他都沒迴頭,一口氣走出餐廳,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


    出租車兜了大半座城市,李鄴在沿河的一個廣場公園邊下了車。


    他沿河慢無目的地走了一段,寒冷的夜風消弭了他的怒火,隻剩下一腔悲涼,平時被勉強掩藏的悔恨如野草般在心底瘋長。


    他如願以償地娶了一位富婆,在同學們還忙著找工作的時候就當上了一家中型企業的副總,有房有車,整整比別人至少少奮鬥5年。


    可是,這有怎麽樣呢?他竟一點兒都不快樂。


    同學導師對他的做法不認同;公司同事對他陽奉陰違,在背後嘲笑他是吃軟飯的鳳凰男;家庭生活更是別提了,各方麵的不和諧。


    妻子婚前很欣賞他,結婚後就顯出被巴結的優越感,稍有不滿,“沒有我你還在給人打工”、“我不追究你和男狐狸精的事,你還好意思說我?”之類的話必然被反複提起,他還沒話反駁。默默忍受都不夠,得隨時隨地柔情蜜/意、花言巧語,比演戲都累!演戲還有休息的時候,他是除了睡覺天天在表演!


    他父母從鄉下來看新媳婦,妻子連敷衍都懶得,直接叫個司機陪同。好容易吃頓飯,也充滿了不耐煩,臨了甩出幾萬給二老就算完事。好像他老李家進城就是專門來找她要錢似的。


    看到父母特意送給妻子的土特產被妻子丟的丟,送人的送人,李鄴第一次想到了離婚。當然也隻是想想。


    為了前途他打掉牙齒和血吞,多少氣多少屈辱都悶進肚子。


    他覺得自己已經快不是一個人了,漸漸變成一尊人形玩偶,眼前的名利和看不到的前程是牽動他的兩根線,提著他不停地轉,轉到忘記了自己是誰。


    李鄴倚在橋欄杆邊點上一根煙,藍紫的煙霧薰疼了他的眼。他含/著兩泡眼淚想起了沈清源。


    大半年不見,沈清源還是老樣子,像棵剛從地裏撥出來的蘿卜,幹淨而新鮮。


    他似乎過得不錯,衣著沒有以前土,精神麵貌也很好。他身邊那個姑娘很美麗,仿佛很照顧他,還有賀景瑞,今晚明擺著要替他找迴場子……


    同是在城市裏打拚掙紮,身處底層的沈清源竟然可以在生活的磨礪下保持天真本色,也算是個奇跡了。


    也許是有人在幫他,營造出一方安寧的天地,讓他平靜地生活?想必是個很愛他的人吧。


    而自己和他漸行漸遠,已經沒資格靠近他了。


    李鄴在河邊吹著冷風自怨自艾的時候,沈清源坐在溫暖的餐廳裏,思緒萬千。


    筱琴坐在他對麵大快朵頤,抽空問他:“哎,你想什麽呢?怎麽不吃呐?不會是剛才看前男友勾起什麽傷心事吧?”


    “我就是覺得人真奇怪。他以前很優秀的一個人,竟然變得那麽混蛋。”沈清源笑了笑說:“景瑞過去據說很壞,可我現在並沒瞧出他怎樣壞。”


    “哎呀呀,給賀景瑞這麽高的評價麽?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過我覺得吧,人其實都有好的一麵壞的一麵,有些人壞的一麵顯露的多,但遇到合適的環境或者人,就會把好的一麵表現出來……賀景瑞大概就屬於這種。”


    沈清源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接下去的時間,大多是筱琴一個人在說話。沈清源安靜而專心地聽著,十分慶幸大年三十能有這樣的朋友陪伴,她就像個活力球,坐在她身邊就可以感覺到光和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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