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客廳昏暗靜籟,掛壁電視上有倆財經專家嘴張了合,合了張,白音聽不見聲看著下方的字幕倒不影響觀看。


    好些天了,晚飯過後,柏岩迴了自己屋,白音就會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盯著電視,聽著外麵的動靜,然而除了唿唿的風聲什麽響動都聽不到,前幾天一到11點白音會迴到床上休息,今天白音沒有,看看時間,抓起外套出了院子。


    自從洛沙和蕭風走後,天少便早出晚歸,多早,早到白音7點起床天少人就沒了,晚到白音睡醒一覺了天少還沒迴來,隻有每早天少床上攤開的被子預示著天少確實是睡在家裏的。


    大門外和家中一樣漆黑寂靜,同樣也隻有唿嘯的風聲迴蕩在白音耳畔,巷子黑暗的盡頭偶爾被路過的車流照出昏黃朦朧,白音望著稍縱即逝的亮光,手指移到領口,一顆顆扣好金屬紐扣,關嚴實鐵門,向一片烏黑走去。


    出了巷口,白音定下腳步看了看左右兩邊的道路,不比大城市,鎮子上午夜11點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上迴白音找天少盲目的繞了大半個鎮子,這迴!白音站在那裏,等著有人從他身邊走過.........很快有個人搖晃著來到白音麵前,白音沒有動,看著那人。


    “人渣!”梁誌成的聲音,“喪門星你他麽別想耽誤天少的好事兒。”


    酒味兒撲來,白音躲了一下,但還是被梁誌成結結實實撲倒在了地上,喝醉了的梁誌成可比清醒的時候兇殘多了,騎在白音身上照白音的臉猛揮拳。


    “讓你再來禍害伏天。”


    “我打死你,打死你!”


    第一拳第二拳白音沒反抗,第三拳白音微蹙了下眉尖,抬胳膊用力推了一把梁誌成站了起來,被推坐在地上的梁誌成也不說起來,曲曲著腿,不動彈,大概天太冷他一個勁兒地吸鼻子,吸著吸著梁誌成感覺自己像哭了。


    白音瞥了眼梁誌成拉了拉大衣下擺抬腿要走,梁誌成仰著腦袋死死抱住了白音邁出去的腿。


    “伏天以前多驕傲多輝煌...誰敢說他一句..誰敢!這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要不是你的出現..他不會一無所有..不會..他更不會窩在這個破地方為了幾個小訂單被些屁都不是的人灌酒..數落..”


    梁誌成嗚咽嗚咽地鼻涕眼淚糊了白音一褲腿,他是真傷心,年前他們洽談了幾筆業務,這幾天陸續來鎮子參觀他們的雞場,他們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唿著,可這些人還是不滿意,一再往下壓折扣,不是說他們公司不小,就是嫌棄雞場不夠規範,今天竟然碰到了認識的人,那人臉冷嘲熱諷夾槍帶棒把天少一頓數落,天少竟也笑臉陪著,還被那人灌了一晚上酒,雖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梁誌成還是險些掀了桌子,天少能忍,他忍不了了,這個人算什麽東西,曾經在天少麵前連句大話都不敢說,現在看天少落魄了就耀武揚威起來。


    白音彎腰扶著梁誌成站直,搭著梁誌成的腰一步步往巷子裏走,有雪飛揚著飄落至地麵,白音抬了下頭,推開鐵門,來到偏房,將梁誌成放倒在床上,白音向門口走,梁誌成閉著眼亂蹬著雙腿呢喃。


    “你搶走了他爹,搶走了他的一切,把他弄瞎,害他差點兒死了,你還不放過他,你告訴我人渣,你究竟想他麽幹嘛..你不看著他可憐嗎...你就不內疚嗎..”


    白音迴了下頭,關門出了院子,路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音記得他第一天來到這個城市就是這副場景,雪下得紛紛揚揚,到處是白茫茫的,他坐在很小的旅館裏餓了一天等著巴圖迴來,那時他唯一的夢想讓巴圖過上好日子,為了這個夢想他一一步步絞盡腦汁的謀劃,隻是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玨家棟因他而死了,天少因他而瞎了,.如果他不曾出現.玨家棟不會死,現在大概正坐在他的位子,玨伏天當年也不會瞎,估計力天也不會破產..玨伏天更不會淪落到此地...


    隻是沒有如果.....他出現了,以那樣的方式遇見了玨伏天,對那樣的玨伏天產生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某種情愫..當知道他瞎了,思考許久決定照顧他一輩子,因為怕他不習慣黑暗,怕他真的瞎一輩子,沒人在他吃飯的時候給他擦嘴角的油漬,.沒人給他把衣服穿的整整齊齊,沒人給他洗澡,他那麽愛幹淨,當時好像是這樣想的,照顧著照顧著好像也習慣了,其實那段時間,他們過的挺平靜,那個人很開心也很聽話,他也並沒有覺得這個人是負擔,每天給他洗澡,穿衣服,喂他吃飯,想想也沒覺得麻煩,一切是那麽順其自然...自然的他以為他們會這樣過一輩子.........


    徐徐走在雪中,汽車摁喇叭聲響起,白音迴過神伸手把車攔下來,詢問開車的人鎮上的ktv酒吧都分布在哪個方向,司機告訴白音,這裏隻有一家ktv,南麵一直走就會看到。


    鎮子上唯一的ktv,離天少家很近,白音走了沒20鍾便到了,裏麵十分吵雜喧鬧,裝修得有些古樸,燈光不像別的夜場曖昧昏暗,是熾亮的白燈,一樓是酒吧,二樓是包房,白音進來掃了一眼,沒等他開口,服務員樂嗬嗬走過來及其熱情地和他了招唿,“來找天哥的吧。”


    白音可能不認識服務員,可人服務員知道他,柏岩成天拉著他在鎮上逛遊,這些人早知道白音是在天少家做客的朋友了。


    白音點點頭急速上了二樓,二樓每個包房門的中間都是以絢花透明玻璃組接而成,看的不是特清晰,但看清楚裏麵坐著誰是誰不成問題。


    白音沿著走廊走了一圈兒挨個看過,又跑下樓詢問天少在哪個包房,因為他沒到天少,當服務員說了包房號,白音既冷又淡的眸子向樓上望了眼,沒上去,出了ktv,假如他沒記錯,206包房正有一對男女在做著親密的動作,女的攀摟著男人的脖子吻著男人,由於角度關係,白音隻看到了女人的腦勺,男人的頭頂,但白音可以肯定包房內絕對隻有兩個人,而且那發型..當時沒往那兒想,現在稍稍迴憶一下,就了然了。


    白音沒上去也沒離開,立在了ktv門口的角落,過了個把小時天少和小芳出來了,顯然這倆人沒瞅見白音,嗖嗖地往前走,小芳的胳膊自然得跨在了天少的胳膊上,天少皺眉迴頭,定在了原地,那頂著一頭雪從他們身後走過來的人,不是白音,是誰!


    “玨伏天你該迴家了。”白音沒瞅小芳,盯著天少深沉的臉。


    “小天哥,我.我先走了.”小芳眼睛紅彤彤的一看是剛哭過,聲音還帶著啞,她卻卻地抽出胳膊,低著頭緩緩向前走去。


    “我送你。”


    天少喊住了小芳,他能讓一小姑娘大半夜一人迴家麽,雖然他今晚被這個小姑娘的行為搞的很煩躁,飯後他帶客戶來喝酒,喝得差不多了他讓梁誌成送客戶去了鎮上賓館,自己想一個人坐會兒,小芳突然推開進來了,這姑娘二話不說喝了杯酒抱住他就親,那力氣大得驚人,他推搡了好幾下才把人從自己身上弄下去,之後小姑娘哭著問他,自己哪兒不好,他一句你哪兒都好,但我們不合適,小姑娘哭的更歡了,一直抽抽搭搭哭到出包房門。


    小芳一聽天少要送她,登時露出了笑模樣,有白音在場小芳沒再上去纏天少胳膊,緊緊挨著天少一並走著,白音尾隨於這倆人身後。


    三個人沉默不語到了小芳家門口,小芳楚楚可憐看了天少一眼臨關門那一刻,突地一探身手來到天少頭頂,撲擼起天少發茬間的白雪。


    “小天哥我織的圍巾是不太紅了?”


    “....”天少不易察覺撤了下頭“不紅。”


    小芳笑笑道,“小天哥要不我再織一條,你喜歡什麽顏色?”


    “...”天少無語,“不用,你趕緊進去吧。”


    “那小天哥你明天記得圍。”


    小芳臉紅撲撲的,其實挺招人喜歡,但誰讓天少的心死了,誰讓天少把一生的愛都提前消耗在了白音身上,這分愛來的太過急切猛烈,轉瞬間把他傷的體無完膚,恨嗎,恨得深入骨髓,但這份恨已讓他的心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感情。


    夜深人靜的時候天少會想,他大概是注定要孤單一輩子了,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躺在冰冷的被窩裏,一個人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慢慢變老,死去,那種滋味兒不好受,但他不懼怕,按部就班活著就好,誰的人生能萬事如意!


    這就是天少某種執念一旦產生,一輩子不會變。


    “我圍,你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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