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望著在大雪中奔跑的天少一跤杵倒在雪地裏又掙紮著起爬來,換了個方向,朝家的一邊走去。


    一排長長的腳印,很深,很整齊,白音想那個人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氣走路,他踩著這腳印緩緩走著,偶爾抬頭遠遠看一眼前方孤單一人行走的天少。


    走到巷口,天少已沒了蹤影,隻留下一排腳印延伸至鐵大門口,白音進了院子,拍了拍身上的雪,打開門楞住了,廚房裏是天少忙碌的身影,有淡淡的香味飄來,白音隔著玻璃注視著這一幕。


    看天少端著碗出來,白音坐在了沙發上。


    其實天少沒做什麽,一碗熱乎乎的湯麵而已,把碗擱在茶幾上,天少轉身迴了自己屋,白音往嘴裏大口大口地送麵條。


    那天他生日,這個人把麵糊了一臉,笑著說,白音你下個生日,我一定為你做出長壽麵,很長的那種....


    今天不是自己生日,但這麵條真的很長..........


    白音刺溜刺溜吃完麵,洗過碗,迴小屋把衣服一件件疊好裝進行李袋,坐在了床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透過兩片窗簾沒有閉合的縫隙,白音可以看到鋪天蓋地蜂擁而落的雪花,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有了這習慣,一思考問題,不自覺得盯著窗外看,不過既然他思考了就說明他猶豫了,猶豫了表示他放不下。


    天快亮的時候,白音緩緩起身把衣服一件件又重新拿出來,掛迴了衣櫃,然後白音倒在床上唿唿地睡著了。


    早上,天少路過小屋瞥了眼軍用被下的白音,走到客廳又折了迴來,那被子顯然是不規格,蓋不住白音修長的身體,白音毛茸茸的腦袋縮在被子裏,腳丫暴露在空氣中,天少盯著看了一會兒,把被子向下拽了拽蓋住了白音的腳,白音翻了下身,天少趕忙往出走。


    “玨伏天...”白音迷糊著坐了起來。


    “怎麽還不走?”天少頓了頓轉身道,“等會兒我給你找車。”


    “我不走了。”白音下床穿衣服,“你說過,我過生日要給我做很長的長壽麵。”


    “昨天不是給你做了麽。”天少道。


    “昨天又不是我生日。”白音向洗手間走。


    “你走吧。“天少說,“等你過生日,我做好打包郵給你。”


    “還是省點兒郵費吧。”白音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天少站在院子裏煩亂地抽煙,不是煩亂白音走不走,而是他怎麽就狠不下心,其實真想趕這個人走有得是辦法,可他沒做。


    梁誌成打開窗戶探出顆腦袋笑道,“伏天今天星期天別去公司了,帶小芳去逛逛吧。”


    天少懶得搭茬,煙一丟,拿起立在一旁的掃把清掃地上的積雪。


    梁誌成看白音出來了,清了清嗓子,“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我說人渣你究竟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報警了。”


    白音沒瞅梁誌成,來到天少身邊,伸手去接天少的掃把,“我來。”


    “不用。”天少後退了一步。


    “你去睡會兒。”白音能看出天少沒睡好,那臉灰鏘鏘的,伸手又去奪天少的掃把。“


    “我說了不用。”天少突地吼了一生,瞪著猩紅的眼狠狠推了一把白音,“你他媽一殘廢能握得住嗎!”


    這話一出不但跌坐在地上的白音楞住了,梁誌成也呆了一下,別說愛過白音的天少,即便他這麽討厭白音,也從沒想過用這種揭人傷疤的話來刺激白音。


    白音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恍然,他愣怔地看看天少,將目光緩緩移到杵在雪地裏的左手,然後徐徐把那隻動不了的手抬到了眼前。


    手中的掃把落地,天少跑迴房間抹了把即將湧出眼眶的淚,拿出床下的皮箱,扯出櫃子裏的衣服,胡亂的懟進去,拉著皮箱出了正房又繞過任坐在雪地裏的白音出了大門。


    “伏天你去哪兒?”梁誌成套了件外套穿著秋褲追了出來,“要走也是他走,你走什麽?”


    “你家鑰匙給我。”天少急速向前走著。


    “躲躲也好,等會兒我把柏叔也接走,看他一個人怎麽住。”梁誌成打著哆嗦,“你到公司等著,我馬上送過去。”


    天少不吱聲.........


    “這幾天公司你也別去了,我怕他去找你,到時候影響不好。”天少還要結婚,可不能背上同性戀的名聲,“我就說你去外地不迴來了。”


    梁誌成跑迴院子走到了白音麵前,“起來吧,還坐著幹嘛,天少被你逼走了,我和柏叔也會走,你好自為之吧。”


    白音站起來,拿起地上的掃把,一下下掃著,是有些不利索,左胳膊環著掃把,右手抓著,但他依舊可以掃得很幹淨。


    片刻梁誌成提著倆大包領著柏岩走了,柏岩不停的迴頭看站在大門外的白音,“白音,快來,快來,我們要搬家了。”


    “柏叔你是不傻!”說完梁誌成歎氣,這叫什麽事兒,白音沒走,他們幾個搬出來了,現在他隻希望白音痛快走人,別跑去雞場鬧事兒。


    梁誌成想多了,別說去雞場找天少,白音門都不出,冰箱裏有些菜,櫥櫃裏的米很多,白音隨便對付一口就能過一天,一個星期過後梁誌成忍不住了,下午來天少家把白音的衣服全部扔出了大門外,白音也不阻止,坐在沙發上看他的電視。


    “白音你出來。”梁誌成在外麵吼了一嗓子。


    白音出了院子,梁誌成把大門一鎖,攤開了手,“鑰匙!”


    白音瞅他......


    梁誌成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柏叔的鑰匙在你這兒。”


    “在我房間。”白音說,“不信你自己進去看。”


    “你房間,那是你房間嗎白音,我發現你...算了.我懶得和你說..”


    梁誌成不放心的在白音身上摸索半天,確定白音身上沒裝鑰匙,走了,片刻,來了幾個人,白音看他們蹬梯子上了牆,猜測應該是在安電網之類的防盜用品。


    梁誌成一下午到巷口偷偷瞄了白音好幾眼,他看到白音一會兒在大門口跑來跑去做著熱身運動,一會兒微低頭徐徐的來迴走動,但就是沒有離開的預兆。


    下班,梁誌成又來了一趟,他見白音靠著牆一動不動,很想過去把人趕走,琢磨了一下沒去,他倒要看看白音能守到幾時,呆一晚上凍不死他。


    迴家的路上梁誌成買了幾瓶白酒,心裏說不出的憋悶,原本以為他和天少從此會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不富足也不缺吃穿,天少結婚生子,他.....他...至於他...天少幸福他就幸福了.......


    苦笑著打開門,餐桌上擺滿了飯菜,梁誌成那個激動,沒受過這待遇,這幾天他做好飯喊天少吃,天少有時候都不動彈,更別說親自下廚了。


    “伏天你..你做飯了?”


    “打包的外賣。”天少說。


    梁誌成,“......”


    “楞著幹嘛。”天少拿出碗筷道,“快過來吃飯。”


    “哦!”梁誌成把酒擱到飯桌上,無精打采的坐了下來,“柏叔人呢?”


    “吃過飯出去了。”天少瞅了眼桌上的酒,進廚房取了倆杯子。


    梁誌成把酒倒滿遞給天少為自己滿了一杯,“伏天我今天把白音趕出門外了。”


    天少沉默喝酒....


    “你別自己喝啊。”梁誌成碰碰天少的杯子,“我陪你。”


    天少抬頭笑了笑,“誌成謝謝你,我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對的事兒就是認識了你。”


    “你做的所有的事兒都是對的。”梁誌成擰著眉一口幹了杯裏的酒,“除了白音,你不能再傻了伏天,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生了孩子我來養。”


    “傻瓜!”天少握著酒杯瞅梁誌成,“你哭什麽?”


    “誰哭了!”梁誌成繼續喝酒,“我是激動,你多生幾個,我全包了。”


    “你是保姆麽?”天少打開另一瓶酒,倒滿,幹了道,“趕緊成個家,過你自己的生活。”


    “你成了,我才能成啊!“梁誌成開著玩笑,“小芳不喜歡我,喜歡我,我馬上把她娶了。”


    “她不適合我。”天少明白梁誌成的意思。


    “什麽適合不適合。”梁誌成抄起酒瓶灌了幾口,扒在飯桌上猛拍桌子,“你到大街上問問有幾個是和自己愛的人結婚的,伏天沒有,你他麽不能為他單一輩子。”


    天少把瓶裏剩餘的酒一口喝完,往起伏梁誌成,天少自己也有點兒暈,倆人搖晃著倒在了沙發上。


    敲門聲響起,天少起身打開門,柏岩進來,天少將梁誌成攙扶到臥室,自己則躺在了沙發上,梁誌成家兩室一廳,天少總起來抽煙,怕嗆到柏岩。


    柏岩皺眉收拾著餐桌,“浪費..浪費...”


    “迴屋睡覺去。“天少閉上眼道,“別忘了刷牙洗臉。”


    “我懂!懂!”柏岩邊往洗手間走邊道,“白音沒刷牙就睡著了。”


    “你說什麽?”天少猛地瞪大了眼,“白音在哪兒睡著了?”


    “家門口,家門口,他睡的太香了,我怕吵醒他,他,沒和他說話迴來了..”


    柏岩小聲嘟囔著,天少已抓起茶幾下方的家門鑰匙狂奔下了樓,梁誌成搖搖晃晃爬了出來,“柏叔你是真傻,沒救了,沒救了。”


    “你.你傻!”柏岩啪關上了門,這個人怎麽總說他傻!


    梁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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