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不及去等那些閑人,直接上了房頂取直線飛掠而去。


    萬花樓門口早已經擠翻了天,隻聽說蕭性德要賣身接客,那個九天謫仙,平常連見一眼都覺得是天大的幸事,與他擦肩都得幾世修為的男子,他……居然……會委身為娼。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荒唐的笑話,甚至在第一個嫖客用著恍惚的神態從樓上走下來時,所有人也都覺得這是一個荒謬的夢境,但是,熱血已經在身體裏沸騰起來,欲望似魔鬼在心頭橫行。


    趙千江在人群的圍簇中叫賣:一兩金子一個時辰,隨你想怎樣弄,隨你心意。你們都道他的臉好看是吧,可知道他的身子是什麽顏色?可知他呻吟時如何消魂……楚然在對麵樓頂直接飛掠下來,一言不發,一道青光寒氣已經迫在眉睫,趙千江驚退,大喝一聲:“蕭性德!”楚然隻覺眼前黑影一閃,脈門一絲沉銳的痛意傳來,三尺青鋒已然落地,同時落在地上還有一片薄薄的烏木,被人折了,穿透兩層樓板擲到他麵前來。這一手自是神仙技藝,可是為什麽,竟用來救這樣的豬狗?救這樣折辱自己的豬狗?


    楚然心口一痛,一口血忍到現今再也忍不下去,染透半幅衣袖。


    趙千江森然冷笑道:“我都說他是天生的賤人,活該被我玩弄,偏偏還有你們這些好管閑事的傢夥來打個不平!好我就讓你看看他是個怎樣的賤種。”


    楚然一張臉灰敗到死,隻一雙怒目狠狠的盯牢他,眼中血絲斑駁。


    趙千江一跺腳,喝到:“蕭性德,你給我滾下來。”


    滿室的人頭,齊刷刷一道轉過去,未幾一道身影從樓梯轉角處出現,一室的熙攘立時頓住,所有人都用看到千樹光華的目光看他,隻有他眼神依舊淡淡,依舊是白衣黑髮,超然無塵。


    “滾得倒是快!”趙千江笑得極之yin盪:“怎樣,讓你在被幹得正慡的時候下來,心裏怨恨爺了吧!”


    性德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淡淡垂目不言。


    “玩什麽骨氣啊!”趙千江一張肥臉笑得眼睛也找不見,嘴巴裏卻吐出最惡毒的字眼:“把衣服給我脫了,爺就在這裏滿足你……”


    “蕭公子!”楚然慘然痛唿,剛剛那三個字竟是一字一血。


    性德淡淡看他一眼,眼中無悲無喜無波無瀾:“你看不去,就先走。”


    “怎得?你心疼他?”趙千江倒來了興致,一手攝住了性德的下巴,把他往自己的胖臉前扳,一雙細長的眼睛又斜斜挑了去看楚然:“我知道了,他是你的老姘頭了,像你這樣的賤人又怎會一個人活著。”他像是說了一個至好笑的笑話,自哈哈大笑,卻不想滿座沒有一個陪他笑的,倒是一個一個眼中放出怨毒的光來。


    “趙千江,你欺人太過……”立時就有人拍桌子,轟然亂做一片。


    趙千江眼疾手快一把拉過性德攔在身前,一手已經扯開他大半衣裳,從來都隻道美人如玉,隻是誰家的玉,有這樣寶氣光華,一身的肌膚如冰如魄,卻又如雲如水,每一道線條都是人間至美。堂上諸人隻倒吸冷氣,卻再無法將眼神錯開半點。


    趙千江冷冷笑著,將自己既肥且醜的臉伏到性德肩頭,一路啃咬下去,流蕩著寶石光澤的完美肌膚上顯出層層紅痕。


    這是世間最奇異的一幕,最醜陋惡劣的男子,如此放肆無豈的欺辱這世上最美麗的存在。


    楚然眼前一黑已經看不清什麽,圍觀的諸人神色都恍惚起來,迷醉交錯著不忍,狂熱撩動著熱血,而欲望蠢蠢而發。


    隻有性德,依然是清淡的眼,平靜如水的神色,仿佛身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而身上的一切也與他無憂,他本不是這世間人,又如何能讓這世間汙得。


    趙千江在他耳邊喘息,及對上性德清明的眸子,卻又一怔,細長的眼睛裏露出狂熱的光:“你,果然是不一樣的!”


    是的,他真是不一樣的,從剛剛第一眼見他時,就覺得了。所有的人工智慧體都美麗,他們由電腦造出可以窮極人類色相的極致;所有的人工智慧體都高貴,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在自己的空間裏無所不能;所有的人工智慧體都超然出塵,他們本就不是這凡塵俗世人,他們本沒有七情六慾可糾纏。


    但,隻有一個蕭性德。


    那一刻,他跪在他身前,他伏在他腳邊,他竟覺得驚恐,他竟要咬牙切齒,才可以忍下將他拉起來的衝動,他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也莫名的感覺,蕭性德,是不該跪的,他不該被折辱,他不該得到一點點虧待。


    怎麽會這樣,幻真類的遊戲他進過很多次,無數美到極致的人工智慧體隨他撥弄,心中隻有狂傲與得意,從無半點驚惶動搖,再美麗又如何,不過是人造的,生來就是讓人玩弄的。他是這世間的神,他自可以為所欲為的一切,再美麗,也隻是為了讓他在摧殘賤踏的時候多些快感。


    然而,他是蕭性德,他不是007,008,009……他是蕭性德。


    好吧他是蕭性德又怎樣?趙千江心頭狂喊!


    不怎樣,但,他是蕭性德。


    趙千江忽然大笑,笑聲癲瘋若狂,雙目充血,一字一字的道:“說,你是我身下的一條狗!”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不知道是要把這句話說與誰聽,讓誰堅信。


    性德的眸光從未在他身上有半刻停留,趙千江怎樣說,他就怎樣複述,神情淡然得就像在說:這裏有一顆樹,或者,天要下雨了。


    趙千江麵容扭曲,一張胖臉,更是醜到如地獄鬼卒,猛得伸手扯碎性德身上最後一點衣裳,狂暴的將他推倒,腦中混濁一片隻想毀滅,而洶湧的快感奔騰而來,沖碎每一份神誌,恍惚間他似看到性德迴眸,眼中有淡淡譏諷與不屑,他不及去想,不及知道,他已狷狂。


    第3章 你可寂寞?


    自趙千江在樓下演這一出,萬花樓上下諸人通通陷入一種恍惚的癡迷當中去,一個時辰一百兩金子是不是,不到一時三刻,價碼已經抬到一個時辰一千兩,沒有人會嫌貴,隻有人捶胸頓足,怎麽辦?竟付不出。


    從樓上下來的,有人狂笑,有人痛哭,也有人立時轉身,去與人爭價。


    性德仰麵倒在金錢交織的地毯上,他的髮帶已散,一頭黑髮蜿蜒而去,白衣隻餘一件外袍,衣裳半解,晶瑩如玉的肩頭,無數青綠淤痕一直漫延到衣裳裏。


    聽到腳步聲再響起,他連指尖都不曾一動,這裏第幾個,他連記都不曾去記。


    那些人,他們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去,或有些不同,或有些相同,但都與他無憂。


    他聽到那腳步聲一直到他頭邊,默止,像是誰跪了下來,良久不再動。


    不是已經到了一個時辰三千兩了麽?這人會浪費時間。


    性德緩緩睜眼,卻忽得眼底一熱,竟是一滴淚,直直落進他眼裏去。凝眸看去,卻是那日園中,在他跪時蹲下的男子,穿牙色單袍,長發及肩,不束不挽,隻靜靜的跪坐在自己身邊,一雙清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牢自己。


    那男子臉上有一絲訝色,伸出一指來沾取自己眼角的淚放進唇裏,卻又露出恍然的神情來,笑道:“是鹹的,居然真的是鹹的。”


    性德隻看了他一眼,有關他的全部資料已經是調出:封遂,風威鏢局鏢頭第三子,路人甲乙丙丁的小腳色,不是這遊戲裏的大人物。隻是想不到,他竟有三千兩金子可以來買他。


    性德又閉目,他要做什麽,他會怎樣做,他並不在心,或者,他就像這樣在他身邊跪完一個時辰,那也不錯,省得麻煩。反正早就有好幾個,在他身前看得癡癡呆呆,一個時辰恍然而過,被拉走時嘶聲鬼號不休。


    然而很快的,他感覺到他的手扶住他的肩,輕輕拉他起來,原本鬆鬆披在肩頭的外袍一併滑落,露出整個胸膛,冰魄為骨,玉為肌,霜華為膚。而他竟似看也沒有看一眼,一刻也沒停下,又伸出一手托起性德的後頸,輕輕的將他攏到懷裏,在他耳邊說:性德,你寂寞嗎?


    隻輕輕,輕輕的一聲,淡然如風如絮的飄散。


    性德一怔,難得的茫然不解其意。


    而封遂卻隻輕輕擁著他再不發一言,他的身體亦很涼,沒有太多溫度,性德被他擁在懷裏,隻覺得一點點淡淡的暖意自他的掌心散開去。隨著那暖意散開的,卻是欣喜,由衷的欣喜,瑩瑩有光,奕奕生輝。


    “你是誰?”性德心念一動,卻又憶起他的全部身份經歷,真是可笑,居然去問人是誰。


    “我是你啊!”


    性德轉頭去看他的眼睛,絕世美眸,如此深深凝視,這世間沒有一個人不會潰敗,而他卻可以坦然相對,一眼望下去沒有半點沉渣舊漬,隻餘一脈清明如水。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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