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爺要見我?」


    身體欠安的雨荷一聽見貼身丫鬟小翠轉告她的話後,略感驚訝。那福王爺為何又來找她,而傅恆那邊怎麽會答應讓她接見他?


    「王爺一早就上朝去了,是方總管作的主。」


    原來是這樣。但她並不十分想見福詠康,不過,為了不為難方總管,雨荷還是忍著不適,讓小翠幫她梳頭挽好青絲,這才慢慢步行到內苑大廳。


    「程姑娘。」見到雨荷,福詠康連忙起身。


    「福王爺今日上和碩王府可是特地要找雨荷?」不知怎地,雨荷總是覺得這福王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帶著什麽秘密似的。


    「我可以叫你--雨荷嗎?」


    幾日不見,福詠康訝異雨荷竟看似較那日更加清瘦,神情間也有掩不住的些許憔悴,不免令他疑心她是不是生病還是怎麽了,但傳聞中傅恆不是挺疼愛她的嗎?


    雨荷正欲答話,喉間的一陣幹澀卻教她咳了起來,她掩著嘴,別過身猛咳。


    「你沒事吧?」


    見她咳成那樣,福詠康連忙站過去,大掌輕拍著雨荷的背,助她順順氣息。


    「咳咳咳……」雨荷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給嚇了一跳,邊咳嗽邊躲開他,這一急,咳得就愈加厲害了。


    「別怕。」看出雨荷的不自在和疏離,福詠康忽覺難過。她明明就是他和頤秀的女兒,可是他卻不曾盡過一天為人父的責任。


    好不容易暫時止住了咳嗽,雨荷為自己剛剛的失態向福詠康道歉。


    「沒給大夫瞧瞧?」福詠康關心地道。


    「瞧了,要一些日子才能好。」雨荷說了謊。她根本不準小翠給她請大夫,這些日子,她情願自怨自艾地活著,恨自己太在乎傅恆,更加倍討厭自己。


    聞言,福詠康心下才稍覺寬慰,他憶及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本來他隻想在臨去承德之前見雨荷一麵,但今日相見,他卻幾乎想把自己是她親爹的事實告訴她。


    她會接受這個事實嗎?


    「福王爺,您還未提到您找雨荷有什麽事?」雨荷輕呷了口茶。


    福詠康心想,她連喝茶的模樣都與頤秀完全一模一樣。


    「雨荷,你還記得那迴我提到你娘的事嗎?」


    「記得,您是我娘的舊識。」


    「你跟你……爹,提過這件事嗎?」他觀察著她的反應。


    「尚未提過,怎麽啦?」她這些日子為情心煩,壓根就快不記得這迴事了,更不可能主動向她爹提起這件事。


    福詠康本來想說,若她已跟高大忠提過,那麽也許高大忠會把事實真相告訴她,不過,很顯然地,她還不知到底是怎麽迴事。雖然有些不安和猶豫,但福詠康還是決定說出真相,他不能再坐視雨荷叫那一個奪走頤秀的男人為爹了,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女兒、明貞的姊姊呀。


    「雨荷,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令你相信,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事實。」福詠康開始慢慢道出真相,「我……是你的親爹。」


    雨荷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她親爹?


    「福王爺,您剛剛說什麽?」她希望真的是自己聽錯了,福王爺怎麽可能是她爹?她爹此刻正在外苑雅房呢。


    「我是你爹。」他口氣堅定了許多,既已道出事實,那麽就務必要讓雨荷明白一切。


    「怎麽可能?」雨荷再次聽到他這麽說大為吃驚,這福王爺未免……


    「你娘程頤秀原是蘇杭才女,十九年前,我與她在西湖相識,原應盡快迎娶她過門才是,可是,因為我早有婚約,不得不委屈她當我的妾……」與程頤秀那段昔年往事又一幕幕地在他心頭上演,望著雨荷,福詠康仿彿又重見當年與他深戀的程頤秀,她們母女倆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雨荷瞪大眼睛,聽著他繼續敘述。


    「你娘不顧家人反對,跟著我返京之後,不久,我就娶了現在的福晉玉琴,玉琴對你娘一直都懷有怨恨之心,認為都是你娘的錯,她才會得不到我的愛。半年後,我奉聖旨帶兵前往迴疆平亂,行前我擔心你娘會被福晉欺負,特別交代人保護你娘,但沒想到,等我八個多月後從迴疆返京,你娘……就再也不見蹤影了。」福詠康想起那段往事,心情仍十分激動。


    「你……胡說,我和我娘還有我爹一直都住在山東濟南的鄉下房子,我從來沒聽我爹娘提過這件事!」


    雨荷說什麽也不相信自己死去的娘會是眼前這個衣著華貴,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的愛妾,更別提他說她是他女兒了,他憑什麽要她相信他的說詞?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福詠康見她情緒不穩,連忙安撫她。


    「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過去十七年來地口口聲聲喚爹,用生命去愛護她長大的人又是誰?她下意識地選擇拒絕相信他的話。


    「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之後找不到頤秀,府裏的人才告訴我,她夥同一個姓高的長工跑了,我派人搜遍了全京城,又到杭州去找,卻是半點消息也無,我不得不慢慢接受你娘她真的是走了的事實。」福詠康的語氣裏仍帶有一絲傷感。「我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你,否則,我不會那麽快就放棄的。」


    雨荷怔怔地望著這個自稱是她爹的福詠康。她不會相信他的,他一定是弄錯了。


    「不會錯的,我是因為你的相貌太過酷似你娘,才會對你的身世起了疑心,你爹不正好叫高大忠嗎?你正月初六出生,推算迴去,正好是我出征迴疆前一個月時有的。」他試圖說服雨荷看清事實,「你和你娘一樣,都精通音律和琴棋書畫,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為什麽你娘會懂得這麽多?為什麽她會跟著你那什麽也不懂的粗人爹爹?」


    他殘酷的話,一句一字地刺傷雨荷,擊潰她原先的決心。


    「你不是我爹,絕對不是!」雨荷搖頭不願相信福詠康是自己的父親。她要去問爹,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雨荷,你用用理智,你會明白我所言皆實。」福詠康不想太過逼迫雨荷,他想,他已把事實告訴了她,剩下的,要靠她自己了,他希望她想清楚其中的前因後果後,會承認他是她阿瑪、她是他失而複得的女兒。


    「我會動身前往承德小住數日,希望等我迴來時,你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叫我一聲阿瑪。」


    見雨荷始終默默不語,福詠康歎了一口氣,悄悄離開了內苑大廳,他想,她需要時間來平複這消息所帶給她的驚嚇。


    ****


    「爹,這是真的嗎?」


    麵對雨荷對自己身世突如其來的疑問,高大忠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她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他和雨荷地娘都不曾對地提到當年在榮親王府的那一段過去。


    「是福王爺親口告訴我的。」雨荷凝睇著他,期盼他會否認她所說的一切。


    但高大忠卻麵露不知所措的神色。


    「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再度開口。


    「你的確不是我親生的女兒。」遲疑了許久,高大忠還是決定據實以告。他本來以為這個秘密會跟著他的老死而消失,但現在,既然雨荷知道了,告訴她也無妨,她的確不是他親生的女兒。


    「你娘那時懷了你,偏偏那時王爺奉命趕赴迴疆平亂,你娘初入榮親王府不久,什麽都還不習慣。那福晉因恨王爺寵你娘,便三番兩次欺負她,知道她有了孩子,又想強逼她喝下打胎藥,你娘抵死不從,我看不過去了,才偷偷把她接出王府。」這段陳年舊事一直深埋在高大忠的心中。


    雨荷聽到母親為了保住自己的骨肉,不惜離開王府,不由得聯想到自己也是為了不讓孩子受苦而拒絕有孕的行為,她完全能了解娘當時的心情。


    「後來呢?」她追問著。


    「後來,你娘就暫時借住在北京城郊的高家莊,等待王爺自迴疆返京,一等數月,日子過得好苦,你娘出身杭州書香世家,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她又倔強不肯迴杭州,盼啊盼地,好不容易有了王爺的消息,卻是王爺帶著迴疆美女即將返京,你娘一聽,心都碎了、她沒想到自己日夜苦候的男人居然早就在她最苦難的時刻另結新歡,便答應同我一起迴濟南,才迴濟南不久,就生下了你……」高大忠不勝欷籲地道。


    後來的事,雨荷都知道了,在父親的解釋之後,她終於明白一切了。


    原來爹娘和福王爺之間有此等複雜的糾葛,而她,真的是那榮親王福詠康的女兒、明貞格格同父異母的姊姊,而傅恆又將與明貞格格成婚。


    「雨荷,你照理應是榮親王府的格格才是。」


    高大忠的聲音傳進雨荷耳裏,但對她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她並不希罕什麽格格封號,她在乎的是自己和爹的生活是否會因此事而遭變故,那福王爺鐵定會再上門找她的。


    「爹,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格格,我一樣是你女兒,你也永遠是我爹,這是不會改變的。」雨荷並未因為自己的身世大白而有太多歡喜的情緒,相反地,她心裏倒染上一層哀傷,不明白那命運的捉弄。


    「雨荷……」高大忠對她那番話感動不已。他原先還有些擔心雨荷會不會怪他隱瞞她這件事。


    「爹,你別擔心我,咳咳咳……」說著說著,她突然又犯了咳嗽。


    高大忠見狀連忙扶她坐下,趕緊倒了杯水給她。


    「你這孩子,從來都不肯把心事告訴爹,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他早就注意到女兒近來神色恍惚,身子也清瘦了不少,顯然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我不想讓爹心煩。」她怎麽能把她與傅恆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爹?


    「雨荷,既然你已經知道你娘當年發生的事,我也要在此告誡你,王府可是侯門深似海,爹知道那傅恆王爺現在十分寵愛你,但誰能保證以後的事呢?你還太年輕、太單純,不知人心險惡,爹希望你在還來得及時,能全身而退就全身而退。」他言下之意是希望雨荷若還未深陷情網,最好趕緊撤出。


    「爹……」冰雪聰明如雨荷,如何不懂這其中的道理,隻是,她太愛傅恆了,深到已離不開他,明知他根本不在乎她,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陷進去。


    「雨荷,相信爹的話,你我都不是適合待在王府裏的人,除非,你想隨福王爺定居榮親王府。」她畢竟是王爺的女兒,有權享受那遲到了十多年的榮華富貴,高大忠心想,若雨荷不願再跟著他過苦日子,迴榮親王府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絕對不會去榮親王府的。」她明白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那麽你還想繼續待在和碩王府了?」他希望雨荷跟著他一起離開這裏。「雨荷,那傅恆王爺……恐怕不會給你名分。」他不得不指出事實。


    「我知道。」雨荷點點頭。傅恆早巳明白告訴她,他會迎娶明貞格格,而她隻能是他的妾。


    「你太傻了。」他不忍心責怪雨荷,現在的她讓他憶起當年的頤秀,同樣的年輕、同樣的癡傻,同樣的相信愛情。


    雨荷隻是深籲了一口氣,沒有再答話,一下子發生太多事了,她的腦袋快負荷不了,她真的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也許她該主動找傅恆談談福王爺是她親爹的這件事,地真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麵對福王爺了。


    ****


    「程姑娘,你要找王爺?」


    守在景平閣外的管事麵露難色,似乎不願意放雨荷進去。


    「王爺不在嗎?」雨荷問道。她知道自己是不應該來這兒找他的,平日他絕對禁止人家擅闖景平閣,但今天她確實有要事要同他談談,她無法再待在丁香齋枯等他來訪了,她一定要見到他才行,她有好多話要告訴他。


    「在,可是……」管事支支吾吾地。


    「可是怎麽樣?請直說無妨。」


    「不瞞姑娘,閣裏有人在伺候王爺。」垣管事自然知道也識得雨荷是傅恆王爺的愛妾,因此才遲疑著不對她道出真相。


    「方總管在裏頭?」雨荷還不明白,以為傅恆同方總管在閣內談事。


    「這……裏頭是位姑娘……」管事隻好挑明事實,「程姑娘此刻恐怕不適合進去,王爺不喜歡有人打擾。」


    姑娘?雨荷這才明白,原來傅恆同一位姑娘在景平閣裏做那迴事。


    「喂!程姑娘,你不能過去!」


    雨荷鼓起勇氣,小心踱步到傅恆的房外。


    一陣鶯囀龍吟的男女粗喘聲低低迴蕩在空氣裏,也傳進雨荷的耳裏,她一怔,拔步轉身就跑,無法再待在那裏聽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交歡的聲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氣喘籲籲的雨荷才倚著欄杆咳個不停,有那麽一刻,她真希望自己就這麽死去算了,剛剛親耳所聞的事實令她心痛不已,狠狠地扯爛了她僅存的真心,這讓她理解到她根本無法和任何女人分享傅恆,之前她猶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不要名分,乖乖地待在他身邊,但現在,她了解到不管有沒有名分,她都忍受不了傅恆有別的女人。


    她在這一刹那,突然明白娘當年懷著她離開福王爺的原因了,不是不愛,而是心碎。


    心碎,是的,從現在開始,她的心不再是完整的了,她的心已為他而碎……


    「咳咳咳……」喉間湧起一陣幹澀,驀地雨荷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一種黏膩的腥味在她唇齒間揚起。


    舉袖輕抹,卻瞥見一片腥紅,她嚇壞了,眼前一黑,她頓時失去了知覺……


    ****


    「小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雨荷耳際響起,她想開口說話,卻牽引到胸口的疼痛,又咳了起來。


    「小姐,你醒了?」


    雨荷緩緩睜開眼,映入她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久別的小玉。


    「小……玉……」


    「小姐,你快別說話,大夫來過,特別交代你得多休息、少煩憂,病才會快點好。」小玉趕緊把大夫交代的話背出來,又端了藥湯,一口一口地喂著雨荷。


    「小姐,你知道我有多麽擔心你嗎?給派到廚房幹粗活後,我常想,新來的丫鬟知不知道小姐你每天下午總要點香撫琴和練字的、會不會泡小姐最愛的普洱茶……」小玉吱吱喳喳地道出別後心情。


    雨荷感動極了,沒想到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會有這麽一個忠心的侍女在一旁默默關心著自己。


    「我……怎麽……會……」雨荷想知道是誰送她迴丁香齋的,她隻記得自己一陣猛咳後就在花園旁的迴廊裏暈過去了。


    「哦,是一個園丁正巧路過瞧見你昏倒在那兒,唇邊和衣角上還都有血跡,他就跑去報告方總管,方總管趕緊請了大夫,又把我派迴丁香齋照顧你。」小玉迴話,「我把你那身衣服換下了。」


    雨荷被她這麽一提醒,才發覺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早上那一套衣衫,驀地,她又想起自己為何會暈倒的原因。


    傅恆,還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嗎?他真的如此寡情嗎?連她病倒了也不肯前來聞問一聲?


    鬥大如珍珠的淚珠一顆顆悄聲滑落下雨荷的雙頰,她覺得自己活得好委屈、好孤單,連想和他講講話也不可能,他早就把她排拒在他的生命之外,她怎麽也走不進他的世界。


    小玉察覺雨荷淚流滿麵,不敢出聲,隻得遞過手絹給她,體貼地輕輕帶上門離開,知道此刻的她必不欲別人打擾。


    哭累了,雨荷輾轉睡去。在夢中,她又瞥見一雙墨沉的幽黯眸子盯著自己瞧,但她卻接近不了它,那眸子始終遠遠地望著她,裏頭是她難以了解的神秘,但那雙黑眸卻仍舊深深吸引了她,幾令她無可自拔。


    就著微弱的燭火,傅恆立在雨荷床邊,靜靜凝睇著她,知道她已熟睡。


    下午她來找過他,他知道,但他正忙著和一個新買的妓女親熱,在那熱情的妓女身上發泄他對雨荷的渴望。


    本來是為了罰她不聽話才一連十數日都不來找她,沒想到,苦的卻是他,多少個難眠的夜裏,他想不顧一切找她歡好,卻都教男性的自尊給壓製下來。


    她瘦了,他想,這是她下午暈倒的原因嗎?聽方總管說,雨荷病得不輕,還咳了血。


    「傅恆……」夢見心愛的人,雨荷脫口低喃那朝思暮想的名字,全然不知他就站在床邊。


    聽見她在夢囈裏猶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傅恆冷冽的心猛地一震。他早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戀,但萬萬沒有料到已深至她連在睡夢中都會情不自禁脫口喊出他的名字。


    不再遲疑於所謂的男性自尊問題,他褪去衣衫,爬上她的床,鑽進她溫暖的棉被,把臉埋在她香膩的頸部,以臉輕輕來迴摩挲。


    「唔……」雨荷覺得脖子癢癢的,不安地擺動了頭。


    傅恆拉開棉被,熟練地解開雨荷的褻衣,把那小小的一片肚兜隨手一扔,丟在地上,埋頭品嚐她豐滿可愛的粉色渾圓,大掌也伸進她僅存的褻褲……


    雨荷無力虛脫地任他摟著。她好恨自己,為什麽這麽輕易就讓他主宰了自己?她痛恨這樣軟弱的自己,更氣他的強攫。


    「累了,嗯?」


    雖然他一點也不會累,但顧及到她虛弱的身子,他沒有再要她,他輕撫著她光滑的臂膀,心知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獨特性,他永遠也不會厭倦她。


    「嗯。」她沒有答話,隻是悶哼了一聲。


    閉上眼,軟弱地偎著他溫暖的胸膛,雨荷再度沉沉睡去,眼睫間有細微的晶瑩淚光。


    傅恆細心地瞧見了,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知道不管如何,他終會信守對她的承諾,不會辜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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