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商量的,華子第二天清晨便開著車迴了滄州,送他的除了我,還有一些早起的本村村民,他們一個個對著華子豎著大拇指。


    等到他一騎絕塵離開之後,那些村民說從小就看他有出息,現在果然變成了有錢人,而我對這話嗤之以鼻,當時我迴村遷墳的時候,他被人怎麽看怎麽說,那我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人啊,很多時候現實的真的令人發指。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我為了不讓地下那個春秋戰國墓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等到華子離開沒有幾個小時,便在村子的北山的半山腰,選了個風水不錯的墓地,定在後天下葬。


    其他人沒有什麽意見,而我還雇傭了三班:一是鼓匠,二是道士,三是和尚。


    吹吹打打,敲敲念念,也算是作為家裏嫡傳子孫能做的貢獻。


    但是,我沒料到的時候,這三班竟然打起來了,尤其是那些和尚和道士,個個都好像會點武功似的,什麽禿驢搶了貧道的師太,牛鼻子老道投了貧僧的桃子,那場麵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要不是我們在村裏張家的人多,估計場麵都控製不住了,看來這是佛道之爭的曆史遺留問題,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要請就請一種,這都請了確實會出亂子。


    其實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並不會特別的在意,隻是覺得鬧騰的厲害,心裏想著其他的事情,給華子打了電話,確定他已經迴到了滄州,沒有去見我師父,更沒有去見我師父劉天福,這心才算落停。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意外並不是華子造成的,而是在下葬的前一天晚上。


    當晚,張家的男女老少,還有一些外戚、朋友,到我在村口搭建的飯棚裏邊吃飯,後來人越來越多,估摸著全村一大半的人都到場了,我也不在乎這個,無非自己現在財大氣粗的自己多拿幾萬塊錢出來的事情。


    大人的歡笑和孩子的吵鬧,搞得我頭暈眼花的,所以沒有吃幾口我就先撤了,借口就是去看看家裏的那幾口棺材,以在這免臨門一腳的時候出意外。


    騎著借的摩托車,我就到了村東頭祖墳的地方,大晚上到這種滿是墳頭的荒地,換做以前給我一萬塊錢都不敢來,但現如今的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看著那些墳頭不但不怕,而且還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就像華子常說的那樣,忍不住的技癢了。


    上山之後,三個本家的叔伯在看守著,當把摩托車交給了本家的一個叔叔,他本來早就不想待下去了,幾乎沒有說幾句客氣話,帶著另外一個,騎著摩托一溜煙迴了村。


    忠叔吃著我帶上來的飯,閑得無聊就跟我聊起了關於女朋友和結婚生孩子這類事情。


    “大侄子,你這麽有錢,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吧?什麽時候帶迴來給叔看看?”


    忠叔吃的滿嘴都是油,用袖子擦了擦說:“你就在村子裏邊辦事,叔給你哦找場地,到時候咱熱熱鬧鬧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張家出了你這麽一個優秀的年輕人。”


    “我先謝過叔了!”


    我給他遞了支煙說:“不過,我還真的沒有女朋友,不過有個喜歡的女人,她現在還沒有答應我,等她答應了,我一定帶迴來。”


    “什麽?沒答應?”


    忠叔嘴裏的飯有一大半頭噴了,他眨著眼睛說:“不是吧?你現在要錢有錢,要鋪子有鋪麵,還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說實話,我在這個村子裏邊,除了父母之外,對於其他人是完全沒有好感,包括忠叔在內,畢竟自己當年窮的快要賣血的時候,不要說有人幫了,就是問都沒有人問,他們把我當成瘟疫似的,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我曾經去過忠叔家裏開過口,當時連五百塊錢都借不出,那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涼了,現在不管他們說什麽,那都無濟於事,捂不熱的。


    當時我感受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現在自己再度感受到萬惡的人性。


    現在自己算是有錢歸來,這些親戚從態度上就完全改變了,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張誌飛了,經曆太多了,成長了也很多,並非是自己小心眼喜歡較真,而是他們真的沒對到我哪裏。


    “我現在是有幾個錢,但是錢不能萬能的,愛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如果可以的話,那真正愛情也就不值錢了,老話不都說千金難得有情郎嘛!”我苦笑著搖頭說。


    忠叔哈哈大笑道:“這境界果然和以前不同了,說話都這麽有道理,不過你叔我不太懂這個,能生娃的婆娘就是好婆娘,哈哈……”


    說著,他就漸漸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道:“大飛,叔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事兒?”我一看他的狀態就知道要幹什麽。


    “叔這段時間手頭比較緊,家裏蛆娘的糧食賣不出去,你能不能借叔點錢應個急?”


    果然不出所料,這開口閉口就準備借錢,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有了錢之後,就和親戚越來越遠的主要原因,不是不想幫,而是幫不過來,窮人多窮親戚自然多,尤其是當有了錢之後,那就更多了。


    我立即笑著對他說:“忠叔,你就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了,咱村誰不知道你活的最逍遙,一把牌就是好幾百,情人好幾個,你可不要哭窮啊,沒人信的。”


    忠叔歎了口氣道:“叔哥沒跟你開玩笑,這不是最近手氣被,兩個月輸了六七萬,這事情要是讓你嬸子知道,那我們兩個人隻能離婚,你也知道叔家的情況,拉扯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壓力大的很。”


    我內心冷笑著,他老婆怎麽可能管的了他,否則也就不敢這樣了,不過就是見我有錢,想要借錢不還罷了。


    “我這次出來也沒有帶多少,帶的也花的差不多了,你給我一個卡號,等我迴去給你打卡上,你打算借多少?”


    我搪塞著他,反正騙人也不會怎麽樣,以後說不定都不見麵了,就像當年到他家裏借五百的時候,他也說沒有,但我知道他肯定有,隻是不願意借給我。


    “我還了小一萬了,你再借我六萬,叔保證以後不玩了,而且一有錢就還你。”


    忠叔卻信以為真了,或許他覺得這點小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不算什麽,肯定會借給他,即便真的不借,他也沒有什麽損失。


    “好,迴去給你打過來。”


    說完,我又歎了口氣補充道:“忠叔,不是我說你,這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害了一家人,這種事情你肯定比我見得多了,以後可不要玩那麽大了,想玩就打個塊二八毛的小麻將,樂嗬樂嗬得了。”


    此時,忠叔有求於我,換做以前他打死也不可能聽我說教,反而會給我一拳,現在他隻能對著我咧嘴賠笑道:“對對對,你說的對,我也已經發誓了,肯定不玩了,小麻將也不玩了,不過你的生意做的那麽大,不知道有沒有叔能做的,我可以到你手下跑跑腿什麽的,也沒有什麽要求,管吃管住,一年能拿迴來個三四五萬就行。”


    我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接他的話,抬頭看向瓦藍天空的月光,感覺四周滿是墳頭,欣賞著月光也是一種很有意境的事情。


    “你還記得你宇弟吧?這小子今年也十八了,不好好上學,我準備送他出去打工,想著到縣城裏邊買個房子,給他娶個媳婦兒,當爹最次也得這樣,你說是吧?”


    聽到這樣的話,我便不由地心中有些不對勁,看著忠叔很落魄可憐的模樣,那完全不是裝出來的,自己就忍不住心軟下來。


    其實,迴想自己很小,老爸還活著的時候,忠叔是跟老爸最好的,簡直不比親兄弟差,後來老爸去世了,他兒子也和我常常在一起玩,而且玩的還不錯,要是忠叔真的能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我會考慮拉他一把,不看僧麵看佛麵,畢竟他和我爸是一個爺爺。


    我點了點頭說:“行吧,我迴去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個事情做,我這邊不行的話,我四叔那邊肯定可以,畢竟你們是一個爺爺。”


    “哎呦,那我先謝謝大飛你了,你真是長大了也有出息了,你宇弟要是能跟上你剩下那點,我現在就算是嘎嘣死了,那也能含笑九泉了。”


    忠叔陰陽怪氣的道著謝,那絕對是真心的,整個樣子反而搞得我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一種惡心的感覺,這也太現實了。


    兩個人坐著又閑扯了半個小時,便準備輪流休息,前半夜讓我去睡,後半夜再換乘忠叔。


    大概是淩晨兩點多的時候,忠叔把我叫醒,換做他進帳篷裏邊睡覺,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麵吹著山風,感覺很涼,甚至有點冷,不過剛剛從滄州那邊那麽熱的天氣環境過來,自己還是很享受的。


    說實話,我這個人注定這輩子沒有什麽巨大的成功,因為我喜歡這樣安逸舒適的環境,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會在我們當地三線城市裏邊,一個月賺個不到一萬塊錢,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我站起來,往遠處走了走,方便完之後,便看向家裏的八口棺材,看到這些棺材的時候,我竟然有一些小別勝新婚的感覺,太過於熟悉了,隻是這些棺材比起我之前在古墓裏邊見的那些,太過於寒酸了,也太破舊了。


    嗚嗚嗚……


    忽然,我被一個聲音給驚了一下,那是一個哭聲,一瞬間我就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那並非是自己多害怕,而是在這種環境下,聽到這種哭聲,激發了我某個不願意想起的迴憶,屬於自己潛意識的身體反應。


    那並非是靈異小說裏邊的女人哭聲,我仔細一聽是個男人的。


    我立即就不由地心裏納悶起來,難道是忠叔大半夜在哭?輸錢輸的?還是被我不計前嫌願意幫助他感動的?


    但是,再仔細聽了聽就發現不是,忠叔正在帳篷裏邊唿嚕打的震天響,他顯然睡的非常的踏實,那哭聲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出來的。


    我打著手電,順手從帳篷邊摸起了一把木把鐵鍬,一路就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走著走著,我就感覺不對勁了,那聲音不是從其他方向傳來的,而是從挖出棺材的墓坑那邊能發出的,瞬間我就感覺頭皮發麻、後背生寒,這有很長時間沒有過的感覺,想著是不是家裏墓中還沒有投胎的哪位長輩的冤魂,聽說一般這樣會向和自己有血脈關係的人去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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