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腳步聲更像是穿著潛水服腳蹼發出的“啪嗒”聲,頻率並不是很快,但每一聲都特別的重,仿佛可以透過身體直接踩在我的心髒上,但卻越來越近,我隱約感覺身後那玩意的一定有兩條大長腿。


    華子倒是比我狠,頭也不迴就朝著身後開槍,不知道是他的槍法太水,還是那東西太過於靈活,追擊的聲音一直沒有消失,聽著都已經到我們兩人背後不到三米遠的地方。


    我有些不敢轉頭,生怕會看到一張恐怖且猙獰的麵孔,即便心裏一直在做自我心裏建設,但此時完全沒有用,也是因為它不給我更多一些時間來直麵內心的畏懼。


    但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咬著牙也往後開槍,伴隨著我的槍聲響起之後,忽然就感覺打到了什麽東西上,子彈從出膛到擊中,按理說已經跟持槍者沒有多大的關係,但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手感,隻有真正玩過槍的人才能明白。


    噗通!


    頃刻之間,我就聽到有東西摔倒在地,並且有什麽液體濺到到了我的褲子上,我立即一個穩住了身子,這才轉過頭用手電去照。


    華子又飛奔出去好幾米,才勉強一個急刹車停下,又跑到了我的身邊,我們兩個就直勾勾地盯著那倒在地上的東西看著。


    那東西麵朝下倒在地上,約莫個頭在一米六左右,大概的輪廓像是個人,但仔細去看就完全不是,它通體呈現灰綠色,就像是樹根成精了似的。


    有兩條應該是屬於它雙腿,但是特別的長,應該在一米二以上,簡直除了那個模樣像鯧魚頭而腦袋和一小段脖子之外,剩下沒有身子,全都是腿。


    在它的那一小段脖子上有明顯的槍口,正在流出一種褐色的液體,看的讓人渾身不舒服,幸虧並不是特別的臭,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特殊香味。


    這種香味我聞到過,就是有些買賣做很大老板在鋪子裏邊經常防止於香爐裏邊焚燒的龍涎香,也被稱作龍腹香,而西方則是稱它為灰琥珀,是從鯨魚的腸子內提取的那種分泌物,有著提神醒腦的作用,價格昂貴到一克能超過一克黃金。


    我們之前從趙武身下發現的這東西的腦袋,並不是這個味道,而是屍體的腥臭味,這就讓我有些搞不明白,從頭腦來看是同一種未知的生物,為什麽會散發出兩種完全不同的氣味。


    “大飛,你認識這玩意兒嗎?”華子就轉頭問我。


    我沒有第一時間迴答他,關於魚頭人身的怪物,自然第一時間會聯想到魚人,並非是傳聞中西方神話人的美人魚,而是在《山海經·北次三經》中,提到的一種鯢魚,這種魚就是魚頭人身。


    原文是:“又東北二百餘裏,曰龍侯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多魚人,首似扁魚,有手足,其音如嬰,味鮮美,可食,無癡疾。”


    我把想到這些翻譯給華子聽,他聽得目瞪口呆,指著地上的怪屍:“我他娘沒聽說錯吧?這玩意長成這樣也能吃?”


    這個我就無重考證了,不過任何看起來這和人模樣差不多的生物,都不是很下口,再說出現在古墓中的生物,絕大多數都是不能吃的,主要是墓裏空氣不流通,加上有屍氣的揮發,吃了不是拉肚子那麽簡單,很有可能會一命嗚唿。


    我迴過神對他說:“華子,我非常嚴肅地告訴你,有一個或許是個別現象,但是出現兩個那就不一樣了,搞不好這墓葬裏邊會有不少這種魚人,既然能把趙武那樣身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傷成那樣,我們兩個就更加要小心了。”


    華子用手電照著我的臉,我罵了他一句,他竟然沒有還口,他說:“大飛,不知道為什麽,你這個樣子說話的時候,老子就特別相信你,因為你在大事上從來就沒有出過毛病。”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華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完全沒料到他對我的評價這麽高,多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總覺得他認真說話的時候,確實像是個很靠譜的人,當然不排斥人家誇我,自己沾沾自喜的因素。


    我們兩個觀察了片刻,並沒有看出更多的有用信息,但我已經想到這個墓葬絕對比想象中的更要複雜,剛剛一觸碰到邊緣就有這樣的威脅,誰知道偌大規模的皇陵更深處乃至核心的地方,又會有什麽樣的艱難險阻等著我們這些闖入者。


    對於皇陵,我僅限於理論當中,完全就是劉天福給我口傳的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項,當然更多還是自己喜歡看一些秦皇陵之類的現實題材,感覺這不是凡人可以窺探的場所,隻有像劉天福這樣的行業大佬,或許才可以安全地走進走出。


    我也沒有瞞著華子,直接告訴他,如果我們繼續往下走的話,可能會遇到更多這種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不是深入冒險,還是自保取個平安。


    華子幾乎就是考慮了不到兩秒,便是肯定地點頭:“當然往下走了,他們那麽多人都進去了,我們哥倆比他們差嗎?肯定不差啊,那必須往下走,不能讓他們把寶貝給吞了,我們在外麵喝西北風吧?”


    說實話,在我問他的時候,自己心裏就已經有了打算,就像是當無法確定一件事的時候,采用投硬幣的方式來決定,當投出硬幣的那一瞬間內心就已經有了答案,我也想要探探這皇陵究竟是誰的,又有多麽的舉世無雙,而且此行這等規模的墓葬能迴去,不管對四叔還是師父劉天福,那都可以有個滿意的交代,不會他們覺得我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我還是相當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可能是落魄過被人看不起過,內心有一種很強烈想要證明自我的決心。


    可是當我們商量好準備走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從這條甬道的深處,響起了晦澀難明的梵音怪語,又有點像是農村現如今出喪時候吹奏的嗩呐聲,但是那種很沙啞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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