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穆彥楓緊皺的眉頭,安筱悠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她尤記得,不久之前,穆彥楓還在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關於趙語藍,早已是過去的事情。


    但看著此情此景,安筱悠不由得鼻尖一酸。


    “彥楓,別來無恙。”


    對方終於開口,語氣溫潤,像是一塊精美的璞玉,嗓音清幽,如泉水潺潺。


    安筱悠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嘴角不由得露出幾分苦笑,就在這時,她的右手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下一秒,她便被穆彥楓抓著手腕,與他緊緊並肩。


    “這是安筱悠,我的女朋友。”


    安筱悠懸在半空的一顆心,隨著這句介紹而緩緩落地。


    趙語藍自嘲地笑了笑,雪花落在她的肩上,落在她紅色的長裙,為她增添無限神秘。


    “是嗎?那恭喜你。”她開口,臉上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眉眼稍稍向上挑起,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


    穆彥楓麵不改色,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謝謝,不過,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趙語藍的眼圈迅速泛紅,緊咬著唇角,臉上卻還極力維持著之前的得體笑容。


    “對不起,我當時……有不得已。”趙語藍微微低下頭,像是很愧疚。


    沉默片刻,她像是眼底有淚光,揚了揚頭,整了整情緒,又是一個微笑的眼神:“不過都過去了不是嗎?”


    穆彥楓很熟悉這個笑容,曾幾何時,當趙語藍對他撒嬌的時候,也總是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可現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彥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慶祝周年紀念,你就是帶我來的這裏?


    那時候你說,要帶我看全世界最漂亮的煙火。可是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來,我心裏最漂亮的煙火,是你眼睛裏的。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趙語藍轉頭看向遠方的湖麵,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在天空肆意飛揚,而她這番深情款款的訴說,讓站在一旁的安筱悠的手腳瞬間變得冰涼。


    原來……他所謂的驚喜,不過是在她身上重複一遍在別的女人身上做過的事情。


    這個站在她眼前的女人,有著與她相似的麵龐。


    安筱悠忽然想起第一次和穆彥楓相見的時候,在車裏,他看到她的側臉,那一刹那的失神。


    原來如此……


    或許真的是她異想天開,不過是某人的替代品,卻還以為得到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愛。


    “我要的是解釋,而不是你這些似是而非的懷念,因為你沒資格!”


    穆彥楓的憤怒發自肺腑,眼前這個女人,曾經一走了之,將他幸福的生活摔的粉碎。


    現在,他好不容易將往事擱淺,重新出發,卻又看到她出現,對方還表現得似乎對彼此的過往念念不忘。


    趙語藍,你究竟想做什麽?


    “彥楓,當年我離開你,是有苦衷的。”


    趙語藍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飄雪的夜晚,一個紅裙飄飄的女人捂著臉低聲啜泣,安筱悠竟然都想衝過去抱抱她,給她一點力量。


    這個念頭從安筱悠腦海中閃過的時候,她覺得十分好笑,明明這裏最多餘的一個人是自己,卻還想著要去安慰別人。


    “隻是一句‘有苦衷’,便可以解釋你這些年的不辭而別嗎?


    不過,你說的對,都過去了。也多虧你的離開,我才會遇到筱筱,相知相愛。”


    穆彥楓緊緊摟住安筱蓧,這才是他的摯愛。


    “彥楓,真的對不起。”


    趙語藍吸了吸鼻子,雙眸裏霧蒙蒙一片,看起來我見猶憐。


    “夠了,不用多說了。”


    男人語氣裏透露著幾分不耐煩,他不喜歡聽別人對他說對不起,既然知道對不起,為什麽還要做。


    安筱悠有一種抑製不住地衝動,她想逃,逃的越遠越好,她多一秒鍾也不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這裏是煉獄,將她的五髒六腑在火上烤。


    “彥楓,這裏有外人……可你相信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趙語藍張了張嘴,語氣哀婉。


    安筱悠一直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眉心快速地跳動起來。


    她不知道趙語藍到底有什麽樣的苦衷,她也不想知道,她唯一在乎的,是身邊男人的態度。


    她隻是個普通的姑娘,她害怕愛人離開,害怕改變習慣,害怕……


    她需要時間,需要空間,去冷靜。


    周圍或許安靜,或許吵鬧,她已經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麽。


    突然,冰冷的右手被一雙手掌握起,她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對方的腳步,離開了這個令她感到悶熱又寒冷的地方。


    亭子裏的女人又是獨自一人,仿佛比剛才更顯孤單。


    那雙牽過她的手都手,早已在視線範圍中消失,可她的目光卻怎麽也移不開,腦海裏不停地迴放著一句話:“筱筱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人,我未來唯一的妻子,永遠都是。”


    她的目光變得狠厲,有憤恨,有嫉妒,有失落……最多的是欲望之火。


    返程的路上,男人一直沉默著。


    沉默著抓著女人的手,沉默著帶她離開寧靜的湖邊,沉默著發動車子……


    車子裏的氣氛安靜地令人壓抑,安筱悠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破此刻的靜謐。


    “我們談談吧!”


    穆彥楓像是沒有聽見,直視前方。


    他在思考,怎樣說才會讓小女人安心。


    而不知情又有點焦慮的安筱蓧隻覺得自己被忽視了,穆彥楓第一次這樣忽視她,她一顆心從山頂滾落,竟已無處可躲。


    所以,究其根本,她才是最多餘的那一個。


    “停車。”


    安筱悠努力克製著,鎮定地開口。


    穆彥楓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不知名的情緒,卻沒有減速的意思。


    “彥楓,請先停車。”


    安筱悠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音的吞吐都耗費了她不少力氣,然而結果卻與之前一樣。


    “彥楓,我不喜歡不明不白的感覺。”


    這一次,穆彥楓終於減緩了車速,但依舊沒有停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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