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小的……”


    “開牢門。”還未等獄卒說什麽,林文淵那極為有力的三個字,從氣勢上就震懾住了獄卒。


    獄卒唯唯諾諾地點頭,連忙上前替蘇雲沁將牢門打開。


    蘇雲沁聽見響動,早已經轉身看向牢門。


    林文淵身上的官袍還有些皺,像是急忙趕過來的。


    看見舅舅此番模樣,蘇雲沁的心有絲難以言喻的難受,她幾步上前。


    林文淵揮了揮衣袖:“你去外麵等著。”


    獄卒點點頭,看了一眼蘇雲沁,搖搖頭。


    牢中瞬間安靜。


    “舅舅,是靜容去找的您嗎?”蘇雲沁率先出聲。


    走之前,她看著靜容,眼神示意。別看靜容平日裏不參與爭鬥,但人還是機靈。


    林文淵沉沉歎了一聲,點點頭,“是靜容那丫頭尋我的,我才知道你竟是入獄了。八公主的事情,皇上最疼愛八公主。這次皇上也說了,隻要能給八公主治好臉,就可以大赦你無罪。”


    “我?”蘇雲沁無語至極。


    “皇上如此已是給蘇家一分薄麵了。”林文淵搖頭。


    蘇雲沁沒說話。


    她知道,皇帝並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畢竟她爹蘇鵬還在邊疆鎮守著,手握著兵權,而且打小蘇鵬就對她格外疼愛,雖然已經出去十年,其實每個月都會寄信迴家。


    以前的蘇雲沁太愚蠢,一心隻想著怎麽討好太子,怎麽坐上太子妃之位,爹的信看都不看。


    起初柳如眉會將信給原主看,可原主不耐煩都不看,最後還說迴信都讓柳如眉自己迴就好。


    長此以往,蘇鵬的信就再也沒有見過。


    不知道柳如眉都在信上寫著什麽內容。


    皇帝忌憚蘇鵬的軍權,一旦女兒出事,難說不會讓蘇鵬一個不悅就起兵造反。


    皇帝有這番考量,她自己當然也能看得明白。


    蘇雲沁忽然道:“舅舅,您是來轉達皇上的意思的嗎?”


    “是呀。”林文淵點點頭,“雲沁,這次八公主的事情,你出手未免有些魯莽。你因何而出手啊?”


    蘇雲沁無語地抽了抽嘴角,“不是我做的。”


    “啊?”林文淵懵了一下。


    他一路上都聽人說,八公主的臉是銀魂門的特製毒藥,他自然而然便以為是蘇雲沁所為。


    當朝丞相都難得懵了一下,直到蘇雲沁的身後傳來了一竄咳嗽聲。


    “咳咳咳,是我做的。”小風子湊上前來,竟還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林文淵的目光一下落在小風子臉上,看著這少年,咦了一聲。


    “你……你不是?”他皺了皺眉,好似在努力思索著自己記憶中關於這小少年的印象。


    小風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相還記得奴才,奴才受寵若驚。”


    “哦,小風子!”林文淵記起他了,拍了拍自己的額際,“你,天玄國陛下身邊的小太監呢!”


    蘇雲沁沒想到林文淵竟然認得。


    “舅舅怎麽認得他的?”畢竟這小太監這一年來都是在銀魂門潛伏著,可沒有在那大暴君身邊當差。


    據她觀察,這小風子基本上沒有出去銀魂門過。


    “唉,還不是一年前,我去過一次天玄國,麵見過他們陛下。”


    蘇雲沁揚眉。


    “其他不說了,不是要給公主解毒嗎?現在就入宮,我能替公主解毒。”小風子朝著蘇雲沁眨了眨右眼。


    他以前隱瞞身份是因為他們家主子的命令,現在主子說了,不用再隱瞞身份,那正好,他也不想再做女人了。


    林文淵頷首,並沒有疑問。


    “走吧,皇上聖旨也在我手中。”


    蘇雲沁跟隨在後,兀自沉吟。


    皇帝這麽做,在變向警告蘇家吧?


    ……


    皇宮,如陽殿。


    殿外宮人守候,雖然宮人都紛紛低著頭,可他們的神情看上去已經相當不能忍受。


    從殿內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簡直要刺穿了耳膜。


    蘇雲沁他們三人行至殿外時,那震天的哭聲又夾雜著口齒不清的吼叫聲,心髒完好的都要被嚇出心髒病來。


    身為公主,絲毫端莊沒有,倒是刁蠻任性演繹地極為透徹。


    “都給本公主滾!一群沒用的飯桶!狗奴才!嗚嗚嗚,我的臉!”


    這冷星月從小就是被皇帝捧在手心,想要什麽輕易就能拿到,這會兒受這樣的打擊,不發瘋才怪。


    小風子在一旁搖搖頭,非常無奈地歎息:“沒毒死她真是可惜了。”


    聲音很小,低低的,幾乎隻有唇形在動。


    蘇雲沁卻聽得清晰。


    這少年善毒,武功也很不錯,至少在輕功來說非常厲害。


    那天玄皇帝身邊就連一個小太監都是個能手。


    “相爺,公主現在……”


    站在門口的一位太監迎上前來,聲音有些低低的。


    “無事,本相與公主說說。你去向皇上稟報。”林文淵揮了揮衣袖,率先往裏走。


    蘇雲沁無奈跟隨而上。


    在宮女的帶領下,穿過了偌大的外殿,走至內殿,最後在公主的軟榻前的屏風邊停下了。


    “臣參見公主。”


    隨著這一聲響起,冷星月的大鬧聲終於停下了。


    蘇雲沁跟小風子一同跪嚇行禮,她繼續垂著頭裝作無辜的模樣。


    隻聽得屏風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冷星月在做什麽。


    不過一會兒,冷星月從屏風後走出,聲音高傲:“行了,丞相大人平身吧。還有你們兩個,也給本公主起來。”


    蘇雲沁和小風子應聲起身。


    “當真有辦法給本公主治臉?”冷星月又問,因為之前的哭鬧和吼叫,這會兒聲音嘶啞至極。


    滿地的碎渣破瓷,可見剛才她到底是發了多大的脾氣。


    林文淵看了一眼小風子,點點頭,“這位說,可以給公主治臉。”


    冷星月看向小風子,冷笑:“劉倩倩?”


    “哦不,公主,您認錯了,我是個男的。”小風子很委屈地抬起臉,指了指自己的喉際。


    確實,他入獄之前故意換成了男裝。


    “嗬,當本公主瞎的嗎?”


    小風子暗自腹誹,可不是瞎的嗎?


    “迴稟公主,劉倩倩是奴才的胞妹,奴才是天玄陛下身邊的一名小太監。他們抓錯了人,見奴才與畫像上的人一樣,就將奴才抓入了大牢。奴才實在冤枉啊!”


    冷星月愣了一下,大概也有了些動搖之色。


    蘇雲沁在一旁看的都忍不住咂舌。


    這小太監的演技,真是厲害。


    “胞妹犯了滔天打錯,自然有我這個哥哥來受罰。”小風子邊說邊扶住了胸口,一副委屈的樣子。


    蘇雲沁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冷星月,她臉上並沒有戴麵紗遮掩,那臉上大顆大顆的膿包露出,乍然一看有些滑稽可笑。


    冷星月幾乎滿臉都是又紅又腫的膿包,這些膿包的大小大概有指甲蓋這麽大,有的抓破了還會留下不可逆轉的疤痕。


    不得不說這個小風子可真是會精打細算。


    現在說是天玄國皇帝身邊的小太監,那他們古越國的皇帝和公主都不敢再對這太監動殺念了,畢竟是貴客。


    小風子還在繼續解釋:“公主,如若不信的話,小風子……”


    “行了行了,本公主信你。”冷星月不耐煩。


    她其他的都不想,她隻想把臉治好。


    小風子朝著蘇雲沁揚起了一抹笑意。


    “那公主,這事情由奴才的妹妹引起的,還是不要牽連其他無辜之人吧?”


    說無辜之人的時候,冷星月自然明白,側過頭來看向蘇雲沁,揚起了下巴,用鼻孔看著蘇雲沁。


    今日蘇雲沁被抓入天牢是意外,臉上也沒有來得及塗上脂粉,此刻那絕色的容顏一覽無遺。


    冷星月看見了她的臉,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心底怨氣和妒氣一同升騰而起!


    一想到那日蘇雲沁跟那玄衣鬼麵的男人動作親昵的模樣,她心底惱怒不已。


    本來說好是假扮蘇雲沁,哪裏會想到最後這個大便宜還是讓蘇雲沁給撿了去。


    這女人臉上沒有脂粉長得如此好看,倒是她現在一臉的膿包,醜陋不已,她不甘心!


    蘇雲沁垂眸,佯裝一臉無辜。


    她也確實無辜,這事情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行吧,不過你要是治不好本公主,本公主就要讓這個女人付出砍頭的代價!”


    小風子依舊微笑,笑容泰然自若,點點頭。


    蘇雲沁眼底鋒芒乍然而過。


    此時此刻她倒是跟小風子一樣的心思,昨天這冷星月怎麽沒有被毒死。


    “公主請坐,奴才被公主看看。”他言罷,又轉頭對著林文淵和蘇雲沁道,“二位還是在外殿等候吧。”


    林文淵點點頭。


    絲毫不覺得這隻是一名小太監,年紀輕輕,怎麽說話如此有大臣風範。


    蘇雲沁走至外殿,拉住了林文淵的衣袖,低聲問:“舅舅,小風子在天玄國是什麽等級的太監?”


    林文淵不解蘇雲沁怎麽會突然這麽問,忽然想起了什麽,頓時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


    “哦,那時候,小風子已經是太監總管了。”


    “……”蘇雲沁沒再問了。


    腦子裏有太多的疑問,她忽然想去行宮看看,大魔頭是不是在行宮裏?


    大魔頭離開了後,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了,這種沒來由的煩悶感是從何處而來,她一點都不想去深究。


    “皇上駕到。”宮門外,一聲太監的高喝聲引得殿內的所有人都跪下行禮。


    皇帝大步走入,語氣陰沉:“林愛卿,事情處理地如何?”


    他說罷,視線一下落在了蘇雲沁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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