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嗔她:“都怪平日裏姑娘大度把你這小嘴給養叼了,你出去看看,一般的百姓家別說是買了,就是自己做點心都嫌費油費糖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翠柳吐吐舌頭,雪雁笑著跟她解釋:“平心而論,這大廚房的點心做的還是不錯的。廚娘們都是按著京中做法,重油重鹽的,你吃不慣也是有的。不過要是拿出去放在普通人家,年節裏不管自用還是送人,都是極為體麵的東西。畢竟有國公府的名頭在呢。”


    翠柳這才恍然大悟,然後笑道:“還是雪雁姐姐懂的多,平日裏我就常想,姐姐就比我大個兩三歲,怎麽有時候我覺得你是跟鄭嬤嬤一樣的老人呢?”


    說完,不待雪雁迴話,丟下一句:“我去給姑娘洗筆去。”然後哧溜一下跑遠了。


    看到她飛奔而去的背影,雪雁無奈的笑笑:“這丫頭……”好吧,她上輩子好歹是奔三的人,看著翠柳這樣八九歲的小姑娘可不就跟看小孩子似的。隻是她常常忘了自己如今也隻有十歲芳齡而已……


    鄭嬤嬤看著她們笑鬧心想:到底還是這些小丫頭們看著鮮活!


    雪雁還是讓李媽媽和自己去,她把李媽媽叫過來讓她迴去換身衣裳然後去二門處等著。李媽媽答應一聲,看到桌子上備好的東西,忙道:“我順道把這些東西拿過去吧,省的一會還要進來。”


    等李媽媽走了,鄭嬤嬤對雪雁道:“你也別光說別人,到底是要出門,你也換件鮮亮衣裳。”


    雪雁笑著應道:“嬤嬤放心吧,正巧前些日子朱梅幫我做了件哆羅呢的褂子,我一會就穿那個。”


    鄭嬤嬤點頭:“是大太太賞你的那塊料子吧?那可是舶來品,難為大太太疼你,肯給你這樣好的料子。”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就是瞧著這料子比給迎春的還好。


    “是呢,大太太一向仁厚,就是對咱們姑娘也一直是拿親姑娘疼的。”雪雁笑嘻嘻的把話頭引到了黛玉身上。


    鄭嬤嬤深以為然:“這話很是,但凡她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總少不了咱姑娘那份。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快收拾收拾去吧,記得打扮的鮮亮點。”


    雪雁一邊應著一邊迴房間換了件出門的衣裳,今早上梳的是比較繁瑣的雙丫髻,倒是不適合戴大件頭飾,所以雪雁隻戴了一支鎏金扁簪、幾枚小花鈿和一朵粉紅色的臘梅宮花。


    戴宮花的時候,雪雁還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蝴蝶翅膀的煽動,原著中惹的黛玉發怒的宮花事件竟然沒有如期上演,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


    她看了眼身上的鵝黃色比甲,覺得出門穿的話有點冷,就換了件肉粉色緞麵對襟褙子,這料子貌似也是邢夫人給的,上麵還帶著芍藥花的暗紋,近看還是很漂亮的。這個穿越同鄉就是不一般,最自己這個小丫頭都這樣大方,全然沒有原著裏那個邢夫人的慳吝。


    她收拾好,剛準備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準備敲門的朱梅,不免問道:“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朱梅訕笑道:“聽說姐姐要去三太太家,我特意跟姑娘告了假,想跟著一道去老宅那邊瞧瞧我娘。”


    雪雁問:“紀大娘怎麽了?”


    朱梅歎道:“紀良說是得了風寒,躺了好幾天了也不見好,我心裏有些放心不下。”


    雪雁點點頭:“既這樣,是該迴去看看。”見她身上竟然還穿著單衣,不由道:“你穿這樣出去坐車還不凍死?”


    朱梅扁扁嘴:“我剛做的兩件新棉襖都不小心弄髒了,洗了還沒幹呢。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事事不順。”


    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雪雁心想:到底是個孩子,一點小事就扛不住了。她輕歎口氣:“多大點事啊?也值當這樣!”說著把她拉進自己的屋裏,從櫃子裏找出自己的一件棉襖塞給她:“這是府裏發的那件,我正好穿著小了,給你穿吧。”


    完了,又起身把她有些蓬亂的發髻解開:“既是要迴去探病,你自己好歹弄的光鮮一些,讓紀大娘知道你在姑娘身邊過的很好。要不你這樣臉色蒼白衣衫單薄的迴去,紀大娘還以為你受委屈了,迴頭心疼起你來,再加重了病情怎麽辦?”


    朱梅這才開始換衣裳:“姐姐說的是,我一聽娘病了就覺得心慌的不得了,還是姐姐思慮周全。”


    雪雁見她心神不定,幫她把發髻重新梳好,又拿出胭脂來在她臉頰上抹了一點兒,然後徑自點頭:“這樣瞧著總算是精神點了。”


    又拿出自己的一件羊皮褂子給她穿上:“這是二姑娘前次賞我的,你先穿著吧。”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多虧了朱梅在旁邊幫襯,既幹些雜物又要把一日三餐端到桌邊,可以說給雪雁省了不少時間,雪雁一直都記著她的好,因此這會願意誠心待她。換了旁人她也未必能有這樣大度。


    等兩人收拾妥當走到二門處的時候,李媽媽已經領著駕車的車夫和紀良在這等著了。紀良也是想著趁機迴去看看自己的老子娘,因此特意求了這個差事。


    這迴路上倒是平平安安的,等到了安氏這的時候,恰好她這裏有客人在,雪雁便和李媽媽把東西放下,然後說道:“我家姑娘說了,原本是該先給三太太送年禮的,結果每次都讓您搶了先。這迴也是趕巧了,家裏剛添了小少爺,來送年禮的管事等著小少爺出生才動身,因此比往年晚了些時候,倒是有些失禮了。”


    安氏笑著說:“都是一家子骨肉,沒的這樣外道。我也是聽老宅裏的人說了,知道家裏又添了個哥兒,當真是蒼天有眼,銘哥兒又添了個族弟,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兩人說話的時候,跟安氏隔著炕桌坐在炕上的另一個中年婦人一直不停大打量雪雁。看完了頭麵又看衣裳,最後眼睛停在她的紅瑪瑙耳墜上,被陌生人像打量貨物似的這樣盯著看,隻把雪雁看的是毛骨悚然。


    因此,坐了沒一會,她就站起來告辭道:“聽說老宅那邊紀大娘病了,奴婢受了姑娘囑咐,還要去瞧瞧紀大娘的病,就不多叨擾三太太了。”


    安氏其實也瞧見了娘家大嫂的小動作,她這個大嫂以前沒有這樣小家子氣的,如今不知為何變的眼皮子忒淺,這樣盯著人家看,那是多失禮的事!


    因此她也沒有挽留,隻笑道:“既然你還有旁的差事,那我就不虛留你了,等閑了隻管過來玩。”


    雪雁笑著應了,又行了禮,方告辭出去。安氏依舊讓孫媽媽送她們。


    朱梅精神不好,懶的出來應酬,一直在馬車裏等她呢。見她迴了馬車後臉色不大好,不由問:“姐姐怎麽了?可是那位三太太為難你了?”


    雪雁輕輕搖頭,倒是邊上的李媽媽憤憤不平的說:“三太太倒是好脾性,就是她那個娘家嫂子跟個鄉下村婦似的,半點規矩也沒有,直勾勾的盯著雪雁從頭看到腳,眼珠子都要嵌在雪雁的頭麵裏了。”


    朱梅咂舌道:“還有那樣的人?那天家裏來的那個劉姥姥我瞧著也沒這樣啊!聽說三太太的娘家兄長還是個六品官呢!”


    李媽媽冷笑:“京城這地可是天子腳下,一塊石頭掉下來砸到的都有可能是三品官,一個小小的七品官能做什麽?想也知道三太太這嫂子也不是好相與的,當初咱們一道來的時候三太太可是心心念念的奔著她兄長來的,結果來了才幾天就忙不迭的拿銀子買了這個小宅子?但凡這位舅太太是個良善的,咱們三太太也不需這樣。”


    不得不說,李媽媽還真沒白活這些歲數,幾句話就把事情猜了個透徹。


    彼時,她們談論的這位舅太太正在跟安氏談論雪雁呢:“剛才那個隻是林家的丫鬟那?你瞧她穿金戴銀的,身上的哆羅呢褂子一匹要幾十兩銀子呢!手上的鐲子還嵌了兩顆渾圓的珍珠,這樣子哪像個丫鬟,出去誰不說是個千金小姐?”


    安氏淡笑道:“千金丫鬟的,跟咱們有什麽關係?管她們做什麽?”


    牛氏神神叨叨的說:“怎麽沒關係了?她一個丫鬟都這樣穿金戴銀的,可想而知她家小姐該是何等的富貴逼人?銘哥兒跟林家小姐是同族兄妹,這不是還有個儒哥兒嗎?好妹妹,你可別忘了你的親侄兒那!”好家夥,這人竟然把主意打到黛玉身上去了……


    聽了嫂子的異想天開,安氏有些頭疼的按按太陽穴,苦笑道:“我勸嫂嫂還是盡早打消這主意的好,不說她家姑娘今年才六歲,跟儒哥兒差了十多歲。就說兩家的家世差的太遠了些,林探花可是侯府之後,又是三品大員,說句不好聽的,他家姑娘就是做王妃身份也是夠的。”眼見牛氏臉色愈加晦暗,安氏隻得把剩下的話咽進肚子裏:就衝你這個婆婆,人家也不可能瞧上你兒子!真是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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